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尸影初现 (下)-《都市民间恐怖灵异故事集》

  时间,在噬魂之核内部失去了线性意义。林天明的意识如同一滴墨水滴入了狂暴的海洋,被无尽的黑暗与混乱撕扯、稀释。他不再拥有肉体,不再拥有清晰的边界,只剩下残存的意志碎片在能量的涡流中沉浮。

  他“看”到的,不再是视觉影像,而是能量流动的轨迹,是灵魂残渣的记忆碎片,是构成这座诅咒之城根基的、庞大而邪恶的脉络网络。城市的地下水脉、矿脉,甚至那些死者的残骸,都成为了这黑暗能量传输的通道与节点。腐尸们并非无意识地游荡,它们是被这些无形脉络牵引着的提线木偶,是噬魂之核延伸出去的、汲取负面情绪和微弱灵魂能量的触角。

  他“听”到的,是亿万个灵魂被吞噬时残留的、永恒的痛苦哀嚎,它们交织成一片无始无终的背景噪音,是滋养核心的丑恶食粮。林国栋等人通过血脉连接传递过来的、充满了贪婪、恐惧和控制的意念,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这片噪音中激起微不足道的涟漪。

  林天明最初的、强烈的自我意识,在这片混沌的冲刷下,如同风中之烛,摇曳欲灭。他感觉自己正在变成这噪音的一部分,变成那贪婪本能的一份子。

  但每当他即将彻底沉沦时,那道由他最后意志凝聚的烙印便会微微闪亮。那并非强大的力量,而是一个坐标,一个锚点,提醒着他“我是谁”、“我为何在此”。

  他回忆起镜中手持血刀的“自己”,那不是未来,那是他拒绝的命运!

  他回忆起古宅怨魂的泣诉,那是他反抗的理由!

  他回忆起林国栋等人虚伪的微笑和冰冷的追捕,那是他战斗的对象!

  这残存的执念,让他没有完全被同化。他开始尝试着,像病毒一样,去理解、去适应、去微弱地影响这个庞大的系统。

  他无法直接控制腐尸,也无法切断林国栋等人的连接。但他可以,在能量流动的细微之处,制造一些“杂音”。

  当林国栋试图通过核心感知城市某个区域时,林天明会调动那片区域怨魂残留的强烈怨念,干扰他的感知,让他“看”到扭曲晃动的影像,或者听到突如其来的、充满恶意的低语。

  当林涛借助核心力量试图强化对一小群腐尸的精确操控时,林天明会微妙地扭曲那几条控制脉络,让腐尸的动作出现一瞬间的僵硬或失控,甚至让其中一两只突然转向,撞向同伴。

  这些干扰极其细微,如同精密仪器中混入的一粒微尘,无法造成实质破坏,却足以让林国栋等人感到烦躁和不安。他们归咎于林天明“鲁莽”融入后造成的“神核不稳定”,不得不花费更多的心力去“安抚”和“疏导”,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从容地“享用”核心的力量。

  林天明成为了他们与噬魂之核之间一道看不见的、却真实存在的隔阂,一个永恒的、沉默的抗议者。

  尸影迷城,依旧是那座被死亡和浓雾笼罩的绝望之地。但对于少数挣扎求生的幸存者,以及那些感知敏锐的“东西”来说,一些难以言喻的变化,正在悄然发生。

  在城市边缘某个用废弃汽车和瓦砾垒砌的简陋庇护所里,一个脸上带着疤痕的老兵正透过缝隙观察着外面的浓雾。他叫老陈,是这群幸存者中经验最丰富的人。

  “奇怪……” 老陈皱紧眉头,低声对身边的年轻女孩说,“你有没有觉得,这两天那些‘行尸’有点……不对劲?”

