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偶遇前朝旧臣后裔-《穿成太子,本想摆烂,却被人陷了》

  院子里,晚风带着一丝燥热,吹得人心里发慌。

  苏清欢还沉浸在林越那套“cEo下达KpI”、“抄掉反派供应链”的骚操作里,大脑cpU持续过热,冒着青烟。

  “所以……影已经去盯梢了,我们呢?”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我们是负责后勤,还是准备抄家伙,等影找到地方了直接去‘物理清退’?”

  林越瞥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刚学会用算盘的小学生。

  “格局小了。”

  他悠悠地端起石桌上的凉茶,呷了一口。

  “影负责的是‘宏观监控’,是‘数据链路分析’。他会把四海商队的所有路线、节点、交易对象都摸排清楚,绘制出一张完整的‘网络拓扑图’。”

  苏清欢:“……说人话。”

  “他负责画地图。”林越言简意赅,“但地图是死的,人是活的。”

  他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在院子里踱了两步。

  “任何一个成功的企业,都有它独特的‘企业文化’和‘用户粘性’。我想亲自去体验一下,四海商队的‘客户服务’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

  苏清欢的眼睛,慢慢瞪大。

  “你的意思是……我们两个,亲自去?”

  “不然呢?”林越反问,“难道派你去跟他们谈‘战略合作’吗?我怕你一张嘴就把人家的‘商业模式’给聊崩了。”

  苏清欢:“……”

  虽然听不懂,但总觉得又被内涵了。

  “这叫‘沉浸式体验’,也叫‘用户尽职调查’。”林越打了个响指,“只有深入一线,才能发现那些藏在财报和数据背后,最真实的问题。”

  “所以,我们的任务是?”苏清欢感觉自己的智商,正在被反复按在地上摩擦。

  林越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堪称和蔼的笑容。

  “很简单。”

  “我们去当一回‘神秘顾客’。”

  ……

  半个时辰后。

  苏清欢看着铜镜里的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她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头发也只是用一根灰扑扑的布条随意绑着,脸上还被林越用草木灰不轻不重地抹了两下,看起来就像个刚从村里进城,对一切都感到新奇又胆怯的丫头。

  而她旁边的林越,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身普普通通的棉布长衫,头戴一顶半旧的方巾,手里还摇着一把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翻出来的破扇子。

  他那张过分俊美的脸,也被刻意修饰过,眉毛画粗了些,肤色弄暗了点,少了几分皇家贵气,多了几分……落魄书生的酸腐气。

  “不是说当‘神秘顾客’吗?”苏清-村姑-欢,发出了灵魂拷问,“神秘顾客不都应该伪装成有钱的冤大头,让他们把最好的东西都拿出来,我们才好挑刺吗?”

  “那是初级玩法。”林越-穷书生-越,不以为然地摇着破扇子,“我们这次要测试的是他们的‘服务下限’,而不是‘服务上限’。”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们要伪装成最不起眼、最没油水可捞的客人。看看在毫无利润可图的情况下,他们的员工,会不会暴露本性。”

  林越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有时候,压垮一个庞大帝国的,往往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而是一线员工一次小小的‘操作不规范’。”

  苏清欢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虽然还是没完全明白,但她抓住了重点。

  搞事。

  行,这个我熟。

  京城南市,四海茶庄。

  这里是京城最大的茶叶集散地之一,也是四海商队最重要的一个“线下体验店”兼“前置仓”。

  茶庄里人来人往,茶香四溢。

  伙计们脸上挂着标准化的热情笑容,对每一个进店的客人都点头哈腰,殷勤备至。

  “两位客官,想喝点什么茶?我们这儿新到了上好的雨前龙井,还有武夷山的大红袍……”一个伙计眼尖,立刻迎了上来。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林越和苏清欢一眼,眼底深处飞快地闪过一丝轻慢,但脸上的笑容依旧无可挑剔。

  “随便看看。”林越声音平淡,自顾自地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

  那位置既能观察到整个茶馆的大部分区域,又不会显得太引人注目。

  苏清欢有样学样,乖巧地坐在他对面,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却像雷达一样,好奇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来一壶最便宜的粗茶。”林越对着伙计,淡淡地吩咐道。

  伙计脸上的笑容,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硬。

  “好嘞,客官您稍等。”

  他转身离去的瞬间,那张笑脸立刻垮了下来,嘴里还轻声嘀咕了一句:“穷鬼,装什么大爷。”

