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瓣上残留的触感滚烫，带着一丝铁锈般的血腥味，又夹杂着对方不容拒绝的强势。季骁的脑子一片空白，被动地承受着这个突如其来、充满了宣告意味的吻。狭窄的通风管道里，金属的冰冷和身体的燥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顾言的吻并不温柔，更像是在确认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用最原始的方式，在他的所有物上烙印下自己的气息。
直到季骁因为缺氧而发出模糊的呜咽声，顾言才稍稍退开，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两个人的呼吸都急促而紊乱。
“听着，”顾言的金丝眼镜在昏暗中折射出一点微光，镜片后的眸子深邃得吓人，“从现在开始，跟紧我，一步都不要离开。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明白吗？”
季骁看着他，心脏还在狂跳，嘴唇微微发麻。他点了点头，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他所有的感官和信任都毫无保留地交给了眼前这个人。
“嗯。”
顾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拉着他的手腕，转身朝着管道的下一个出口快速爬去。
虚假的信号已经发出，真正的猎杀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
城郊，第七生物研究所废墟。
月光惨白，透过残破的穹顶，洒在一片断壁残垣之上。这里早已被城市遗忘，疯长的野草和锈迹斑斑的钢筋交织在一起，像一头匍匐在黑暗中的巨兽骨骸。
“吱嘎——”
一块锈蚀的铁板被从内部推开，顾言率先从一个不起眼的地下管道出口钻了出来，他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埋伏。
“安全，出来。”他低声说。
季骁跟着爬出，脚一落地，就被脚下的碎石绊了一下。
顾言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捞进怀里，手臂紧紧箍住他的腰。
“小心点。”顾言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没事……”季骁刚想站稳，一股突如其来的眩晕感就冲上了他的大脑。
他扶住额头，痛苦地闷哼了一声。
“怎么了？”顾言立刻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扶着他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哪里不舒服？”
“头……头好痛……”季骁的声音有些发颤，他的眼前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断断续续的画面。
明亮的白色灯光，穿着白大褂走来走去的人影，玻璃器皿碰撞的清脆声响，还有……一股浓郁的，混杂着消毒水和某种植物清香的味道。
“这里……我好像来过这里……”季骁喃喃自语，眼神变得涣散，“味道……好熟悉……”
顾言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是这里的环境，刺激到了季骁被尘封的记忆。
“季骁，看着我，”顾言捧住他的脸，强迫他与自己对视，“别去想，那些都不是你的记忆。听我的，深呼吸。”
“可是……我看到……好多人……他们在看我……”季骁的身体开始微微发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他们叫我……『小七』……”
就在这时，一阵极低频率的嗡鸣声，毫无征兆地从地底深处传来。
那声音很奇怪，普通人或许只会觉得是风声或者电流声，但传入季骁的耳朵里，却像是有一根无形的探针，狠狠刺入了他的大脑。
“啊——！”季骁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猛地抱住了头，整个人蜷缩了下去。
“季骁！”顾言大惊，立刻将他紧紧抱在怀里，“你怎么了？！”
“声音……有声音在我脑子里响……”季骁的脸痛苦地扭曲着，皮肤下面，似乎有青筋在隐隐跳动，“好难受……顾言……救我……”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烫，那是一种从骨髓里透出来的灼热。
顾言立刻意识到，这是陷阱！
林啸天并没有被那个虚假的信号完全迷惑，他守在这里，并且启动了某种只针对季骁的装置！
---
废墟之外，一辆黑色的指挥车内。
林啸天正悠闲地坐在屏幕前，看着热成像显示器上，两个紧紧相拥的红色人影。其中一个，正在剧烈地抽搐、闪烁，能量反应极不稳定。
“『共生体』对『摇篮曲』声波的反应，比预想中还要剧烈。”一个穿着研究服的手下汇报道，“林先生，可以直接进行抓捕了。”
“不急。”林啸 an 摆了摆手，嘴角噙着一抹猫捉老鼠般的笑意，“好不容易才把这只小老鼠引出来，不多欣赏一下他痛苦的样子，岂不是太浪费了？”
他看着屏幕上那个保护着季骁的身影，眼神变得阴冷。
“顾言……我倒要看看，面对一件即将失控的『作品』，你这个自以为是的『继承人』，还能不能保持你那可笑的冷静。”
他对着通讯器下令：“启动第二阶段，加大功率。我要让他，彻底暴走。”
---
嗡鸣声陡然增强。
季骁感觉自己的身体像一个被过度充气的气球，随时都可能爆炸。一股狂暴的力量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寻找着出口。他的眼睛开始泛红，指甲不受控制地变长、变尖。
“顾言……走……快走……我控制不住……”季骁用尽最后一丝理智，嘶哑地喊道。
“闭嘴！”顾言低吼一声，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不由分说地将季骁从头到脚裹住，然后一把将他横抱起来。
季骁的体重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此刻，怀里的人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手臂都在发颤。
