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监视之下寻破绽,细微之处现端倪-《学渣通神之路》

  砖缝里的沙粒还在往下滚,陈无涯的手已经缩回袖中。他靠着墙,慢慢坐下,像是被药力压得昏沉,实则指尖在布囊上轻轻划了三道——那是墨风教的暗记,代表“信路已断,换线追踪”。

  白芷蹲在角落,低着头整理药包,手指却微微一颤。她听懂了。

  门外那两个灰袍人没有进来,只是换了站位,一人靠在对面墙边假寐,另一人踱步到巷口,抬头看了看天色。他们不急,像守着困兽的猎手。

  陈无涯闭着眼,呼吸放得极缓。错练通神在体内缓缓运转,将真气逆走肾经,压住肋骨处传来的锯齿般钝痛。这法子伤身,但能让外人探不出他真实状态。他知道,严嵩的人一定在等一个破绽——等他运功疗伤时气息波动,等白芷冒险出街传递消息,等他们自乱阵脚。

  可他不想等。

  “你记得老吴头说过西市棺材铺后巷有口枯井?”他忽然开口,声音虚弱,像随时会断。

  白芷点头:“每三日有人来取信。”

  “今天是第几天?”

  “昨夜是十八。”

  陈无涯睁眼,眸子黑得不见底:“那井绳被人动过,灯笼也亮了。说明今晚会有事。”

  白芷皱眉:“你要我去盯?”

  “不。”他摇头,“你现在露面,只会引来更多尾巴。我要你记住一件事——丞相府后巷那对石狮,左边那只,前爪下压着一块松动的青砖。每逢初三、十八,都有老仆去换井绳,回来时鞋底沾着湿泥,但井水明明没动过。”

  白芷一怔:“你是说……那不是打水?”

  “是接人。”他低声道,“有人从地下进出。而严嵩见人的时辰,总在子时三刻前后。太准时了,反而不像私会,倒像约定好的交接。”

  他顿了顿,又道:“我怀疑,那个斗篷人不是第一次来。他们早有暗道相连。”

  白芷沉默片刻,忽然起身走到门边,借着门缝往外看。两个灰袍人依旧守着,但她注意到,其中一人腰间挂着个铜铃,样式古旧,铃舌却是新的。

  她记下了。

  ---

  紫袍垂地,严嵩坐在书房案后,手中折扇轻摇。烛火映在他脸上,半明半暗。

  “染坊那边,一直没动静?”他问。

  跪地密探低头:“两人未曾出门,陈无涯似在调息,白芷只开了次门倒药渣。”

  “倒药渣?”严嵩冷笑,“她倒的是药,还是信?查清楚那堆药渣里有没有夹纸条。”

  “属下已让人翻过,无异样。”

  “无异样?”他眯眼,“你以为我会信?陈无涯能用错劲震碎兵刃,还能扮死人混进宫送信,你觉得他会蠢到把情报写在纸上扔出去?”

  密探不敢答。

  “盯住每一个动作。”严嵩缓缓起身,“尤其是她走路的步数。若是多了或少了几步,就是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他转身望向窗外,“他们想钓鱼?那就让他们钓。只要鱼钩还没咬上来,我就还是握竿的人。”

  话音未落,一名灰衣仆从匆匆入内,低声禀报:“北院那位,已入府。”

  严嵩神色不变:“带他去地道。按老规矩,熄灯闭院,半个时辰内不准点灯。”

  仆从退下。

  严嵩坐回椅中,指尖轻叩扶手。他知道,今晚的会面不能拖太久。但他更知道,有些人,越是谨慎,越容易留下痕迹。

  ---

  夜色渐深,染坊内一片寂静。

  陈无涯盘膝而坐,手中捏着一片薄木片——墨风留下的机关信符。边缘仍有余温,但不再发烫。信号中断了,可热感残留的方向,指向西市。

  他睁开眼,对白芷道:“他们换了联络点,但周期没变。三日一次,风雨无阻。严嵩再狡猾,也改不了习惯。”

  白芷问:“你想怎么查?”

