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隐忍与谋划-《东北往事:江湖人生》

  那几张被刀疤刘抢走的钞票,像烧红的烙铁,在陈山河心口烫下深深的印记。他揣着仅剩的几块零钱,买回了原本计划一半都不到的煤渣和棒子面,沉默地扛回家。母亲看着那点少得可怜的东西,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问,只是眼底的忧愁又深了一层。

  晚上,躺在冰冷的板床上,陈山河睁着眼睛,盯着糊满旧报纸的天花板。屋外风声凄厉,像是无数冤魂在哭嚎,又像是刀疤刘那伙人嚣张的嘲笑。

  屈服?交钱?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尊严。每一次低头,都像是在他自己和这个吃人的世界之间,又加了一道栅栏。他想起父亲一辈子老实巴交,最后却落得这般下场;想起刘扒皮、老黑那些人的嘴脸;想起黄毛的挑衅;现在又加上一个刀疤刘!

  凭什么?

  就因为他们狠?因为他们不要脸?

  一股冰冷的、近乎疯狂的恨意,在他胸腔里疯狂滋长,几乎要冲破喉咙吼出来。但他死死咬着牙,硬生生把这股暴戾压了回去。

  不能硬拼。刀疤刘是地头蛇,手下有混混,自己单枪匹马,就算加上大壮和卫东,明着干也占不到便宜,闹大了,引来保卫科,他们偷废料的事也得抖落出来,那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必须忍。

  但忍,不是为了认命。

  是为了找机会,一口咬死他!

  这个念头冒出来,带着一种冰冷的决绝,让他混乱沸腾的脑子瞬间冷静下来。

  从第二天起,陈山河像是变了个人。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浑身是刺,在车间里更加沉默寡言,甚至看到刘扒皮,也能勉强低下头,喊一声“刘主任”。下班路过铁路宿舍那片,如果远远看见刀疤刘那伙人,他会立刻绕道走,绝不靠近。

  他交出了第二次、第三次“管理费”。每次都是那副沉默隐忍、甚至带着点畏惧的样子,把钱递过去,然后低头快步离开。刀疤刘和他的手下对此十分受用,嘲笑他是个没种的软蛋,勒索得越发理所当然。

  但没人注意到,陈山河每次交钱时,那低垂的眼帘下,冰冷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刀疤刘及其手下的脸,记住他们的人数和状态。他绕道走,却是在用脚步丈量这片区域的每一条小巷、每一个岔路口、每一处可以藏身的阴影。

  他开始有意识地留意刀疤刘的活动规律。什么时候会出现在夜市?通常带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