“抱紧我，别松手。”顾言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他抱着季骁，开始在废墟中飞速穿行。他必须在季骁彻底失控前，带他离开这片声波覆盖的区域。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废墟的结构图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他记得，研究所的b区，有一个当年母亲用来隔绝所有信号的办公室。那里，或许是唯一的生路！
“顾言……放我下来……你会受伤的……”季骁在他怀里挣扎着，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再动一下，我就在这里办了你。”顾言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前所未有的狠厉。
季骁的身体一僵，真的不动了。
顾言抱着他，躲开一根倒塌的钢筋，精准地踹开一扇摇摇欲坠的铁门，冲了进去。
这里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声波的影响似乎在这里减弱了一些。
季骁的喘息声稍稍平复，但身体的异变并没有停止。
“顾言……我好难受……像有火在烧……”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双手无意识地抓紧了顾言的衬衫。
顾言低头，看到他泛红的眼角，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
“快到了，再坚持一下。”他加快了脚步，走廊的尽头，那扇印着『首席研究员-苏晚』名牌的办公室门，已经近在眼前。
门被锁死了。
顾言将季骁小心地放在地上，让他靠着墙。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细长的金属丝，那是他藏在袖扣里的工具。
“等我一下。”
他半跪在门前，开始撬锁。他的手指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但额角的汗珠，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焦急。
季骁靠在冰冷的墙上，看着顾言的背影。
宽阔的肩膀，挺直的脊背，即便在这种绝境下，这个男人依旧像一座山，为他挡住了所有的风雨。
“咔哒。”
门锁开了。
顾言立刻拉开门，将季骁扶了进去，然后迅速反锁。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厚厚的窗帘隔绝了月光，也隔绝了那催命的声波。
季骁一进入这个空间，身体的痛苦便肉眼可见地缓解了下去。泛红的眼睛恢复了清明，灼热的体温也开始下降。
“好……好像没事了……”他虚弱地说。
顾言松了一口气，他靠在门上，剧烈地喘息着。刚才那一番极限冲刺，对他的体力也是巨大的消耗。
季骁看着他被汗水浸湿的衬衫，和为了抱自己而被碎石划破的手臂，心里一阵发酸。
“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
顾言没有回答，他只是走过来，蹲下身，仔细检查着季骁的状况。
“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了。”季骁摇摇头，“就是……很累。”
顾言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指腹擦去他眼角的湿润。
“睡一会儿吧，这里很安全。”他的声音，是季骁从未听过的温柔。
季骁看着他，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你刚才说……要在这里办了我……是真的吗？”
顾言的动作一顿。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变得有些暧昧。
他俯下身，凑到季骁耳边，用气声说：“你要是想试试，我也不介意。”
季骁的脸“轰”的一下红了，他连忙推开顾言，别过头去，“我……我才不想！”
看着他这副样子，顾言的心情莫名好了很多。他站起身，开始打量这个尘封了十几年的办公室。
一切都和他记忆中一样。母亲最喜欢的白兰花，虽然早已枯萎，但花瓶还摆在原来的位置。书架上，那些深奥的研究书籍，整整齐齐。
顾言的目光，落在了书架第三排，一本精装版的『物种起源』上。
他走过去，抽出那本书。
书的后面，并不是墙壁，而是一个小小的，需要密码才能打开的暗格。
顾言的指尖在密码盘上停留了片刻，输入了一串数字。
那是他的生日。
“嘀”的一声，暗格弹开了。
里面没有他预想中的机密文件，只有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和一支老旧的录音笔。
顾言拿起那个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张已经微微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两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一个穿着小西装，戴着金丝眼镜，表情严肃，和他现在如出一辙。而另一个，穿着干净的白t恤，笑容灿烂得像个小太阳，正调皮地冲着镜头比着剪刀手。
两个孩子身后，一个温柔美丽的女人，正笑着看着他们。
那是他的母亲，苏晚。
而那个笑得没心没肺的孩子……
顾言拿着照片的手，微微颤抖。
“顾言……那是什么？”季骁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好奇地探过头。
当他看到照片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这是我？”他指着那个阳光的男孩，又指了指自己，“怎么可能……”
顾言没有说话，他只是将照片收好，然后拿起了那支录音笔。
他按下了播放键。
一阵轻微的电流声后，苏晚那温柔，却带着浓浓疲惫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响了起来。
“……实验数据全面崩溃，我……我失败了……『伊甸园』计划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它诞生的不是神，而是无法控制的怪物……”
“……林啸天已经疯了，他想把『小七』当成武器……我必须终止这一切……”
