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药是真的就够了-《玩转穿越之农家女》

  对于能否安生度日,怀清从未忧心,反倒求之不得。

  这份从容并非源于狂妄,而是在无数个被黑衣人窥伺的日夜中,她早已明白——暗处的敌人如附骨之疽,己方始终在明处疲于奔命。

  幸而今日机缘巧合觅得一线生机,可若往后再难识破阴谋,等待他们的恐怕不只是困局,而是足以将所有人吞噬的深渊。

  她摩挲着案上密信,指尖掠过烫金暗纹,忽然抬眼吩咐贴身丫鬟:春知,即刻将这信送出,务必亲手交到小妹手中。

  窗外暮色渐浓,怀清却在烛火下蹙起眉。

  安稳日子难得,可她牵挂的人却悬在刀尖——小妹体弱,二哥虽有武艺却性情憨直,这两人是她最柔软的软肋,亦是敌人最易攻讦的破绽。

  她迅速展开宣纸,笔尖在墨池蘸了又蘸,将方才思虑尽数化作缜密部署,待封好最后一封密函,窗棂外已泛起熹微晨光。

  晨光刺破窗纸时,怀清刚将最后一道暗令折好藏入香囊。

  雕花铜炉腾起袅袅龙涎香,忽有细碎人声刺破静谧。

  春音攥着裙摆踉跄而入,发间银簪随着急促呼吸晃出凌乱光影:夫人!外头都在传...

  传九色鹿是我造的假?怀清将信件封入锦囊,抚着锦囊轻笑,腕间玉镯相撞发出清泠声响。

  春音猛地抬头,杏眼圆睁:夫人如何得知?

  你看你家姑娘可有通天彻地的本事?怀清垂眸望着锦囊上翻飞的蝴蝶,声线漫不经心。

  不等丫鬟回答,她已自顾自道:九色鹿现世本不稀奇,可步步生莲的祥瑞之兆——话音顿住,尾音拖着意味深长的颤音,若真能以人力为之,倒比神物更叫人惊叹。

  春音咬唇思忖片刻,终究摇了摇头。

  怀清忽而展颜,指尖点过丫鬟眉心:长进不小。那神药若有半分掺假,当今圣上岂会容国公府安然至今?

  她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望着廊下修剪花枝的仆妇们,锦缎裙摆扫过波斯地毯:由着她们说去。市井流言就像阴沟里的老鼠,只敢躲在暗处磨牙。若有人胆敢将这话传到行宫...

  话音戛然而止,窗外忽有寒鸦惊起,扑棱棱撞碎满院寂静。

  半个时辰后,当春音听闻各个营帐都有些数嚼舌根的仆妇被五花大绑拖出去时,终于明白自家夫人未尽之言是什么。

  敢在背后议论九色鹿的真假,无异于指着金銮殿说天子眼盲——这等诛心之语,纵使国公府权势滔天,也容不得半点风声漏出行宫高墙。

  御书房内,龙涎香混着墨香萦绕不散。

  惠安帝握着朱笔的手微顿,暗卫传来的只言片语,像根细针轻轻扎进心底。

  袁德盛捧着茶盏的手悬在半空,见帝王眉间拧起川字纹,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

  九色鹿...惠安帝忽然开口,笔尖重重戳在奏折上,晕开墨团,市井传言,你可听过?

  袁德盛扑通跪地,额头紧贴冰凉的金砖:奴才愚钝,不曾听闻。

  帝王冷笑一声,将朱批甩在案上。

  那些关于鹿身造假的议论,他岂会不知?

  可当指尖抚过案头琉璃瓶里的药锭,昨夜服下后,多年未愈的顽疾竟在晨露未曦时便烟消云散,精神矍铄得恍若重生。

  不仅是他,前日袁德盛不过沾了半粒,常年佝偻的脊背都挺直了几分。

  药是真的便够了。惠安帝摩挲着琉璃瓶,瓶中丹药泛着温润光泽,与几年前偶然得之的人参竟有七分相似。

  那种蓬勃的生机,仿佛能将岁月倒拨。

  他喉结滚动,突然攥紧了桌角——再深究下去,难保不会生出更多贪念。

  宣无为大师进宫。帝王猛地起身,龙袍扫落几案上的密报,朕要...问问这药的来历。

  袁德盛叩首应是,却见帝王望着窗外的眼神,像困兽盯着牢笼外的光。

  他不敢抬头,却知那抹藏在龙袍下微微颤抖的手,早已暴露了帝王心底翻涌的欲望。

  鎏金兽首衔环的殿门在身后缓缓合拢,袁德盛垂眸掩去眼底的晦暗。

  他立在廊下轻叩玉扳指三下,暗影中倏然闪出一道黑衣,二人低语片刻,黑衣人如鬼魅般没入宫墙阴影。

  而他则整了整衣襟,朝着御花园东侧的竹林小径走去——那里有座供奉着千年古佛的静室,正是无为大师的落脚之处。

  世人皆道无为大师云游不定,可袁德盛却知晓,这位深得圣宠的高僧,近一年每逢朔月便会在这竹林禅房闭关。

  帝王需要解惑时,也唯有此处能寻得踪迹。

  此刻竹影摇曳,看似平静的宫墙内,暗潮已在看不见的角落翻涌。

  晨光漫过雕花窗棂时,怀清正踮着脚往铜锅里撒冰粉籽,春音蹲在灶台前添柴,火光映得两人鼻尖都沁出薄汗。

  石臼里捣好的薄荷汁、瓷碗中凝脂般的仙草冻,还有井水湃着的西瓜块,蒸腾的甜香几乎要漫出垂花门。

  试试这个!怀清舀起一勺淋着红糖浆的奶冻,看着春音鼓着腮帮子吞咽的模样,自己也忍不住又尝了两口。

  酸梅汤的酸甜、仙草冻的爽滑,这些在现代稀松平常的消暑小食,却让深宅大院里的主仆二人吃得忘乎所以。

  暮色四合时,怀清突然脸色发白,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春知慌忙扶她到榻上,掌心贴着她发凉的小腹轻轻打圈:夫人莫不是贪凉吃坏了肚子?

  话音未落,怀清却攥紧了帕子——熟悉的坠痛袭来,她才惊觉竟是月事提前造访。

  纱帐被轻轻掀开,齐禹的身影出现在烛火里。

  他默默将暖意塞进她怀中,修长手指隔着棉被揉着她蜷缩的腰肢,语气又急又恼:明知生冷伤脾胃,还由着性子胡吃...

  话未说完,却见怀清惨白着脸往他怀里钻,到嘴边的责备化作一声叹息。

  他将人搂得更紧,掌心的温度透过层层绸缎,熨帖着那片令人心疼的冰凉。

  春知望着榻上相拥的两人,烛光将他们的影子叠成朦胧的一团。

  怀清苍白的脸埋在齐禹颈间,而齐禹垂眸凝视她的目光里,盛满了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温柔。

  春知脸颊发烫,慌乱福了福身,指尖刚触到雕花门环,便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闷哼。

  疼...怀清的声音细若游丝,带着几分委屈。

  齐禹将怀中的人又紧了紧,骨节分明的手隔着中衣轻轻揉按着她的小腹,动作极缓却极稳。暖炉的热气氤氲在两人之间,映得他眼底的心疼愈发清晰。

  下次再这般贪吃,我便...齐禹的声音戛然而止,似是舍不得说出重话,最终化作一声叹息落在怀清发顶。

  春知悄悄掩上门,廊下的风卷着几缕屋内飘出的暖香,却吹不散她唇边泛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