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途中承诺-《领主:开局一石斧,爆肝建帝国》

  “方清,说出来不怕你笑——我活了二十年,在王宫里学的都是怎么端庄、怎么克制。

  可自从踏进你这燕赵,不过短短数日,却比那金丝笼里的二十年都要鲜活。”

  李方清双手背在身后,侧头看他,眉梢挂着熟悉的促狭:

  “殿下可别乱夸。

  真算起来,咱俩那年摸黑去盗血月墓,可不在我领地账上。

  那份心惊肉跳,得算你自己带的‘私货’。”

  叶连愣了愣,随即指着他大笑,笑声顺着河风滚出去老远。

  李方清也忍不住笑出声,一掌拍在堤栏上,震得石缝里的蚂蚁仓皇四散。

  两人的笑声叠在一起,惊起芦苇丛里一群白鹭。

  扑棱棱掠过水面,在日光下抖开一片碎银。

  两人一路说笑,转过北栅的石坊,远远便听见水声低吼。

  叶连抬手遮在眉骨上,眯眼望去:

  “那就是锁澜堤?”

  李方清笑着点头:

  “正是。殿下可别看它如今温顺,春汛那几日,水头能漫到堤腰。”

  叶连揶揄地斜他一眼:

  “听你口气,倒像是你亲自扛石垒的。”

  “那倒没有,”

  李方清朗声大笑,

  “不过图纸是我改的——原来的老堤太窄,我让人削山取石,加宽了三尺。”

  说话间,两人已踏上堤顶。

  叶连俯身摸了摸被日光晒得微温的青砂,指尖捻起一粒,轻轻一抛,看它滚落阶梯。

  “锁澜堤”高三丈、宽两丈五,通体以灰青花岗岩条石错缝垒砌,石与石之间灌了糯米灰浆,百年不裂。

  堤内坡面密排着削尖的柳木桩,像给石龙披上一层柔韧的鳞甲;

  外坡则切成十级台阶,每级宽两尺,既可行人,又能在汛期层层垒起草袋。

  堤脚抛了成排柳石枕——

  粗柳枝编成巨笼,内填卵石,半沉水中,日久愈紧,任湍流冲撞也岿然不动。

  此刻闸板紧闭,上游蓄水盈满,水面距堤顶尚有七八尺;

  阳光泻下,静水折成一条银亮的带子,偶有一尾青鲤跃出,溅起碎金般的涟漪,复又归于澄澈。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北门外已是一片旌旗与驼铃交织的喧阗。

  高公公的宫里仪仗走在最前——绛纱灯、金瓜钺斧、绣团扇。

  一色朱红在灰青官道上蜿蜒如龙。

  城门口,易雨璇踮着脚尖替李方清整了整披风。

  李方清一俯身,在马鞍上弯成一道温柔的弧。

  掌心托住她后颈,低头落下一吻。

  “等我。最迟仲夏,我必带着殿下和商队一起回来。”

  易雨璇把脸贴在他冰凉的铠甲上,轻轻“嗯”了一声,松开手。

  李方清直起身,缰绳一抖。

  墨骓轻嘶,前蹄刨起微尘。

  他回望一眼城头那抹杏色身影,旋即扬鞭。

  蹄声骤密,他追上前方队伍:

  张仪青衫飘飘,正与杨溥核对路程;

  李存孝横槊开路,铁甲映日;

  燕赵商队的骆驼负满新织的云锦、鹿皮与桃花酿,铃声清脆;

  叶连王子一身素白骑装,腰悬克连王室的银狼纹短剑,回头冲李方清挑眉一笑。

  两股队伍合为一股,旌旗与商旗交错,像一条奔腾的河,沿着官道向晨雾深处涌去。

  马蹄声碎,晨光把官道碾出一条金色的河。

  叶连勒了勒缰绳,与李方清并肩,语气里带着一点少年人藏不住的好奇:

  “方清,你说这一路——还会有危险么?”

  李方清没有急着回答。

  他先抬手示意后队缓行,随即侧过脸。

  目光穿过飞扬的尘土,落在王子脸上,声音稳得像一块镇纸:

  “无论客观上,还是主观上,此路皆无危险。”

  “客观?主观?”

  叶连被这两个词绕得微微蹙眉,灰蓝的眸子里浮出困惑,

  “你把话一次说透。”

  李方清笑了笑,声音却低而笃定,像铁蹄踏在青石板上:

  “客观——高公公的仪仗在前,张仪的耳目四散,李存孝的铁骑压阵;

  沿途州县早已得令,烽台连昼火,驿站备良马。

  山匪水寇若敢探头,便是自寻死路。”

  他顿了顿,目光掠过王子腰侧那柄银狼纹短剑,语气忽然柔了一分:

  “主观——只要我李方清尚能握缰,便不会让殿下受半分惊扰。

  哪怕真有意外,我也会先一步把刀口填平,再请您踏着我的影子过去。”

  叶连怔了片刻,随即弯起眼睛,那笑意像破冰的春水:

  “那我就拭目以待——看看贵国王宫,究竟有没有你说的这般铜墙铁壁。”

  李方清扬鞭指向远处渐显的城廓轮廓,声音混着马蹄与风声:

  “殿下只管把眼睛擦亮。

  王宫的朱檐碧瓦,会比燕赵的晨鼓更让您难忘。”

  赭色官道卷起一线尘烟。

  小太监勒马横在道中,气喘未定,嗓门却尖细地划破晨风:

  “李大人,高公公问——您为何绕远,偏走这条岔路?”

  李方清并未驻马,只垂眸掠过那孩子一眼,缰绳微紧。

  下一瞬,他低喝一声“驾!”墨骓四蹄猛踏。

  尘土如瀑,霎时越过小太监,朝前方那辆描金朱轮马车疾驰而去。

  车帘半卷,高和正倚窗拨弄拂尘,银丝映着日色闪出冷光。

  李方清翻身下马,在车辕旁稳稳一抱拳。

  声音不高,却足以让车里车外都听得清清楚楚:

  “公公见谅。

  前日驿报,西北官道突现塌方,巨石阻路,尚有未排之暗坑。

  下官为保殿下与仪仗万全,才改走此路。

  若仍循旧线,万一延误或生意外,你我皆担不起。”

  高和掀帘,半张脸藏在阴影里,嘴角弧度未变,眼里却掠过一抹审视:

  “哦?既是险情,为何咱家未得半纸急报?”

  李方清神色不动,只抬手向后一指。

  远处,李存孝正率十骑扬尘而来,马上各驮粗麻绳与铁锹,显是去前方探路。

  张仪亦拍马赶到,手中扬着一封刚拆的火漆急报,封口处尚带泥印。

  “公公若疑,可自阅驿报。”

  李方清声音平稳,

  “下官已遣人连夜抢修,最迟明日辰时即可清出原道。

  今日绕行,不过多费二十里,却换来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