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童府拜帖-《玩转穿越之农家女》

  国公府那扇朱红鎏金大门,在晨光中缓缓向内开启,厚重的木门与青石板地面摩擦出低沉的声响,似是终于卸下了多日的沉郁。

  门楣上悬挂许久的“禁足”木牌被家丁小心摘下,木牌边缘因日晒雨淋泛出的陈旧痕迹,在晨光中格外扎眼。

  暖融融的阳光穿透云层,在门前的青石板上铺开一片亮堂,将连日来盘踞在府门内外的阴翳一扫而空。

  府内早已忙作一团。

  几个身着青布短打的小厮扛着长柄扫帚,麻利地清扫着庭院角落里的落叶尘垢,竹扫帚划过青石板的“沙沙”声此起彼伏;

  廊下的丫鬟们踩着小碎步,捧着崭新的红底金纹楹联,踮脚将旧联换下,鲜红的楹联衬着黛色的廊柱,瞬间添了几分鲜活气。

  穿堂风掠过,连廊下悬挂的铜铃被吹得左右轻晃,“叮叮当当”的脆响漫过庭院,终于唤回了几分国公府往日的生机。

  戚氏端坐在正厅的梨花木太师椅上,乌黑的发髻仅用一支碧玉簪绾起,眉宇间尚余一丝连日操劳的倦意。

  她目光落在案前,看着贴身丫鬟云袖小心翼翼地将旧瓷瓶换下,捧着一尊缠枝莲纹青瓷瓶摆上桌,瓶中插着几枝新鲜的红梅,艳色喜人。

  怀清与姜予棠侍立在侧,二人低声说着京中近日的动向,声音压得极轻,生怕扰了戚氏。

  话音刚落,院外便传来管家周忠恭敬又带着几分急切的通传声:“夫人!姑奶奶带着姑爷和小少爷回府了!”

  戚氏闻言,原本略带疲惫的眼眸骤然亮了起来,像是被注入了鲜活的光彩。

  她连忙扶着云袖的手起身,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扫过地面,语气里难掩欣喜:“快!快让他们进来!”

  话音尚未落地,齐澜已牵着丈夫俞林华的手,快步穿过月洞门走进正厅。

  身后的乳母稳稳抱着裹在锦缎襁褓中的小儿,紧随其后。

  “祖母!母亲!”齐澜的声音隔着几步远便传了进来,带着长途赶路的微喘,更藏着难掩的急切与担忧。

  她一进厅便快步上前,目光扫过戚氏,见她安好,才稍稍松了口气。

  戚氏连忙上前,一把拉住齐澜的手,又看向俞林华,眼眶微微发热,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让你们担心了,府里没事了。”

  几人正围着乳母怀中的小儿说着贴心话,周忠又捧着一叠烫金拜帖快步走进来,躬身将拜帖呈到戚氏面前:“夫人,阮府、姜府、颍阴侯府还有镇西将军府的拜帖都送来了。另外,几位致仕老大人的亲随也传话,说稍后会亲自登门探望。”

  戚氏伸手接过拜帖,指尖轻轻拂过“阮府”“姜府”等烫金字样,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了然。

  这些世家大族向来消息灵通,国公府“禁足”令一解,他们便立刻遣人前来,既是真心探望,更是借此时机表明立场,算是彻底站在了国公府这边。

  姜予棠的目光扫过那叠精致的拜帖,嘴角勾起一抹浅淡却了然的笑意,声音清朗:“看来京中的风向,是彻底转过来了。”

  齐澜随手接过一张拜帖,指尖捏着拜帖边缘,眉头微挑,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诮:“这些人消息倒真是快。先前府中被禁足时,门前冷清得能落雀,可没见这般热闹。”

  戚氏将拜帖轻轻放在案上,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世态本就如此,不必介怀。眼下这些探望是真心实意,只是往后与各家的交往,倒也需仔细斟酌,不可全然托底。”说罢,她转头看向姜予棠与怀清,眼神中满是赞许,“此次府中能化险为夷,多亏了你们二人里外调度、费心周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院外又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周忠捧着个朱红洒金的拜帖匣子再次进来,躬身禀道:“主子,童府派人送帖子来了。”