  女孩紧张地攥着一把磨尖的钢管:“它们……好像没以前那么‘积极’了?有时候就在一个地方晃悠半天,也不怎么靠近我们这边。”

  老陈点了点头。不仅仅是消极。他昨天甚至看到两只腐尸在街角撞在一起,然后像喝醉了酒一样,互相推搡着,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僵持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分开。这在以前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腐尸的行为模式虽然简单,但目标明确——任何活物。

  而在城市另一片区域,一个擅长潜行、外号“影子”的幸存者,在潜入一栋废弃医院寻找药品时,遭遇了更加诡异的事情。他被几只腐尸堵在了一条死胡同里。就在他准备拼死一搏时,浓雾中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仿佛玻璃摩擦的异响。那几只腐尸的动作猛地一僵,然后像是接收到了错误的指令,竟然齐刷刷地转过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步履蹒跚地走了过去,完全无视了近在咫尺的“影子”。

  “影子”死里逃生,回到临时据点后,心有余悸地向同伴描述:“……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跟控制它们的力量‘抢遥控器’?”

  这些微小的、看似偶然的异常,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开始在幸存者之间流传,带来了一丝困惑,也带来了一丝……渺茫到几乎不存在的希望?难道这座吃人的城市,其运行规则发生了变化?

  与此同时,怨魂古宅。

  林国栋站在祖宅最深处的密室中,这里摆放着与地下核心直接相连的古老祭坛。他脸色阴沉,双手按在冰冷的祭坛表面,试图更清晰地沟通噬魂之核,平息那持续不断的、令人心烦意乱的“杂音”。

  汗水从他的额角滑落。以往,与核心的连接虽然也需要集中精神,但从未像现在这样困难。他感觉自己的意念如同在泥潭中前行,时不时会被一些充满怨恨和冰冷的碎片干扰。他甚至能隐约感觉到,在那片黑暗的核心深处,有一双眼睛,在冷漠地注视着他的一切尝试。

  “父亲,还是无法稳定吗?” 林涛走进密室,脸上带着焦虑。他负责的外部巡逻队报告了更多腐尸行为异常的情况,这让他感到不安。

  林国栋收回手,疲惫地闭上眼睛:“那个孽障……他的意识还没有被完全磨灭。他成了核心里的一个‘毒瘤’,在干扰我们。”

  “不能把他‘挖’出来吗?” 林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林国栋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已经和神核融为一体了。强行剥离,可能会导致神核本身的结构受损,甚至……反噬我们所有人。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不断用我们的意志去消磨他,直到他彻底消散,或者……被核心完全同化。”

  但这个过程的漫长和不确定性,让林国栋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林天明的反抗,远比他想象的要顽固得多。

  噬魂之核内部,林天明的意识碎片在无尽的混沌中飘荡。他像是一个迷失在庞大数据库中的游魂,被动地接收着海量的、杂乱无章的信息。

  他“看到”林国栋在祭坛前焦头烂额的样子,感受到林涛那充满恶意的念头。他也“看到”城市各个角落,腐尸们漫无目的地游荡,幸存者在废墟中艰难求生。他还“听到”古宅深处,那些怨魂虽然不再狂啸,但低沉的悲泣和诅咒依旧如同背景音般萦绕。

  这些信息流对他而言,大多只是无意义的噪音。直到某一天,一股极其微弱、但却与众不同的“信号”,如同夜空中一颗独特的星辰,吸引了他几乎麻木的感知。

  那信号来自城市边缘,那个老陈所在的庇护所。信号源并非老陈本人,而是他身边那个年轻女孩——小婉。她并非异能者,她的信号之所以特殊,是因为她怀中紧紧抱着的一个破旧的、脏兮兮的布娃娃。

  那布娃娃是她的妹妹留下的唯一遗物。在灾难爆发时,她没能救下妹妹,只抢回了这个娃娃。无尽的悲伤、思念、悔恨,以及一丝对妹妹灵魂或许安息的祈愿,日积月累,竟然让这个普通的布娃娃,沾染上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纯净的“灵性”残留。

  这丝灵性,在充斥着死亡、怨念和黑暗能量的城市中,如同一点微弱的烛火,本应瞬间熄灭。但巧合的是,林天明融入核心时,携带的不仅仅是愤怒和反抗,还有他对“生”的眷恋,对“正常”的渴望,这些情感与那布娃娃上的灵性产生了极其遥远的共鸣。

