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惊喜-《前夫哥你病得不轻啊!》

  江瑶的心莫名松了口气,又跟着揪了一下。

  她悄悄推开门走进去,脚步轻得像猫。走到床边时,才发现他眉头微微蹙着,眼尾似乎还带着点未干的湿意,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看着竟有些脆弱。

  桌上的手机屏幕暗着,充电线规规矩矩地放在一边,显然没被人碰过。

  江瑶弯腰,轻轻把被角拉上来,盖到他腰上。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后背,他似乎被惊动了,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呜咽,却没醒,只是往被子里缩了缩,像个怕冷的孩子。

  她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又涌了上来。转身想走时,手腕却突然被人轻轻抓住了。

  力道很轻,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像怕抓疼了她,又像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

  江瑶猛地回头,对上齐思远睁开的眼睛。

  夜灯的光落在他眼底,亮得惊人,没有半分刚睡醒的迷茫,只有满满的、藏不住的委屈和……惊喜。

  “你回来了。”他开口,声音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像在梦里说了无数遍。

  江瑶被他抓着的手腕微微发烫,听着他哑得几乎不成调的声音,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嗯,刚忙完。”她避开他的目光,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打破这深夜的安静。

  齐思远的手指还没松开,只是力道又轻了些,指尖微微发颤。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夜灯的光晕在她轮廓上描了层柔和的边,明明是熟悉的样子,却让他觉得像偷来的珍贵。

  “我以为你……不回来了。”他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带着未散的哽咽,还有点不敢相信的恍惚,“等了很久……手机也没响,我不敢给你打电话,怕你嫌我烦……”

  越说越乱,那些藏了一晚上的委屈和不安,在看到她的这一刻,全都顺着声音淌了出来。他甚至不敢用力呼吸,怕这只是个梦,一睁眼她就又不见了。

  江瑶看着他泛红的眼眶,看着他抓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却又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道,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她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他刚做完一台长达十小时的手术,累得在办公室沙发上睡着了,她去给他盖毯子,他也是这样,迷迷糊糊地抓住了她的手,嘴里嘟囔着“再等会儿,马上就好”。

  那时候的他,眼里只有手术台和病人。

  而现在的他,眼里好像……只有她了。

  江瑶的嘴唇动了动,没说话,只是轻轻挣了挣手腕。齐思远立刻就松开了,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眼里闪过一丝慌乱,生怕自己惹她不高兴了。

  “我去给你倒点水。”她转身走向桌边,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只有她自己知道,心跳快得有些离谱。

  齐思远看着她的背影,手还悬在半空,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手腕的温度。

  原来等一个人到深夜,看到她出现的那一刻,是会让人想哭的。

  不是委屈,是庆幸。

  庆幸她终究还是回来了。

  江瑶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指尖触到冰凉的杯壁,心里那点刚冒头的软意突然就被一股说不清的情绪顶了上来。

  他还委屈上了?

  不过是等了一个晚上,就红着眼眶露出这副样子。

  那她以前呢?

  无数个深夜,客厅的灯亮到凌晨,锅里的汤热了又凉,手机屏幕亮了又暗,等他一句“手术结束了”,等他一个带着消毒水味的拥抱,等他哪怕只是推开门说声“我回来了”。

  有次她急性肠胃炎,疼得蜷在沙发上,给他打电话没人接,只能自己咬着牙打车去医院。等他第二天早上匆匆赶来,也只是皱着眉说“怎么不早说”,转身就被护士叫去处理新的病例。

  那时候的他,何曾有过半点委屈?何曾有过片刻的犹豫?

  江瑶倒了水,转身递给他,语气里带着点压不住的凉意:“喝点水吧,别渴着了。”

  话里的客气像层薄冰,齐思远接水杯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她,眼里的光亮暗了暗,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谢谢。”他小声说,捧着水杯小口抿着,没再说话,只是眼神一直跟着她,像做错事的孩子。

