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8章 我不需要怜悯-《溺于他怀》

  她是第一次结婚。

  不确定夫妻二人之间的细节是否该千篇一律。

  但她并没有掌控另一半动态的嗜好。

  但秉承相互坦诚的原则,她象征性地问一声,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意识到大概被误会了,穆迟忙道:“不如我们约法三章?是不是可以更好相处?”

  靳修言唇线紧绷,盯着她看了片刻,认真点头:“我放弃立约的资格,规定都由你来制定。”

  “这么大方?”穆迟唇角噙笑,“那我就不客气了,第一条就是不干涉彼此的自由活动。”

  “嗯?”靳修言猛一下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不是做任何事都要报备吗?”

  “当然不,那样会很累。”穆迟工作繁忙,调度频繁,实时报备这种事简直能要了她的命。

  “那如果……”靳修言沉沉思虑道,“如果我主动报备呢?”

  穆迟脸上闪过一道难以言喻的神色,末了,憋出两个字:“请便。”

  “那就好,第二条呢?”靳修言竟如释重负。

  “还没想好。”轮到穆迟不好意思了,轻挠额头,肚子竟不争气咕咕叫了两声。

  为了掩饰尴尬,她随手拨弄着手机,看到了靳修言的留言,以及被自己挂断的视频通话。

  “不好意思,当时我大概睡着了,睡梦中挂断的。”

  “没事。”靳修言眼帘微垂,遮住了眼底模糊的宠色,“其实我买了宵夜,不嫌弃的话你可以……”

  “不嫌弃!”

  穆迟竟轻快跳下床。

  甚至来不及穿鞋子,小碎步走到了工作台前等着。

  “我有随身带的桌布,可以垫在工作台上,就在这里吃吧。”

  新家太大了。

  若去餐厅,还要下楼。

  但她真的有点饿了。

  靳修言笑着点头,亲手摊开买来的海鲜粥和小菜:“这里还有牛肉粥,如果你不喜欢吃海鲜或是过敏,可以吃这个。”

  动筷前,穆迟却道:“今晚聚餐顺利吗?有没有什么事发生?别隐瞒,我不需要怜悯。”

  靳修言看着穆迟思索片刻后,起身道:“等我一下。”

  返回时,他手里多了一个小本子。

  封皮上的图案有些老旧。

  是十多年前的物件了。

  靳修言挨着坐下时,穆迟嗅到空气理生锈的气味,目光不由紧随他手中的“老古董”。

  “这不会是你小时候的日记吧?”她眼底的探究夹杂了一种名为代沟的东西。

  靳修言刚满而立,不过年长她四岁。

  但只看言行,他真的像一个老干部。

  “不是日记,你看。”带着几分骄傲,靳修言将扉页浓墨重彩的“惩戒录”三个字展示给她看。

  “惩戒录?你的?”穆迟心惊。

  他自幼出类拔萃。

  大半个京州都知道。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小时候做错事,都要记在这上面的。”

  “不过你放心,是我主动提出的,爸爸不舍得,他总说我对自己太过苛刻,他这个做父亲的不好再挑剔,让我随便记一记就算了,弦也不能一直绷着。”

  靳修言眼底鲜见划过一道狡黠。

  好像不再是那个让人挑不出错的完美男人。

  而是也会耍小聪明的人。

  “但这上面记着的,确实是我曾经犯过的错。”

  他双手奉上,眼神示意穆迟可以翻开看。

  穆迟谨慎点头。

  总觉得即便是夫妻,也要给彼此留些心灵空间。

  靳修言毫不犹豫交出这种私密的东西。

  穆迟忽然相信这个世上真的有人能如此磊落。

  不像她,真实的身份都要被亲生父母当作丑闻,不顾一切地藏起来……

  穆迟晃晃脑袋,不愿自怜。

  刚翻一页,又忽被按住了手。

  “抱歉,第一页不能看。”靳修言鲜见慌张,“差点忘了,是我年少时一些胡言乱语。”

  好像捕捉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穆迟微挑眉梢点头,觉得一个会紧张的靳修言才更加真实。

  她直接后翻了两页,耐心地看。

  啼笑皆非。

  “你确定这是你的惩戒录?”

  “怎么?不够真诚?”靳修言一脸求学好问的神色。

  穆迟眼底的笑意像雨水落地时砸出的水晕,一圈圈荡漾开来。

  她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3月18日,晴,天气很好,驰野骑车不看路,撞到了老奶奶,我很担心奶奶的安危,但她执意说没关系,让我们不必多虑,此时的我很懊恼,应该带她去检查一下身体的。所以我自愿接受惩罚,会把这个月的零花钱全部捐给希望工程,还有驰野的,也一并上交。”

  诸如此类的过往,挤满了那个古董小本子。

  上面绝大多数的例子,都是靳驰野惹了祸,而靳修言这个做大哥的没能提前预警,或善后不够。

  穆迟忽然明白了靳家兄弟二人明明同父同母却大相径庭的原因。

  如果她自幼也有一个事事托底的大哥,大概也会选择不同的人生路。

  靳修言一直盯着她。

  很想听听她的看法。

  看她除了忍笑并无开口的意思,直接翻到新的一页:“借支笔。”

  他盯着重新被打开的“新篇章”,修长的手指微蜷。

  递过去笔时,穆迟的视线一路向下。

  修剪干净的指甲边缘、壮实可靠的腕骨,都在顶灯照射下泛着柔和的光。

  所以等到周末,她真的要和眼前的男人履行夫妻义务了吗?

  穆迟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得挺直了脊背。

  慌乱的目光恰撞到了他的。

  “怎么了?”靳修言对她的内心小剧场一无所知。

  “没、没事。”穆迟摆出“请便”的手势,还是没明白他要做什么。

  靳修言在新的页面上写下日期。

  事由一栏写道:【近些年花费太多心思在靳氏集团的发展上,对驰野的引导和管教太过松懈,才导致今日他口无遮拦,没能在众人面前强硬地维护自己的妻子,是我的错。】

  笔尖微顿,他看向穆迟:“所以你想要如何惩戒我?或者想要我为你做些什么?”

  穆迟微微后退。

  不自觉回味听到的每个字。

  外人都以为她丈夫古板。

  靳修言一言一行也确实独特。

  可这种古板在她眼中,倒是饶有兴味。

  穆迟扬起清亮的声线:“那就罚你陪我看演出。”

  “看演出?”靳修言不解,“你确定这是惩罚?”

  “当然!”穆迟眨了眨眼,“尤其对你们这种身段矜贵、活在金字塔顶尖的人,绝对是惩罚,周末回靳家后,你就陪我去,我现在就买票。”

  穆迟轻车熟路购买了大型沉浸式互动舞剧的票。

  又把购票截图悄悄发给了闺蜜江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