  出于一种本能,或者说是一种在绝对黑暗中看到一丝微光的冲动,林天明凝聚起一丝意识,小心翼翼地,尝试着触碰那道微弱的信号。

  他没有传递任何复杂的信息,也无法做到。他只是将自己残存的一丝“非恶意”的意念,如同羽毛般轻轻拂过那丝灵性。

  庇护所内,正抱着布娃娃蜷缩在角落的小婉,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刚才……好像感觉到怀里的娃娃……动了一下?不是物理上的动作,而是一种……仿佛心跳般的、极其微弱的悸动?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既冰冷又带着一丝奇异安抚感的意念,如同幻觉般掠过她的心头。

  她低头看着娃娃脏兮兮的脸,眼中充满了困惑和一丝莫名的悸动。

  是错觉吗?还是……

  与此同时,噬魂之核内部,林天明“感受”到了那丝灵性反馈回来的、带着恐惧、困惑,但还有一丝微弱回应的波动。

  这一次极其短暂、极其微弱的“连接”,让林天明近乎死寂的意识泛起了一丝涟漪。

  他无法拯救任何人,他甚至无法拯救自己。但这一次意外的接触让他意识到,他并非完全无能为力。在这片绝对的黑暗里,或许还存在着其他微弱的“光点”,而他,这个被困在黑暗核心的囚徒,或许能以某种方式,与这些光点产生极其有限的……互动?

  这无法改变他被囚禁的本质,也无法撼动噬魂之核的根基。

  但这微小的变数,如同在永恒的囚笼中发现了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缝隙,透进了一丝微弱到极点的、来自外部世界的风。

  他的抗争,似乎找到了一种新的、极其渺茫的可能。

  黑暗依旧,核心依旧搏动。但在那无尽的混乱低语中,似乎多了一丝极其隐晦的、等待下林天明不再是被动承受混沌的囚徒。那次与小婉怀中布娃娃的短暂连接,像在无尽黑暗中点燃了一簇微弱的火种。这火种无法驱散黑暗,却照亮了他意识中一片极其狭小的“领地”。

  他开始主动地、系统性地“扫描”这座由他部分构成的诅咒之城。这并非有目的的搜寻,更像是一种本能的拓荒,试图在这片精神的荒原上,标记出那些能与自己产生特殊共鸣的“坐标”。

  他“看”到的东西光怪陆离:

  在城市的下水道系统中,一团浓郁得化不开的孩童怨念,因死于黑暗与窒息,其恐惧与噬魂之核汲取负面情绪的本能高度契合,几乎成为了能量脉络中的一个“节点”,不断放大着周围的绝望。林天明的意识掠过时,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寒与哭嚎。

  在一家废弃的剧院里,一个过气演员的执念残魂仍在舞台上无尽地重复着最后的独角戏,它的“表演”吸引着附近游荡的腐尸,如同扭曲的观众,形成了一种诡异而稳定的能量循环。林天明能感受到那执念中蕴含的、对掌声与认可的疯狂渴望。

  还有更多……一些即将彻底消散的微弱灵魂碎片,一些因极度痛苦而扭曲成怪诞形状的精神残留物,一些被腐尸本能覆盖、仅存一星半点的人类记忆闪光……

  这些“坐标”大多与负面情绪紧密相连,是噬魂之核的天然养料。但林天明意识到,正是这些养料中蕴含的“个性”,那些强烈的、独特的情绪烙印,使得它们并非完全融于混沌。就像不同的矿物质会让岩浆呈现出不同的色泽。

  他无法与这些充满恶念或绝望的坐标建立稳定连接,那只会污染他本就脆弱的自我意识。他必须寻找像小婉的布娃娃那样,蕴含着相对“中性”或“正向”执念的点。

  这个过程缓慢而危险,如同在雷区中摸索。每一次意识的外延,都可能被狂暴的负面能量洪流冲散,或者被林国栋等人试图“安抚”核心的意志力所干扰。

  林国栋的感觉越来越糟。

  他坐在祖宅密室的祭坛前,不再试图强行“镇压”核心中的杂音,而是像一位焦躁的园丁,试图分辨出花园中不和谐声响的来源。他模糊地感觉到,核心的“不稳定”并非完全无序的混乱。某些干扰似乎具有……倾向性?