“……我把『钥匙』藏在了言言身上，那是唯一的希望……可是，我可能……等不到他长大了……”
录音在这里停顿了一下，传来几声压抑的咳嗽。
“林泽……我最得意的学生……如果你能听到这段录音，答应老师，带他们走……带言言和『小七』一起走，离顾家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回来……”
“滋——”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办公室里，落针可闻。
季骁已经听傻了，他看看顾言，又看看自己，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伊甸园』？怪物？林泽？这都什么跟什么？
而顾言，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林泽。
原来，他不是敌人。
他是母亲在最后时刻，为他们安排的……退路？
这个认知，让顾言感到一阵荒谬。他十几年来处心积虑要对付的敌人，竟然是母亲托付的守护者？
那林泽这些年，到底在做什么？他接近季骁，是真的为了完成母亲的遗愿，还是……另有所图？
---
废墟外围，另一辆更加隐蔽的指挥车里。
林泽端着一杯咖啡，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屏幕上，林啸天那张因为猎物逃脱而变得铁青的脸。
“堂叔还是这么没耐心。”他轻笑一声，对身边的零说道，“你看，他要开始掀桌子了。”
话音刚落，屏幕上就显示，林啸天派出的行动队，已经开始对b区进行地毯式搜索。
“信号监听有结果了吗？”林泽问。
“有。”零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截获到一段音频，来自目标区域内部，已经做过声源净化。”
她说着，按下了播放键。
苏晚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
“……林泽……我最得意的学生……如果你能听到这段录音，答应老师，带他们走……”
林泽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消失了。
他端着咖啡的手，悬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车厢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重。
“先生？”零察觉到了他的异常。
林泽没有回答。他只是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许多年前，那个穿着白大褂，总是笑着摸他头的温柔女人。
『阿泽，你是老师最骄傲的学生。以后，老师的研究，就要靠你来守护了。』
老师……我好像……把一切都搞砸了。
他缓缓睁开眼，那双总是带着玩味和算计的桃花眼里，此刻，只剩下无尽的复杂和晦暗。
“零。”他开口，声音沙哑。
“在。”
“更改计划。目标，不是『回收』。”林-泽一字一顿地说，“是『守护』。”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惜一切代价。”
顾言的吻并不温柔，更像是在确认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用最原始的方式，在他的所有物上烙印下自己的气息。
直到季骁因为缺氧而发出模糊的呜咽声，顾言才稍稍退开，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两个人的呼吸都急促而紊乱。
“听着，”顾言的金丝眼镜在昏暗中折射出一点微光，镜片后的眸子深邃得吓人，“从现在开始，跟紧我，一步都不要离开。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明白吗？”
季骁看着他，心脏还在狂跳，嘴唇微微发麻。他点了点头，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他所有的感官和信任都毫无保留地交给了眼前这个人。
“嗯。”
顾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拉着他的手腕，转身朝着管道的下一个出口快速爬去。
虚假的信号已经发出，真正的猎杀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
城郊，第七生物研究所废墟。
月光惨白，透过残破的穹顶，洒在一片断壁残垣之上。这里早已被城市遗忘，疯长的野草和锈迹斑斑的钢筋交织在一起，像一头匍匐在黑暗中的巨兽骨骸。
“吱嘎——”
一块锈蚀的铁板被从内部推开，顾言率先从一个不起眼的地下管道出口钻了出来，他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埋伏。
“安全，出来。”他低声说。
季骁跟着爬出，脚一落地，就被脚下的碎石绊了一下。
顾言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捞进怀里，手臂紧紧箍住他的腰。
“小心点。”顾言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没事……”季骁刚想站稳，一股突如其来的眩晕感就冲上了他的大脑。
他扶住额头，痛苦地闷哼了一声。
“怎么了？”顾言立刻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扶着他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哪里不舒服？”
“头……头好痛……”季骁的声音有些发颤，他的眼前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断断续续的画面。
明亮的白色灯光，穿着白大褂走来走去的人影，玻璃器皿碰撞的清脆声响，还有……一股浓郁的，混杂着消毒水和某种植物清香的味道。
“这里……我好像来过这里……”季骁喃喃自语，眼神变得涣散，“味道……好熟悉……”
顾言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是这里的环境，刺激到了季骁被尘封的记忆。
“季骁，看着我，”顾言捧住他的脸，强迫他与自己对视，“别去想，那些都不是你的记忆。听我的，深呼吸。”
