第158章 太妃辩礼止风波 帝定后妃改封赏-《天启:朕登基后,东林党麻了》

  梁太妃终于放下佛珠。

  指尖还沾着佛珠的木纹。

  她开口时,声音压得很低,却像淬了冰。

  “你忘了英宗爷废殉葬的事吗?”

  刘太妃愣了愣。

  攥着帕子的手松了些,指节的白痕淡了点。

  那事她小时候听宫里老人说过,英宗废了洪武爷传下的殉葬规矩,朝臣没一个敢反对。

  “英宗爷在位时,废了后妃殉葬的规矩。”

  “那规矩传了五朝,够老了吧?”

  梁太妃指尖划过桌面的茶渍。

  “可英宗爷说‘殉葬违天和’,照样改了,朝臣不仅没骂,还说他仁厚。”

  刘太妃嘴唇动了动。

  帕子在手里拧成一团。

  “可选后要太妃主持,这是本朝从成祖爷就定的规矩,陛下说改就改,就是没把先帝留下的人放在眼里!”

  “规矩是人定的,要是规矩害了大明,改了又何妨?”

  梁太妃打断她,眼神扫过刘太妃袖口。

  那里露出半张纸条,是上次想给张维枢送信的底稿。

  “你忘了万历朝郑贵妃吗?”

  “她借‘太后主持选后’的规矩,拉外戚、结朝臣,搅得国本之争十几年,多少官员被罢官,多少百姓因为朝政乱没了活路?”

  她握住刘太妃的手,掌心的凉意传过去。

  “咱们是先帝的妃嫔,安安稳稳养老就好,别掺和这些事。”

  “要是被陛下发现你藏着张维枢的信,咱们谁都没好下场!”

  刘太妃沉默了。

  帕子被捏得皱巴巴的,却悄悄把袖口的纸条往里面塞了塞。

  她嘴上没说,心里却不服:凭什么陛下想改规矩就改,她连为娘家侄女争一把都不行?

  三日后,元辉殿里摆满了腊梅。

  冷香飘得满殿都是。

  五十名秀女穿着各色宫装,站得整整齐齐,裙摆连风都吹不动。

  只有最末排的张嫣,手里攥着本《农桑辑要》,封皮都翻得起毛。

  朱由校坐在殿上,手里翻着秀女名册。

  目光扫过队列时,忽然停在张嫣身上。

  这姑娘不过十六岁,却没像其他秀女那样低头绞帕子,反而抬着头,眼神亮得像雪地里的光。

  “你叫张嫣?”

  朱由校开口,声音打破了殿内的安静。

  腊梅的花瓣被风吹得落了一片。

  张嫣上前一步,屈膝行礼,动作不慌不忙。

  “民女张嫣,参见陛下。”

  “朕问你,要是当了皇后,该怎么管后宫?”

  朱由校身体微微前倾,手指敲着案上的名册。

  “别跟朕说‘遵规矩’,朕要听实在的。”

  张嫣抬起头,语气平静却坚定。

  “民女以为,后宫该以‘俭’为先。”

  “缩减胭脂水粉的用度,省下的钱给辽东买火药。”

  “不搞外戚干政,民女父亲要是敢求官,陛下尽管治他的罪。”

  “让各宫嫔妃多学农书,将来还能教民间女子种桑养蚕,这才是皇后的本分。”

  朱由校笑了,手里的朱笔在名册上圈出 “张嫣” 二字,笔尖戳破纸。

  “好!就你当皇后。”

  “你说的这些,朕记着,往后要是做不到,朕照样废后!”

  旁边的王姓秀女(懂水利)和段姓秀女(擅纺织)也被点中,分别封为良妃和纯妃。

  选后这件事,没费多少周折,却让殿外偷听的刘若愚悄悄松了口气:魏公公交代的 “盯紧选后”,总算没出乱子。

  选后消息传到礼部,孙如游当天就捧着奏折进宫。

  奏折封皮烫着金边,是按 “祖制” 写的,字字句句都是老规矩。

  “陛下,按惯例,皇后之父张国纪该赏田千亩,封锦衣卫指挥佥事。”

  “良妃之父王承宗、纯妃之父段友文,各赏田五百亩,封千户。”

  “这是从永乐朝传下来的规矩,不能改啊!”

  孙如游躬身汇报,手里的奏折抖得厉害,生怕陛下驳回。

  朱由校坐在案后,翻着奏折,忽然笑了,把奏折扔在案上。

  “赏田?”

  “去年苏州有个外戚,赏了五百亩田,转头就把佃户的租子提到七成,逼死了一家三口,你忘了?”

  孙如游愣了,额头的汗滴在奏折上。

  “陛下,那是个别案例,大多数外戚……”

  “个别案例也不能有!”

  朱由校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

  “朕不要只会收租的外戚,要能为大明做事的人!”

  “别赏田了,赏银币。”

  “皇后家五万两,良妃、纯妃家各三万两,银子要专款专用,张国纪用来搞新粮种,王承宗修黄河堤,段友文改进织布机,敢挪作他用,朕就抄家!”

  他顿了顿,手指点在案上的 “大明科学院” 印鉴上。

  “至于官职,别给锦衣卫的闲职,让他们去科学院当差。”

  “张国纪任正卿,管农事研究;王承宗管水利司;段友文管织染司,跟着徐光启、毕懋康学,三个月内出成果,学不好就滚蛋!”

  孙如游眼睛都直了,嘴张得能塞进鸡蛋。

  “陛下,这…… 这不合规矩啊!”

  “科学院是管实务的,外戚哪懂这些?”

  “徐大人他们也不会愿意教啊!”

  “不懂就学!”

  “徐光启要是不教,朕让他去辽东挖战壕!”

  朱由校敲了敲案几,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朕的规矩就是‘能做事就有赏,不做事就滚蛋’,比你们那些‘祖制’管用!”

  孙如游不敢再劝,只能躬身应诺。

  “臣遵旨,这就去传陛下的命令……”

  孙如游刚出宫,就被守在宫门外的刘太妃拦住了。

  她穿着厚袄,却还在发抖,手里的帕子快攥破了。

  “孙尚书,陛下是不是定了外戚的封赏?”

  “是不是按规矩赏了田和官?”

  刘太妃语气急切,眼神盯着孙如游的嘴,生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孙如游叹了口气,把朱由校改赏银币、封科学院官职,还要求三个月出成果的事说了一遍,连 “挪钱抄家” 的话都没敢漏。

  刘太妃听完,脸色瞬间惨白,往后退了一步,撞在宫墙上。

  “他连外戚的规矩都改?”

  “这是要把后宫、朝臣的权都攥在自己手里啊!”

  “这是违祖制!”

  她转身就往自己宫里走,脚步踉跄,心里却在盘算。

  之前想找张维枢,现在正好借 “陛下违祖制” 的由头,让张维枢煽动礼部、户部的老臣联名上书,逼陛下改回来!

  回到宫里,刘太妃关上门,从床底摸出个木盒。

  里面藏着张维枢的密信地址。

  她颤抖着写下一行字:“陛下改外戚封赏违祖制,可联朝臣上书,再引后金细作扰辽东,逼陛下分心。”

  写完后,她把信交给心腹宫女。

  “偷偷送到张大人府里,别让人看见,尤其是东厂的番役!”

  宫女接过信,快步走出宫,却没注意到,暗处有个东厂番役正盯着她的背影。

  魏忠贤早就安排人盯着刘太妃了。

  番役悄悄跟上去,心里清楚:这封信,要是送到张维枢手里,怕是要掀起一场大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