  比如,当他试图调动能量,加强对城市东部一个大型幸存者据点周边的腐尸控制,以制造压力,逼迫他们向祖宅方向迁移(成为新的祭品备选)时,核心反馈回来的指令流总会遇到莫名的“迟滞”。并非完全失效,但腐尸们的反应会慢上半拍,行动路线会出现微小的偏差,导致包围圈出现不该有的缝隙,让几个关键的幸存者得以逃脱。

  又比如,当他通过核心感知古宅本身,检查那些被林天明释放后似乎陷入沉寂的怨魂时,他偶尔会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属于任何已知怨魂的“注视感”。那感觉冰冷而陌生,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仿佛在评估着古宅的防御。

  “他在学习。” 林国栋对聚集过来的家族核心成员说道,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那个小杂种,他不仅仅是在抵抗消磨,他还在试图理解……甚至影响神核的运作机制。”

  “这不可能!” 一个族老失声叫道,“凡人意识融入神核,只有被同化或湮灭两种结局!”

  “我们之前也认为他不可能在魂卒手下逃脱,不可能释放那些怨魂,更不可能以那种方式融入核心!” 林国栋低吼道,眼中布满了血丝,“别再抱着老黄历了!我们面对的,是一个超出了所有家族记载的变数!”

  “那我们该怎么办?” 林涛急切地问。

  “收缩,观察。” 林国栋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暂时减少对城市的大范围干预,避免给他更多‘练习’的机会。集中力量,加固祖宅与核心的连接通道,确保我们对核心基础能量的控制权不失。同时……”

  他眼中寒光一闪:“加大对核心内部‘杂质’的净化力度。既然常规的意志消磨效果不佳,那就尝试动用‘血祭’的力量,直接冲刷、溶解他!”

  所谓的“血祭”,并非指杀戮活人(那是对外的仪式),而是调动林氏嫡系成员自身的精血,通过祭坛转化为最精纯的、与核心同源的本源力量,用以“清洗”内部。这对施术者损耗极大,但此刻,林国栋已经顾不上了。

  林天明立刻感受到了变化。

  林国栋等人不再像之前那样,试图用庞杂的意念与他进行“拉锯战”,取而代之的,是一波波如同高压水枪般的、纯粹而冰冷的黑暗能量冲刷。这能量源自林氏血脉,与核心同质,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净化”意味,试图将他这“异物”彻底溶解、排出。

  痛苦!远比之前被混沌撕扯更加剧烈的痛苦!

  这痛苦并非作用于肉体(他已无肉体),而是直接作用于他的意识本质,仿佛要将构成“林天明”这个概念的所有印记,从根源上抹除。

  他凝聚起的、用于感知外界的意识触须,在这狂暴的冲刷下纷纷断裂、消散。他好不容易标记出的那些微弱“坐标”,也变得模糊不清,连接变得极其困难。

  他就像暴风雨中即将倾覆的小船,只能将全部意志收缩回那道最后的烙印周围,死死固守,抵抗着被彻底同化或湮灭的命运。

  就在他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暗淡,几乎要被那无尽的黑暗洪流冲垮时,一股极其微弱、但异常清晰的共鸣感,再次从远方传来。

  不是小婉的布娃娃。那个坐标在他被“净化”冲击后,已经变得极其模糊,几乎无法感知。

  这一次的共鸣,来自……地下?

  他的意识艰难地“向下”延伸,穿透了核心所在的洞穴,穿透了厚厚的岩层,向着城市更深处的地底探去。

  在那里,在城市错综复杂的地下系统的最深处,靠近一条早已干涸的古老暗河河床附近,他“触碰”到了另一个“坐标”。

  那是一个……即将彻底“枯萎”的灵。

  它并非人类的灵魂,更像是一种古老的、依托地脉而生的自然灵性残留。在噬魂之核污染了整座城市的地脉能量后,它赖以生存的根基被腐蚀,意识早已支离破碎,只剩下最后一点纯净的、对“生机”的本能渴望,在无尽的黑暗中如同风中的残烛,即将熄灭。

  这股渴望,与林天明内心深处对“生”的执着,对摆脱这黑暗囚笼的向往,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这共鸣并非温和的抚慰,而是一种绝望中的相互吸引,是即将溺毙者抓住的另一根稻草!

