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争端-《领主:开局一石斧,爆肝建帝国》

  云锦楼外,夜色像一坛刚开封的烈酒,灯火与火把交织,把整条长街烧得通红。

  商会的人马先到一步。十二名锦衣掌柜排成半月,胸口绣着“魏”字商徽,像一排亮银盾牌;

  他们背后,更站着二十余名佩剑护卫,手臂缠着青绸——

  那是魏仲达花钱养的“商勇”,平日里押货,今夜却用来堵门。

  街对面,城主陆怀瑾的仪仗也逼到楼前。

  十六盏鎏金灯笼高挑,照出旗牌上猩红的“陆”字。

  陆怀瑾披玄狐大氅,腰悬一等伯爵的赤金符,脸色却比狐毛还冷。

  他的亲兵铁甲铿锵,长戟如林,戟尖在火光里闪着冷蓝的锋芒。

  “魏仲达!”

  陆怀瑾的声音裹着冬夜的寒气滚过长街,

  “本爵奉王命巡城,你却纵人拦我?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魏仲达掀帘而出,绛紫锦袍在风里翻飞。

  他拱了拱手,笑纹里带着刀:

  “城主言重。

  今夜是商会私宴,只谈商事,不涉公务。

  城主若硬闯,传出去倒像仗势欺商,坏了陆氏清誉。”

  “商事?”

  陆怀瑾嗤笑,抬手亮出一纸烫金拜帖,

  “本爵也递了名帖,愿与子爵共商互市。

  魏会长却教人挡在门外,是怕我抢了你们的利,还是怕李方清知道——

  你们商会私下垄断城税、截留贡品?”

  这话像投石入水,围观的商贾百姓顿时哗然。

  商会一名掌柜立刻反唇:

  “陆氏名下的‘临江货栈’上月囤盐三千石,哄抬市价,城主可敢当众对账?”

  “放肆!”

  陆怀瑾的亲兵统领怒喝,长戟“铿”地顿地,石板火星四溅。

  魏仲达半步不退,反而朗声朝楼上拱手:

  “李方清子爵!

  陆城主声称要谈互市,却携兵带械而来,若真心交好,何必刀兵压阵?

  商会愿开中门迎君子,却不敢迎虎狼!”

  楼上窗棂“吱呀”一声推开,李方清的身影在灯火中显出。

  他手执酒杯,声音不高,却压得街面一静——

  “两位皆是伯爵,皆为克连贵胄。

  若真为我李方清而来,不如同上楼一叙;

  若只为意气之争——”

  他目光扫过剑拔弩张的两拨人,淡淡补刀,

  “那便恕我燕赵商队明日改道,另寻他城。”

  一句话,把剑刃悬在双方脖颈。

  陆怀瑾眯起眼,玄狐大氅在风中猎猎;魏仲达羽扇轻摇,笑意却僵在嘴角。

  火把“噼啪”一声爆响,仿佛下一瞬就要点燃整条长街——

  而李方清只是垂眸,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酒面映出灯火,像一面小小的镜子,照见所有人的贪婪、骄傲与怯意。

  夜风卷着火把的残焰,映得长街半明半暗。

  陆怀瑾忽地把玄狐大氅一撩,大步上前。

  竟当着满街灯火“啪”地拍了拍魏仲达的肩膀,笑声洪亮得像铜锣乍响:

  “哎呀魏兄!你我多年至交,怎地今夜反倒生分了?”

  他一边朗声,一边用亲兵都听得见的音量补了一句,

  “方才不过是闹着玩,试试你商会护卫的身手,果然没让我失望!”

  魏仲达眉梢轻挑,眼底那抹刀锋般的冷意却未褪。

  他顺势把羽扇一合,也笑得春风满面:

  “原来城主是在考校我们,倒让在下虚惊一场。

  既是玩笑,便请城主收了刀兵,免得惊扰了李子爵的雅兴。”

  两句话,一来一往,像高手拆招,既给足了台阶,又把“惊扰李方清”这顶帽子反扣在陆怀瑾头上。

  陆怀瑾眼角一抽,却立即挥手。

  十六盏鎏金灯笼往后一撤,长戟林齐刷刷收拢,铁甲相击的铿锵声顿时消弭。

  他抬头望向二楼窗棂,朗声笑道:

  “子爵勿怪!

  陆某与魏会长戏耍惯了,倒教诸位看笑话。

  如今戏也做足,正事要紧,不如同上楼小酌,如何?”

  魏仲达侧身让出一步,也朝楼上拱手:

  “商会已备好清茶薄酒,恭请城主一同入座,共商互市大计。”

  灯火下,两人并肩而立。

  一个玄狐大氅,一个绛紫锦袍,像两匹暂时收起獠牙的狼,笑意里藏着尚未熄灭的火星。

  李方清倚窗,将杯中残酒轻晃,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

  他低笑一声,声音不高,却足以让整条街都听得清楚——

  “既是好友‘闹着玩’,那便上楼吧。

  只是刀剑无眼,玩笑多了,也容易割着手。”

  说罢,他转身入内。

  楼梯口,早有伙计挑起珠帘,恭候三方踏入同一间灯火通明的雅室——

  而帘外火把的光,仍在风里摇摇晃晃,像提醒所有人:

  戏已开场,真假还未收场。

  铜灯高悬,琉璃光被夜风摇碎,洒在长桌青玉般的桌面上。

  随着城主陆怀瑾一声清脆的响指,铁甲亲兵鱼贯而入,脚步沉而有序——

  楼内闲客被礼貌而坚决地“请”出大门,乐师、伙计、歌女也悄然退场;

  顷刻之间,偌大的云锦楼只剩一桌人、一盏盏灯、和满席流光溢彩的燕赵货物。

  李方清端坐主位,玄青袍角铺陈如夜色。

  张仪执羽扇立于左侧,目光似笑非笑;

  胡雪岩负手右侧,指尖轻敲腰间算盘,珠玉微响。

  三人背后是半卷珠帘、半墙灯火,像一幅静默的屏风。

  长桌以锦绣铺底,分作两列——

  左侧首座魏仲达,绛紫锦袍映得鬓发如漆;

  右侧首座陆怀瑾,玄狐大氅卸在臂弯,金爵赤符在灯下闪出一点血光。

  其余商会掌柜、城主亲信、本地贵族依次列坐,呼吸间都带着按捺不住的灼热。

  桌中央,燕赵的器物在灯火里排开一场无声的盛宴:

  青白瓷罐,缠枝莲纹釉色如春湖,灯光透壁,似有水纹荡漾;

  月白绸缎,叠成雪浪,一指轻推便泛起银波;

  松烟墨香茶,用薄如蝉翼的瓷盏盛了,汤色澄金,热气带雨意;

  还有小巧的檀木匣,匣里并排放着三枚琉璃镇纸,内嵌飞鹰纹,羽翼纤毫毕现。

  “好器!”

  不知谁先脱口,惊叹像推倒了第一块骨牌——

  “这瓷胎——比官窖还细腻!”

  “这丝光——月下看简直会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