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自信-《四合院穿越太早》

  党建国苦笑着摇头,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她一缕青丝,说道:

  “难啊,秀梅。

  爪哇的华人,心早散了。

  有认北面当灯塔的,觉得那才是根;

  有认岛主当旗手的,觉得那才是正统;

  有被荷兰人驯化了几代,只认银钱不认祖宗的;

  还有更多是墙头草,风吹两边倒……

  真正看清局势、心向我们,愿意破釜沉舟过来的,已经拉得七七八八了。

  剩下的……

  要么是心存侥幸的观望派,要么就是死抱着旧梦不放的死硬分子。”

  陈秀梅的从党建国怀里抬起头,黑暗中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解和愤懑,狠狠的说道:

  “他们怎么就不明白!

  唇亡齿寒的道理,老祖宗说了几千年!

  爪哇那些土着是什么德行?

  荷兰人走了,他们就能把我们当自己人了?

  不抱团取暖,非要等到屠刀落到脖子上才哭爹喊娘吗?”

  陈秀梅想起历史上,南洋华人一次次的血泪,语气又急又痛。

  党建国在黑暗中抚上她的脸颊,拇指轻轻擦过她微蹙的眉头,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说到:

  “有些人啊,秀梅……

  哎,有些人,是需要教育的。

  就像圈里养熟的牛马。

  你不狠狠抽它几鞭子,不让它尝尝皮开肉绽的滋味,不让它亲眼看看别的牛马被宰杀剥皮的下场,它是不会真正明白,谁才是给它草料、给它遮风挡雨的主人,该跟着谁走的蹄子才稳当。

  他们习惯了旧主人(荷兰殖民者或依附的买办阶层)偶尔施舍的一点残羹冷炙,就以为那是天堂。

  等新的主人(本土激进势力)真正露出狞笑,挥起沾满鲜血的屠刀时,他们才会惊恐地发现,那点可怜的‘甜头’,是要用他们子子孙孙的血肉骨髓去换的!

  可惜啊……”

  党建国长长地叹息一声,带着无尽的嘲讽和一丝悲悯,说道:

  “到那时,什么都晚了。

  车门早就焊死了。”

  陈秀梅沉默了,消化着这残酷的比喻。

  片刻后,她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带着世家小姐特有的高傲,决绝的说道:

  “那他们就是活该!

  蠢死的!

  放着真心实意想带他们过安稳日子的好主人不跟,非要去选那手里攥着鞭子、心里藏着刀子的!

  不是瞎了眼就是猪油蒙了心!”

  党建国附和道,声音里同样淬着冷意,说道:

  “是啊,拿着鞭子的主人,最会演戏了。

  偶尔丢根带点肉丝的骨头,说几句温言软语,画一张的大饼,

  那些蠢牛笨马,就觉得遇到了明主圣君,阳光灿烂,前途光明了。

  殊不知,那点廉价的‘春风’后面,是早就磨得锃亮、等着放血的剔骨刀!

  等它们懵懵懂懂觉得脖子发凉,想掉头跑?晚了!

  缰绳早就套牢,屠刀已经架上了!

  不被剥削和背叛,是分不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的!”

  后世某些族群,被系统性边缘化、剥夺、抛弃的画面,如同冰冷的默片在他脑海中闪过。

  “活该!”

  陈秀梅再次恨恨地吐出这两个字,仿佛这样就能宣泄掉心头的郁结,以及对那些“不识好歹”同胞的怒其不争。

  “好了好了。”

  党建国不想让这沉重的阴霾继续笼罩难得的温存,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转移了话题,说道:

  “为这些看不清路的牛马生气,伤自己的身子,不值当。

  说点别的。

  这次亚运会,咱们总督府没凑热闹,有点可惜。

  不过体育这事儿,我的想法是,以后可以搞,但别学人家金牌至上那一套。

  重心放在让集团的员工、家属,身体都练得棒棒的,生活过得乐呵呵的,比去争那些冷冰冰的金牌实在多了。

  这叫全民健身,厚植根基。

  嗯,也叫野蛮其体魄,文明其精神!”

  陈秀梅却不以为然,在他怀里扭了扭,表示抗议,说道:

  “如果去都去了,不拿几块牌子回来,多没面子?

  白花路费不说,也提振不了咱们的士气啊!

  你看吕宋、暹罗,拿了牌子不也欢天喜地?”

  陈秀梅毕竟是世家出身,骨子里那种世家争强好胜、重视门面光鲜的基因仍在起作用。

  党建国失笑,耐心地像哄孩子般解释道:

  “面子?士气?

  靠压榨运动员的身体极限,靠集中营式的苦练,靠毁掉一个个好苗子的健康甚至未来,去换几块镀金的牌子撑起来的面子,是虚的!

  是沙滩上的城堡!

  为了金牌,把一个个生龙活虎的小伙子小姑娘练废了,用几年就扔,榨干了最后一点价值,这不是我们南洋该有的文化!

  我们要的是健康的体魄,是发自内心的笑容,是长久安稳的生活!

  让员工真心觉得跟着集团有奔头,有尊严,老婆孩子热炕头。

  这凝聚力,这‘士气’,比一百块金牌都实在!都长久!”

  党建国描绘的是一种更有人性温度、更具可持续性的体育图景,一种植根于生活本身的力量。

  陈秀梅沉默了,黑暗中只余她清浅的呼吸。

  党建国描绘的画面,与她从小耳濡目染的理念产生了激烈的碰撞。

  过了许久,她才幽幽地、带着一丝脆弱说道:

  “你说得……或许有道理。

  可是党生,我们南洋华人……

  太需要一点东西了。

  太需要一点能让我们在洋人面前、在周边这些土着面前、甚至在北面和岛主面前,能挺直了腰杆说话的东西了!

  我们……漂泊了太久,被轻视了太久,骨子里……

  还是缺那口‘气’啊!”

  陈秀梅的声音微微发颤,道出了深植于百年屈辱与漂泊无根的民族心理深处的自卑与渴望——

  一种对“被看见”、“被承认”的深切渴望。

  党建国心中剧震,如同被重锤击中。

  是啊,自信!

  这不仅仅是金牌的问题,是文化心理的深层殖民!

  即使在他穿越前的那个时代,思想文化领域、金融领域还都处于被殖民状态,何尝不是另一种更深切、更顽固的“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