  林天明几乎是本能地,将自己残存的、未被“净化”能量完全冲刷掉的意志力量,不计后果地灌注进这个即将枯萎的灵性之中!

  他没有试图控制它,也无法控制。他只是在分享,分享自己那点可怜的、源于反抗的“存在感”,试图点燃对方最后的生机。

  干涸的暗河河床深处,那一点微弱的灵性,在接收到林天明灌注过来的、带着强烈个人意志的“存在之力”后,猛地亮了一下!

  如同回光返照,它残存的意识碎片被强行激活,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却在地脉能量层面激起涟漪的尖啸!

  这尖啸并非攻击,而是一种定位,一种宣告,一种对自身存在的最后确认!

  刹那间,以那个点为中心,一股微弱但异常纯净的、属于“大地本身”的排斥力,如同水面的波纹,沿着被污染的地脉网络,极其短暂地扩散开来!

  这股力量太微弱了,无法净化污染,甚至无法持续一秒。

  但它带来的影响,却是立竿见影且混乱的!

  尸影迷城中,所有依托地脉能量网络行动的腐尸,动作齐刷刷地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凝滞!就好像提线木偶的线,被轻轻扯动了一下。

  城市各个角落,那些依赖微弱地脉能量残留运转的诡异现象——比如剧院里演员怨魂的“演出”,下水道里孩童怨念的哭嚎——都出现了瞬间的中断和扭曲!

  祖宅密室内,正在全力催动“血祭”净化程序的林国栋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祭坛上闪烁的符文骤然黯淡了一瞬!他感觉到自己与核心的连接通道,被一股突如其来的、陌生的排斥力干扰,发生了剧烈的震荡!

  “怎么回事?!地脉反噬?!” 林涛惊骇地扶住摇摇欲坠的父亲。

  林天明在核心内部,同样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那股枯萎灵性在发出最后尖啸后,便彻底消散了,仿佛从未存在过。但他与它连接的那部分意识,也如同被点燃的引线,随之湮灭,带来了剧烈的精神刺痛。

  然而,在这极致的痛苦和损耗之后,他惊讶地发现,林国栋等人发动的“净化”冲刷,竟然减弱了!并非停止,而是那股高压水枪般的力量,出现了明显的紊乱和衰减!

  他瞬间明白了。

  那个枯萎的灵,就像一颗投入死水中的石子。它的消亡,激起了地脉本身对噬魂之核这“异物”最本能的、微不足道却真实存在的排斥反应!这股反应干扰了林国栋等人精细的能量操控!

  他找到了一个方法!一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甚至自损八千的疯狂方法!

  他无法直接对抗林国栋,但他可以尝试“激活”这座城市被污染地脉中,那些残存的、微弱的“免疫反应”!通过寻找类似的、即将消亡的纯净灵性,用自己的意志作为“催化剂”,激发它们最后的闪光,以此来制造混乱,干扰“园丁”们的工作!

  这需要他付出巨大的代价,每一次“催化”,都可能消耗掉他大量的自我意识,加速他的消亡。

  但这也给了他一个方向,一个不再是被动抵抗,而是主动出击,哪怕是与敌偕亡的方向!

  林天明的意识在核心的黑暗中重新凝聚,虽然更加虚弱,但那道烙印却闪烁得更加坚定。

  他开始主动地、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决绝,再次将意识蔓延出去,不是为了寻找友善的连接,而是为了搜寻下一个……可以被他利用的、即将消亡的“石子”。

  尸影迷城的棋盘上,执棋的双方,都开始采用更加极端和危险的策略。而这座城市的本身,其沉睡的、被污染的地脉,似乎也因此,被注入了一丝极其微弱却不可预测的变数。

  黑暗的核心深处,一场新的、更加残酷的消耗战,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