  云袖连忙上前接过匣子,从中取出拜帖,双手呈到戚氏面前。

  戚氏展开拜帖,目光扫过其上的字迹,瞳孔微微一缩,随即抬眼看向众人,语气带着几分意外:“竟是童太夫人的寿宴邀约。”

  在座几人闻言皆是一怔,脸上齐齐露出讶异之色。

  齐澜率先轻咦一声:“童太夫人?她老人家素来喜静,往年寿辰从无大办的规矩。便是咱们这些沾亲带故的,也只在寿辰当日递盒薄礼过去问安,从未收到过这般正式的宴请帖。”

  姜予棠也颔首附和,眉头微蹙:“确实少见。今年这般郑重其事地广邀宾客,倒是头一遭。”

  戚氏指尖轻轻叩着桌面,目光渐渐沉了下来,眼下正是多事之秋,童家偏在这个时候摆寿宴,着实耐人寻味。

  她沉吟片刻,看向姜予棠,语气笃定,“予棠,这事便交予你去办。备礼时比往年的规制厚上一成,既显诚意,也莫失了咱们国公府的体面。”

  “是,母亲。”姜予棠恭敬应下,心中却暗自思忖:童家选在这个节骨眼递帖相邀,究竟是单纯为太夫人贺寿,还是另有别的图谋?

  怀清这时忽然想起什么,抬眼看向众人,语气带着几分疑惑:“对了,童太夫人今年高寿了?”

  姜予棠闻言一愣,如实回道:“我倒未曾留意过此事。”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戚氏身上——府中内外人情往来,向来是戚氏打理得最为周全。戚氏略一思忖,眉头微蹙,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应当是七十有九了。怀清,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怀清指尖轻捻着茶盏边缘,白皙的指尖与温润的青瓷相映,她抬眼看向戚氏,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探究:“我瞧着童家这次办宴的架势,原以为是冲着重头的整寿来的。若只是七十九岁,既非整寿又非大寿,偏选在这多事之秋大张旗鼓地操办,倒更让人猜不透其中用意了。”她说完,目光缓缓扫过在座众人,语气添了几分笃定,“寻常人家办寿,若非整寿或是大寿,断不会这般兴师动众。依我看,童家此举,怕是不单单为了给太夫人贺寿那么简单。”

  “有些人家办寿辰,看似是庆生,实则是借寿宴聚人。”怀清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深思,“可偏挑在这敏感的节骨眼上,总不能真就只是想请大家吃顿饭吧?我总觉得,这里头说不定藏着别的缘故。”

  戚氏将拜帖仔细收起,抬眼扫过众人,语气沉稳而笃定:“不管童家此番是何用意,拜帖既已接了,便是给了童家面子。届时咱们依礼赴宴便是,不必在此过多揣测,徒增烦忧。”

  众人闻言,皆颔首应了声“嗯嗯”,此事便暂且揭过,转而说起了俞林华带回来的家常趣事。

  怀清回到自己的“听竹院”时,院中的青竹在风中轻轻摇曳,筛下细碎的光影。

  她刚在窗边的软榻上坐下,丫鬟春知便捧着个信封走进来,轻声道:“夫人,姜府差人送了信来。”

  怀清接过信封,拆开一看,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正是童锦清所书。

  信中字句恳切,将前因后果一一说明,她心中的疑团瞬间烟消云散。

  信中提及,童太夫人近来总觉精神倦怠,整日昏沉,身子大不如前,私下里常对亲近之人叹言,怕自己时日无多。

  府中上下都猜测,许是上次那场蹊跷的中毒,伤了太夫人的根本,便是再好的汤药补品,也难以将身子补回来了。

  怀清将信纸轻轻放在锦缎软垫上,指尖摩挲着微凉的纸面,目光落在窗外的竹影上,轻声呢喃:“原来如此。童阁老这是想借着寿宴的热闹,为太夫人聚聚人气、添添喜气,盼着这份烟火气能冲一冲身上的病气,求个安康顺遂。”

  她顿了顿,眸色渐渐沉了下来,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抹浅淡的阴影。

  可再往深一层想……太夫人这身子骨,怕是撑不了太久了。

  这或许,也是太夫人这辈子最后一次能这般风光大办的寿宴了。

  童阁老此举,既是求个吉利,更是想给母亲留个圆满的念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