  声音很轻。

  但恰好飘进了林越和苏清欢的耳朵里。

  苏清欢的眉毛一挑,刚要发作,就被林越一个眼神按了回去。

  林越的脸上,毫无波澜。

  他只是用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

  很好,压力测试第一步,完成。

  服务态度,与顾客消费能力强相关。符合预期。

  很快,一壶颜色浑浊的粗茶被“砰”地一声放在桌上,茶水都溅了出来。

  苏清欢的嘴角抽了抽。

  这服务态度,放后世高低得给个一星差评,附带八百字小作文挂到网上。

  林越却像是没看见一样,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又给苏清欢倒了一杯。

  “别急。”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好戏,还在后头。”

  他一边喝着那味道堪比刷锅水的粗茶,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茶馆里的每一个人。

  大部分都是寻常茶客,三三两两,高谈阔论。

  但有几桌,却显得有些特别。

  他们不怎么喝茶,也不怎么交谈,只是坐在那里,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腰间鼓鼓囊囊的,像是藏了什么东西。

  是四海商队养的护卫,或者说……打手。

  林越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斜对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坐着一个年轻人。

  二十岁出头,穿着一身浆洗得泛白的青色儒衫,身形单薄,面容清瘦,眉宇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郁结之气。

  他面前也放着一壶粗茶,但他一口没喝。

  他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面前一本已经翻到卷边的旧书上。

  这是一个,与这喧闹茶馆格格不入的人。

  就在这时,苏清欢大概是觉得干坐着太无聊,开始了她的“专业调查”。

  她端起茶杯,先是放到鼻子底下,闭着眼睛,一脸陶醉地深吸一口气。

  “嗯……这茶,蕴含着岁月的沉淀,风雨的洗礼……”

  林越:“……”

  求你了,别给自己加戏了。

  紧接着,苏清欢做出了一个让林越都始料未及的动作。

  她对着滚烫的茶水,鼓起腮帮子,猛地吹了一口气!

  仿佛要吹走茶叶的凡尘,唤醒它的灵魂。

  下一秒。

  “噗——”

  一口滚烫的茶水,混合着茶叶沫子,化作一道精准而有力的水箭,越过桌子,结结实实地喷在了斜对面那个青衫书生的脸上。

  整个茶馆,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里。

  那青衫书生,被喷得一个激灵,缓缓地抬起头。

  几片茶叶,还狼狈地粘在他的脸颊上。

  他的眼神,从最初的茫然,到错愕,再到一丝压抑的怒火。

  苏清欢也懵了。

  她看着自己的杰作,张大了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完了,闯祸了。

  “对……对不起!”苏清欢赶紧站起来,手忙脚乱地想拿自己的袖子去给人家擦。

  “姑娘,请自重。”

  书生猛地向后一缩,躲开了她的手,声音清冷,带着一丝疏离。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半旧的手帕,默默地擦拭着脸上的水渍。

  他的动作很慢,很仔细,仿佛在进行某种仪式。

  林越的目光,却落在了他那本被茶水打湿的书上。

  书页湿了一角,字迹有些晕开。

  “这位兄台,实在抱歉。”林越站起身,对着书生拱了拱手,态度诚恳,“我这妹子……脑子不太灵光,冲撞了兄台,还望海涵。”

  苏-脑子不太灵光-清欢,幽怨地瞪了林越一眼。

  书生没有说话,只是将那本湿了的书,小心翼翼地合上,放在一边。

  “无妨。”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便准备起身离开。

  他似乎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兄台请留步。”林越却拦住了他,“是在下的不是,污了兄台的书,还请兄台给个机会,让在下赔偿一二。”

  “不必了,一本旧书而已。”书生的语气依旧冷淡。

  就在这时,那个之前对他们爱答不理的伙计,却像是闻到血腥味的苍蝇一样凑了过来。

  “哎哟,怎么回事啊这是?”他一脸夸张地叫道,“这位客官,您的书怎么湿成这样了?”

  他拿起那本书,翻了两页,故作惋惜地“啧啧”两声。

  “这可是前朝大儒孤本的抄本啊!就这么毁了,可惜,太可惜了!”

  林越的眼神,微微一凝。

  来了。

  碰瓷的KpI考核,正式启动。

  青衫书生眉头紧锁:“我说了,无妨。”

  “怎么能无妨呢?”那伙计立刻换了一副嘴脸,对着林越和苏清欢,理直气壮地说道,“两位,你们弄坏了这位客官的宝书,总得给个说法吧?”