  “我不查。”他摇头,“我让他自己露出马脚。”

  他从行囊里取出一小块蜡,是之前从药碗边沿刮下来的。又撕下一块粗布,蘸了点药汁,涂在上面。

  “你记得那两个灰袍人吗?其中一个右靴裂了口,走路时微跛。这种伤,三天前还没有。”

  白芷点头。

  “说明他们是轮班的。”陈无涯低笑,“严嵩信不过新人,所以派熟面孔盯着。可熟人也有熟人的毛病——他们会松懈。”

  他将蜡块捏成指甲大小,塞进布条里:“你明日一早去南市茶摊,买一碗茶,坐一刻钟就走。别说话,别看人,就像寻常买药的姑娘。”

  “然后呢?”

  “然后让那跛脚的跟着你。”他目光冷下来,“他若跟,说明他们真把你当突破口。他若不跟,说明他们在等更大的饵。”

  白芷看着他:“万一他们动手?”

  “不会。”陈无涯道,“严嵩要的是证据,不是尸体。他得证明我们通敌,才能反咬皇帝失察。所以他宁可让我们活,也不愿我们死。”

  ---

  第二日清晨,白芷挎着竹篮出门。

  巷口那两个灰袍人依旧守着,跛脚的那个站在阴影里,目光随她移动。

  她走过卖糖葫芦的小贩,走过修鞋的老汉,脚步平稳。到了南市茶摊,她照例要了一碗清茶,坐下喝了半盏,便起身离开。

  那跛脚灰袍人迟疑片刻,果然跟了上去。

  白芷穿街过巷,最终停在一处废弃庙宇前。她放下篮子,蹲下身假装系鞋带,指尖迅速将那块蜡布塞进门槛缝隙。

  做完这一切,她起身离去,再未回头。

  半个时辰后,那跛脚人悄悄返回,在门槛处摸索片刻,掏出蜡布,打开一看,里面空无一物。他皱眉,正欲收起,忽觉指尖黏腻——是药汁干涸后的残渍。

  他脸色微变,立刻将布条收好,快步离开。

  ---

  染坊内,陈无涯正靠墙闭目。听见脚步声,他睁眼。

  白芷进门,轻轻点头。

  “他拿了。”

  “那块布上有东西?”

  “没有字。”她低声道,“但我涂的药汁里加了点东西——遇热会轻微冒烟。他若把布条贴身收着,走久了,衣服会有一点焦味。”

  陈无涯笑了:“好。现在我们等。”

  “等什么?”

  “等他回去交差。”他目光沉静,“严嵩若真在乎这条线,一定会亲自查看证物。而他查看的时候,就会暴露那个一直藏在暗处的人——那个每三日来一趟的斗篷客。”

  白芷忽然想起什么:“昨夜我布的细线铃铛,第三根动了。那人进府时,脚步极轻,但靴底纹路很深,带着北地特有的斜十字刻痕。”

  陈无涯眼神一凝:“漠北骑兵的制式靴。”

  他缓缓站起,走到墙角,从行囊深处摸出一块泛黄的皮图——那是老吴头早年给他的北境驼队标记图。他指尖抚过一处银线刺绣的狼尾图案。

  “拓跋烈手下,只有王庭直属密使,才配戴银狼袖章。”

  白芷盯着他:“你是说……昨夜那人,袖口会有这个?”

  “不一定露出来。”陈无涯道,“但若他匆忙进出,衣角被刮破,或者风吹起袖口——就有机会。”

  他抬头看向窗外:“今晚是十八,子时三刻,他会再来。而严嵩一定会让他走同一条路。”

  白芷问:“我们要拍下他的脸?”

  “不。”陈无涯摇头,“我要他留下一点东西——一点能证明他来自北境的东西。”

  他从行囊里取出一截细铁丝,弯成钩状,又拿出一小片薄绸:“你今晚去后巷,把这铁丝藏在石狮爪下的青砖缝里,绸布盖住。若他经过时衣角被勾住,扯下一小块——我们就有了证据。”

  白芷接过,指尖微紧。

  “记住,”他低声说,“你只能布置一次。一旦被发现,他们就会换路。”

  她点头,将铁丝与绸布收进袖中。

  陈无涯望着她:“去吧。别回头,像平常一样走。”

  白芷推门而出,身影消失在晨光里。

  屋内只剩他一人。他慢慢坐下,手扶在肋侧,那里仍在隐隐作痛。错练通神压不住旧伤,但他不在乎。

  他知道,真正的破绽,从来不在招式,而在人心以为安全时的松懈。

  他抬起手,看着掌心那枚模糊的掌印——和密信上的一模一样。

  “严嵩,”他轻声道,“你以为你在监视我?”

  “其实你早就进了我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