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随意写写-《玩转穿越之农家女》

  书房烛火在风笺上投下晃动的影,齐国公苍劲的指节碾过冰铺归公的文书,宣纸上顿时泛起细密褶皱。

  归入公中?这可不是小事。他眉峰拧成利刃,目光穿透烛烟落在倚架而立的齐禹身上。

  齐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青瓷瓶上蜿蜒的冰裂纹,嘴角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正是。怀清说既入齐家门,身为齐家妇,便要为府里添些进项。

  话音未落,老国公摩挲翡翠扳指的动作陡然加重,鹰隼般的目光将儿子从头到脚扫了个通透:你就这么应了?

  这有何不可?齐禹抬眼时,烛火在他眼底碎成星子,齐禹抬眼,眼中闪烁着微光,“她既有这般过人的巧思,我们又怎能扫了她的兴致?他顿了顿,骨节分明的手指敲了敲博古架:我已吩咐从庄子上调十名管事,再从账上先拨五千两周转银。

  老国公沉默良久,将文书重重拍在案上,檀木桌面震得烛泪飞溅:也罢。新制的鎏金冰鉴正好派上用场,你亲自送去。他捻着胡须补充道:莫要让人家觉得,咱们齐家只会坐享其成。

  齐禹垂眸应下时,袖中指尖已深深掐进袖扣。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个总把协议婚姻”挂在嘴边的女子,如今这般主动,不过是想用这冰铺生意,填补心中对这段有名无实婚姻的歉疚。

  喉间泛起苦意,仿佛有张由金丝织就的网,将他困在温柔乡里,而他竟连挣扎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三日后,鎏金冰鉴抬进松涛苑的声响惊破午后静谧。

  檀木底座碾过青砖的闷响里,怀清握着茶盏的手猛然收紧,琥珀色茶汤在杯口荡出不安的涟漪。

  青铜鉴身上蟠螭纹栩栩如生,兽首衔环的设计透着威严,竟与她在博物馆见过的曾侯乙冰鉴分毫不差。

  记忆里关于冰鉴的记载,此刻化作触手可及的真实器物,酸涩瞬间漫上喉头。

  春音!她踉跄着扑上前,指尖抚过冰凉的云雷纹时微微发颤,快去取黎檬子!

  黎檬子就是类似柠檬的果实,不过它的品种、用途和现代可能有所不同,更多用于观赏、药用或调味等。

  春音面露难色:姑娘,眼下才入夏,黎檬子要到秋末才熟。府里只有去年的果干......

  话音未落,怀清已抓起羊皮纸,发间步摇随着动作叮咚作响:果干也行!再备蜂蜜、薄荷叶,粗陶碗多拿几个!

  冰鉴开启的刹那,白雾裹挟着陈年寒意喷涌而出,在日光里凝成细小的冰晶。

  怀清将黎檬子干浸入蜂蜜水,又往青铜缶填满碎冰,看着清水在寒气中结出蛛网状的霜花。

  当琥珀色茶汤倒入冰镇陶碗,干枯的果片在杯底舒展,恍惚间竟重现了现代冰饮的神韵。

  她专注调试的侧影被夕阳镀上金边,却不知身后齐禹倚着门框,目光比冰鉴中氤氲的寒雾还要温柔。

  青瓷盏里,茶汤交融着流云般的纹路,薄荷叶打着旋儿沉入杯底。

  怀清轻抿一口,酸涩的柠檬味混着奶香在舌尖炸开的瞬间,滚烫的泪水突然砸在杯沿。

  她终于又喝到雪王柠檬茶了!

  怎么哭了?齐禹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心口。

  怀清慌忙用袖口去擦,强扯出笑容:我......就是太感动了!

  可泛红的眼眶与微微发颤的睫毛,早已将心底翻涌的思念暴露无遗。

  齐禹望着她努力掩饰的模样,突然觉得喉间发紧,仿佛有把钝刀在剜着心脏——原来那些被她藏进笑容里的乡愁,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破土而出,提醒他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悬在云端。

  你脸色不太好,可是哪里不舒服?

  怀清关切的声音传来时,齐禹别过脸,任暮色掩去眼底翻涌的暗潮,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无事,许是天热乏了。”

  他转身离开,衣袂扫过案头的冰鉴,带起一阵寒意,却怎么也驱散不了他心头的那股闷痛。

  这一刻,他第一次痛恨起这场协议婚姻,恨自己没有立场,更没有勇气问她:如果有一天,你能回到原来的世界,还会记得我吗?

  怀清还沉浸在冰饮生意的盘算里,春音捧着青瓷食盒轻唤:姑娘,主院和承泽园的冰饮要送去吗?还有您新制的牛乳小蛋糕。

  嗯,把杏仁片撒匀些再送。她头也不抬地应着,指尖却无意识卷着账册边角。

  其实齐禹昨日转身时衣袂带起的寒意,她分明察觉到了——那个总在她面前笑得疏朗的男人,眼底偶尔掠过的暗潮,像藏着解不开的结。

  待春音将食盒送走,她踩着夕阳碎金走向书房。

  窗纸上映着齐禹提笔的侧影,竹帘缝隙里漏出墨香,混着他惯用的冷梅香。

  推开门时,正见他在素白宣纸上运笔,狼毫在砚台里蘸墨的动作带着几分刻意的沉稳。

  在写什么?她放轻脚步凑近。

  案上摊开的宣纸上,“长歌怀采薇”五个字刚落完,笔画间透着与平日不同的刚硬,尤其是字的竖钩,墨色浓得几乎要透纸而出。

  这几日他总在卯时打拳、未时练剑,却极少像此刻这样安静练字。

  齐禹搁笔的动作微顿,砚台里的墨波晃了晃:随意写写。

  笔尖悬在宣纸上迟迟未落,齐禹腕间青筋随着握笔的力道微微凸起。

  当字的三点水骤然拉长,墨滴在部晕开的刹那,怀清望着宣纸上那片渐渐扩大的深色涟漪,心跳漏了一拍——这墨迹晕染的模样,分明像是暗藏了什么东西似的。

  她的目光落在他紧绷的下颌线,又扫过砚台里未干的残墨。

  前日冰鉴旁欲言又止的神色、方才刻意疏离的沉默,此刻全化作宣纸上那行未写完的长歌怀采薇。

  有事!

  绝对有事!

  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

  诗句里藏头露尾的二字,分明是藏在墨痕里的心事。

  喉间涌上的疑问被她生生咬住下唇咽了回去。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裙摆,她在心里反复思量:难道是冰铺归公的事?可自己分明是为齐家着想;或是刚刚试饮冰饮时失态落泪?但她已尽力掩饰......

  她垂眸望着案上渐渐干涸的墨迹,突然有些不确定——她,应该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