  江瑶被他看得不自在,别过脸看向窗外。夜色浓得化不开,可心里那些被忽略的夜晚,却像星星一样,一颗接一颗地亮了起来。

  她知道他现在不一样了,知道他在学着在意,学着弥补。可那些熬过来的等待,那些攒够的失望,哪能说散就散。

  他这点委屈,在她过去的那些夜晚面前,实在算不得什么。

  江瑶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算了,跟一个病人计较这些,倒显得她不大度了。

  “水喝完放桌上吧,我在旁边沙发对付一晚,有事叫我。”她说完,没再看他,径直走到沙发边坐下,拢了拢外套。

  齐思远看着她背对着自己的身影,捧着水杯的手慢慢收紧。他知道,她心里肯定在怨他。

  那些被他亏欠的时光,终究要一点一点,用加倍的耐心和在意,才能慢慢填回来。

  他轻轻“嗯”了一声,声音低得像叹息。

  夜还很长,他有的是时间等。

  没过多久,沙发那边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江瑶大概是真的累极了,头歪在靠垫上,眉头还微微蹙着,却睡得很沉。

  齐思远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很久很久。

  夜灯的光柔和地落在她身上,连带着她平日里略显清冷的侧脸,都染上了几分温顺。监护仪的滴答声仿佛被拉远了,整个病房里,只剩下她平稳的呼吸声,和他自己越来越乱的心跳。

  他以为自己能撑住的。

  从她推门进来的那一刻起,他就告诉自己,要稳住,要表现得懂事些,不能再惹她烦。可现在看着她累得在沙发上蜷成一团,看着她即使睡着了也没松开的眉头,那些憋了一整天的情绪,突然就绷不住了。

  先是喉咙发紧,接着是鼻尖发酸,眼眶像被什么东西烫着,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顺着眼角往下滚,砸在枕头上,悄无声息的。

  他不是委屈她回来得晚,是委屈自己以前太混账。

  委屈她明明受了那么多苦,却还要在他生病时跑前跑后;委屈她明明说了“没必要”,却还是在深夜赶回来看他;委屈自己直到现在才明白,他弄丢的是多么珍贵的东西。

  齐思远死死咬着下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怕吵醒她。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掉,连带着肩膀都开始轻轻颤抖。

  他侧过身,借着夜灯的光,贪婪地看着沙发上的人。她的头发散落在颈边,有几缕调皮地贴在脸颊上,他多想伸手替她拂开,可手抬到一半,又硬生生停住了。

  他没资格。

  至少现在还没有。

  眼泪模糊了视线,他却看得更清楚了——这个女人,是他用五年冷漠推开的人,是他现在拼了命也想拉回来的人。

  齐思远吸了吸鼻子,用被子蒙住半张脸,把哽咽声闷在喉咙里。

  夜还很长,但他知道,只要她还在这个房间里,只要还能看到她的身影,哪怕只是这样远远地看着,他就还有机会。

  总有一天,他要让她睡在安稳的床上,而不是冰冷的沙发;要让她梦里都是松快的,而不是皱着眉头。

  这个念头像颗种子,在泪水中悄悄扎了根。

  天刚蒙蒙亮,江瑶就在沙发上醒了过来。浑身的骨头有点僵,她动了动脖子,目光下意识地投向病床。

  齐思远还没醒,大概是昨晚没睡好,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但最显眼的,是他那微微肿起的眼皮,连带着眼尾都有点红,一看就知道是哭过的样子。

  江瑶心里忍不住嘀咕:怎么这么爱哭?

  她认识齐思远这么多年,印象里他永远是冷静自持的。手术台上再危急的情况,他手都不会抖一下;被患者家属指着鼻子骂,也只是淡淡解释两句,从不见他掉眼泪。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

  是因为生病吗?还是因为……昨晚她回来得太晚?

  江瑶站起身,轻轻走到床边。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他脸上,能看到他长而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像受惊的蝶翼。

  她突然有点恍惚。

  以前的日子里,她是不是错过了太多?

  他会不会也有过这样的时候?比如,一台手术失败后独自在办公室发呆,比如,被她误会时想解释又说不出口,比如,深夜回家看到冷掉的饭菜,心里也会泛起委屈?

  只是那时候,他把所有情绪都藏得太好了,而她,也被日复一日的失望磨得懒得去看。

  算了,看不见也不能赖自己……

  江瑶伸出手,指尖快要碰到他眼皮时,又猛地收了回来。她转身走到窗边,拉开一点窗帘,让更多光亮透进来。

  病房里亮堂了些,齐思远似乎被光线惊扰,睫毛颤得更厉害了,慢慢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