“可是……我看到……好多人……他们在看我……”季骁的身体开始微微发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他们叫我……『小七』……”
就在这时，一阵极低频率的嗡鸣声，毫无征兆地从地底深处传来。
那声音很奇怪，普通人或许只会觉得是风声或者电流声，但传入季骁的耳朵里，却像是有一根无形的探针，狠狠刺入了他的大脑。
“啊——！”季骁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猛地抱住了头，整个人蜷缩了下去。
“季骁！”顾言大惊，立刻将他紧紧抱在怀里，“你怎么了？！”
“声音……有声音在我脑子里响……”季骁的脸痛苦地扭曲着，皮肤下面，似乎有青筋在隐隐跳动，“好难受……顾言……救我……”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烫，那是一种从骨髓里透出来的灼热。
顾言立刻意识到，这是陷阱！
林啸天并没有被那个虚假的信号完全迷惑，他守在这里，并且启动了某种只针对季骁的装置！
---
废墟之外，一辆黑色的指挥车内。
林啸天正悠闲地坐在屏幕前，看着热成像显示器上，两个紧紧相拥的红色人影。其中一个，正在剧烈地抽搐、闪烁，能量反应极不稳定。
“『共生体』对『摇篮曲』声波的反应，比预想中还要剧烈。”一个穿着研究服的手下汇报道，“林先生，可以直接进行抓捕了。”
“不急。”林啸 an 摆了摆手，嘴角噙着一抹猫捉老鼠般的笑意，“好不容易才把这只小老鼠引出来，不多欣赏一下他痛苦的样子，岂不是太浪费了？”
他看着屏幕上那个保护着季骁的身影，眼神变得阴冷。
“顾言……我倒要看看，面对一件即将失控的『作品』，你这个自以为是的『继承人』，还能不能保持你那可笑的冷静。”
他对着通讯器下令：“启动第二阶段，加大功率。我要让他，彻底暴走。”
---
嗡鸣声陡然增强。
季骁感觉自己的身体像一个被过度充气的气球，随时都可能爆炸。一股狂暴的力量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寻找着出口。他的眼睛开始泛红，指甲不受控制地变长、变尖。
“顾言……走……快走……我控制不住……”季骁用尽最后一丝理智，嘶哑地喊道。
“闭嘴！”顾言低吼一声，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不由分说地将季骁从头到脚裹住，然后一把将他横抱起来。
季骁的体重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此刻，怀里的人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手臂都在发颤。
“抱紧我，别松手。”顾言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他抱着季骁，开始在废墟中飞速穿行。他必须在季骁彻底失控前，带他离开这片声波覆盖的区域。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废墟的结构图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他记得，研究所的b区，有一个当年母亲用来隔绝所有信号的办公室。那里，或许是唯一的生路！
“顾言……放我下来……你会受伤的……”季骁在他怀里挣扎着，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再动一下，我就在这里办了你。”顾言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前所未有的狠厉。
季骁的身体一僵，真的不动了。
顾言抱着他，躲开一根倒塌的钢筋，精准地踹开一扇摇摇欲坠的铁门，冲了进去。
这里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声波的影响似乎在这里减弱了一些。
季骁的喘息声稍稍平复，但身体的异变并没有停止。
“顾言……我好难受……像有火在烧……”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双手无意识地抓紧了顾言的衬衫。
顾言低头，看到他泛红的眼角，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
“快到了，再坚持一下。”他加快了脚步，走廊的尽头，那扇印着『首席研究员-苏晚』名牌的办公室门，已经近在眼前。
门被锁死了。
顾言将季骁小心地放在地上，让他靠着墙。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细长的金属丝，那是他藏在袖扣里的工具。
“等我一下。”
他半跪在门前，开始撬锁。他的手指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但额角的汗珠，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焦急。
季骁靠在冰冷的墙上，看着顾言的背影。
宽阔的肩膀，挺直的脊背，即便在这种绝境下，这个男人依旧像一座山，为他挡住了所有的风雨。
“咔哒。”
门锁开了。
顾言立刻拉开门，将季骁扶了进去，然后迅速反锁。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厚厚的窗帘隔绝了月光，也隔绝了那催命的声波。
季骁一进入这个空间，身体的痛苦便肉眼可见地缓解了下去。泛红的眼睛恢复了清明，灼热的体温也开始下降。
“好……好像没事了……”他虚弱地说。
顾言松了一口气，他靠在门上，剧烈地喘息着。刚才那一番极限冲刺，对他的体力也是巨大的消耗。
季骁看着他被汗水浸湿的衬衫，和为了抱自己而被碎石划破的手臂，心里一阵发酸。
“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
顾言没有回答，他只是走过来，蹲下身，仔细检查着季骁的状况。
“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了。”季骁摇摇头，“就是……很累。”
顾言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指腹擦去他眼角的湿润。
“睡一会儿吧，这里很安全。”他的声音，是季骁从未听过的温柔。