  茶馆里其他几桌那些不像茶客的壮汉,也缓缓站了起来,不怀好意地围了过来。

  整个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青衫书生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他似乎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那伙计打断。

  “这位沈公子,可是我们茶庄的常客,人老实,你们可不能欺负老实人啊!”伙计的声音,越发响亮。

  沈公子?

  姓沈?

  林越的心里,咯噔一下。

  一个被他埋在记忆深处的名字,瞬间浮现在脑海里。

  前朝太傅,沈清源。

  因反对当时还是皇子的先帝与外戚联手,被冠以谋逆之罪,满门抄斩。据说,只有一个年幼的孙子,被家仆拼死带了出去,下落不明。

  那个孙子,好像就叫……沈砚。

  林越的目光,重新落在了这个青衫书生的身上。

  眼神,瞬间变了。

  “哦?”林越的脸上,不见丝毫慌乱,反而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意,“那依你之见,该如何赔偿?”

  那伙计见他服软,眼中的得意更盛:“这本宝书,价值连城!看你们也不是什么有钱人,这样吧,拿出五十两银子,这事就算了了!”

  五十两!

  青衫书生……沈砚的脸色,瞬间涨红。

  “胡说!我这书,不过是在书摊上花三十文钱买的!”他激动地反驳道。

  “沈公子,你就是太老实!”伙计一把按住他的肩膀,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忘了?你上次还跟我们掌柜的说,这书是你家传的宝贝,是你的命根子!”

  沈砚气得浑身发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看出来了,这群人,根本就是一伙的。

  他们今天,是讹上自己了。

  或者说,是讹上了这两个看起来好欺负的外乡人。

  而自己,只是他们用来讹诈的那个“道具”。

  苏清欢已经快忍不住了,她的手,已经悄悄摸向了腰间的软鞭。

  林越却不着痕迹地按住了她。

  他从怀里,慢悠悠地摸出了一锭银子,在手里掂了掂。

  不是五十两。

  是一锭十两的官银。

  “五十两,没有。”林越的语气,依旧不咸不淡,“这十两银子,五两,赔给这位沈兄,算是我妹子失手的歉意。另外五两,给你们,算是……茶水钱。”

  那伙计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你打发叫花子呢?”

  周围的几个壮汉,也同时向前逼近了一步。

  空气,仿佛凝固了。

  沈砚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他知道,今天这事,恐怕难以善了。

  然而,林越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多了,你们拿不稳。”

  他将那锭银子,轻轻放在桌上,发出“嗒”的一声脆响。

  “我劝你们,最好拿着。”

  林越抬起眼,目光第一次直视那个伙计,眼神里没有威胁,没有愤怒,只有一种……陈述事实的平静。

  “因为,这是你们今天,能拿到的,最后一笔钱了。”

  那伙计被他看得心里莫名一发毛,但随即又恼羞成怒。

  “你吓唬谁呢!”

  他伸手,就要去抓林越的衣领。

  可他的手,刚伸到一半,就停在了空中。

  茶馆的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队身穿黑甲、手持长刀的士卒。

  为首的,是一名面容冷峻的校尉。

  是京营的人。

  整个茶馆,死一般的寂静。

  那校尉环视一周,最后目光定格在林越身上,随即单膝跪地,声如洪钟。

  “末将救驾来迟,请殿下恕罪!”

  “殿下”两个字,如同惊雷,在小小的茶馆里炸开。

  伙计和那几个壮汉,腿一软,“扑通”几声,齐刷刷地跪了一地,脸色惨白如纸,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一直静立在角落的沈砚,身体猛地一震。

  他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刚刚还和他一样,穿着落魄、喝着粗茶的年轻人。

  太子?

  他就是……当朝太子?

  而林越,看都没看那些跪着的人。

  他的目光,越过所有人,落在了沈砚那张震惊到失色的脸上。

  计划,被一个小小的意外,推向了一个完全无法预料的方向。

  本想来查个“供应链”,却没想到,直接撞上了“核心供应商”。

  还是前朝的。

  林越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一个愉悦而冰冷的笑意。

  他伸出手,将那本湿透的旧书拿了起来,轻轻弹了弹上面的水珠。

  镜头,定格在他似笑非笑的嘴角,和那本不起眼的旧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