季骁看着他，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你刚才说……要在这里办了我……是真的吗？”
顾言的动作一顿。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变得有些暧昧。
他俯下身，凑到季骁耳边，用气声说：“你要是想试试，我也不介意。”
季骁的脸“轰”的一下红了，他连忙推开顾言，别过头去，“我……我才不想！”
看着他这副样子，顾言的心情莫名好了很多。他站起身，开始打量这个尘封了十几年的办公室。
一切都和他记忆中一样。母亲最喜欢的白兰花，虽然早已枯萎，但花瓶还摆在原来的位置。书架上，那些深奥的研究书籍，整整齐齐。
顾言的目光，落在了书架第三排，一本精装版的『物种起源』上。
他走过去，抽出那本书。
书的后面，并不是墙壁，而是一个小小的，需要密码才能打开的暗格。
顾言的指尖在密码盘上停留了片刻，输入了一串数字。
那是他的生日。
“嘀”的一声，暗格弹开了。
里面没有他预想中的机密文件，只有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和一支老旧的录音笔。
顾言拿起那个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张已经微微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两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一个穿着小西装，戴着金丝眼镜，表情严肃，和他现在如出一辙。而另一个，穿着干净的白t恤，笑容灿烂得像个小太阳，正调皮地冲着镜头比着剪刀手。
两个孩子身后，一个温柔美丽的女人，正笑着看着他们。
那是他的母亲，苏晚。
而那个笑得没心没肺的孩子……
顾言拿着照片的手，微微颤抖。
“顾言……那是什么？”季骁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好奇地探过头。
当他看到照片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这是我？”他指着那个阳光的男孩，又指了指自己，“怎么可能……”
顾言没有说话，他只是将照片收好，然后拿起了那支录音笔。
他按下了播放键。
一阵轻微的电流声后，苏晚那温柔，却带着浓浓疲惫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响了起来。
“……实验数据全面崩溃，我……我失败了……『伊甸园』计划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它诞生的不是神，而是无法控制的怪物……”
“……林啸天已经疯了，他想把『小七』当成武器……我必须终止这一切……”
“……我把『钥匙』藏在了言言身上，那是唯一的希望……可是，我可能……等不到他长大了……”
录音在这里停顿了一下，传来几声压抑的咳嗽。
“林泽……我最得意的学生……如果你能听到这段录音，答应老师，带他们走……带言言和『小七』一起走，离顾家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回来……”
“滋——”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办公室里，落针可闻。
季骁已经听傻了，他看看顾言，又看看自己，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伊甸园』？怪物？林泽？这都什么跟什么？
而顾言，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林泽。
原来，他不是敌人。
他是母亲在最后时刻，为他们安排的……退路？
这个认知，让顾言感到一阵荒谬。他十几年来处心积虑要对付的敌人，竟然是母亲托付的守护者？
那林泽这些年，到底在做什么？他接近季骁，是真的为了完成母亲的遗愿，还是……另有所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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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墟外围，另一辆更加隐蔽的指挥车里。
林泽端着一杯咖啡，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屏幕上，林啸天那张因为猎物逃脱而变得铁青的脸。
“堂叔还是这么没耐心。”他轻笑一声，对身边的零说道，“你看，他要开始掀桌子了。”
话音刚落，屏幕上就显示，林啸天派出的行动队，已经开始对b区进行地毯式搜索。
“信号监听有结果了吗？”林泽问。
“有。”零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截获到一段音频，来自目标区域内部，已经做过声源净化。”
她说着，按下了播放键。
苏晚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
“……林泽……我最得意的学生……如果你能听到这段录音，答应老师，带他们走……”
林泽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消失了。
他端着咖啡的手，悬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车厢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重。
“先生？”零察觉到了他的异常。
林泽没有回答。他只是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许多年前，那个穿着白大褂，总是笑着摸他头的温柔女人。
『阿泽，你是老师最骄傲的学生。以后，老师的研究，就要靠你来守护了。』
老师……我好像……把一切都搞砸了。
他缓缓睁开眼，那双总是带着玩味和算计的桃花眼里，此刻，只剩下无尽的复杂和晦暗。
“零。”他开口，声音沙哑。
“在。”
“更改计划。目标，不是『回收』。”林-泽一字一顿地说，“是『守护』。”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惜一切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