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下元小雪,一月恍惚过-《我以抄经得长生,一字一句皆神通》

  月余时间一晃而过。

  十月十五,下元日。

  下元日是这片古老大地最悠久传统节日之一。

  而其来历起源,也与道家相关。

  道家有三官:天官、地官、水官。

  三官的诞辰分别为正月十五的天官赐福、七月十五地官赦罪、十月十五水官解厄。

  这三天被称为“上元节”、“中元节”、“下元节”。

  下元节,就是水官解厄旸谷帝君解厄之辰,俗谓下元日。

  这天一大早,晨雾未散。

  陈安顶着昨夜方下的小雪起床。

  内息贯通任督二脉,渐成小周天。

  虽然一月过去,仍旧未能采得小药,即先天一炁。

  将一身内息化作一口真气,结成丹胎。

  但拥有着一身浑厚内息,也许寒暑之气并不能将他如何。

  取出昨日早就准备好的黄色旗帜,陈安在砚台上研好墨,提笔在其上书写天地水府、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消灾降福等字样。

  然后将其缠绕在天杆上,高高竖立而起。

  这是道家门徒的设醮的仪式。

  到了晚上的话,还需要杆顶挂三盏天灯,做团子斋三官。

  师傅年事已高,清风又尚且年幼。

  这些事,便由他来做。

  “陈道长?”

  门外传来男子悠长的呼和声。

  陈安听到动静,快步回屋子里取出银钱。

  走出飞云观的大门,便看到一个身穿皮衣,头上染雪的中年人双手拢在衣袖里等候,脚下还放着一副扁担箩筐。

  这是许平,一个时常穿行在乡野里的药材商人。

  一个月前无意间认识此人,几次交易下来,相处还算不错。

  “来,樟脑、薄荷...外加人参一副,一共算你七两三百钱。”

  看起来并不便宜。

  但里面的大头是那根人参,其它的杂七杂八加起来也不到它的五分之一。

  陈安如数取出银两,随口发问:

  “怎么,人参又涨价了?”

  “还不是那花石纲闹的,山民一个个都不堪其扰,哪里还有什么心思上山采药。”

  “哦,正好。”

  许平点清了银钱。

  摆摆手,扛着扁担慢悠悠下了山。

  陈安把药材装入包裹,转身回头和师傅打了声招呼。

  一个人往城外自家庄子走去。

  ......

  时节入冬,天气转寒。

  从昨夜起到现在一直下着的小雪,给整个东京汴梁城都披上了一层银装。

  天寒地冻,城外官道两旁的流民,也比往常里看上去少了很多。

  也不知是他们寻到了什么可以躲避风雪的去处。

  又或者,已经是无声无息的死在了这个寒冬的某个不知名角落。

  陈安无意深究。

  不能长久解决他们的生活问题,一时兴起的关心,终究也都不过都是些无用功罢了。

  他加快了脚步。

  待到出城走了一段距离,见四下已然再无行人路过。

  陈安便也不再拘束。

  他深吸一口气,丹田内的内息骤然运转,灌注于双腿之上。

  下一刻,身形便如一道离弦之箭,划出一道淡淡的残影,朝着前方飞快掠去。

  江湖武学——八步赶蝉!

  这是前些时日里,他与鲁智深在庄子里无聊比试的时候,那位大和尚传授给他的一门上乘的轻身武功。

  此功法讲究提气、借力,步法飘忽。

  练习有成者一步踏出,便能凭空掠过数丈距离。

  此刻陈安全力施展起来,整个人便如同在低空滑翔一般。

  耳畔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身上的青色衣袍被吹得猎猎作响。

  脚下的景物飞速倒退,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

  陈安甚至产生了一种自己正在飞翔的错觉。

  但可惜,这终究似是而非罢了。

  轻功再高,也只是对内息和肉体力量的运用,终究是摆脱不了凡俗的桎梏。

  而真正的神仙之法,御风而行、遨游天地。

  便又是彻底另一番截然不同的光景。

  “但往后,未尝没有实现的可能。”

  心中一念闪过,陈安脚下不停。

  一路疾驰,待到体内内息消耗大半之时。

  那座熟悉的庄子轮廓,也终于是在视线里若隐若现。

  庄子对岸,原本那片空地之上。

  经过月余时间的休整,此刻俨然已经有一片规整的建筑群拔地而起。

  虽然细细看去,便会发现营造的有些粗糙,可规模已然不小。

  哪怕是今日这般下着小雪的天气,眼下也依旧是有不少的庄客进进出出,热火朝天的开始一天忙碌。

  他们身上穿着统一发放的厚实冬衣,脸上虽然是带着些早期劳作的困倦。

  却再也看不到那种流离失所、朝不保夕的惶恐与麻木。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由衷,且发自内心的笑意。

  小民的满足,从来都很简单。

  吃饱、穿暖。

  有个能片瓦遮身,往后里不用担惊受怕的安稳居所。

  可即便只是如此,有些人,依旧是觉得他们要的太多。

  陈安在远处静静看了一阵,这才推开庄园的大门,迈步而入。

  还未真正走近,就听到院子深处隐隐有呼啸的风雷之声传入耳中。

  再往前走了几步,便看清了声音的来源。

  宽阔的庭院里,两道矫健的身影正交错在一起。

  一人双手持一杆丈二长枪,枪出如龙,可见寒星点点,于漫天风雪中拼凑出一道道凌厉的轨迹。

  另一个脖带佛珠的僧人则是拿一柄浑铁方便铲,招式大开大合,舞动起来更是虎虎生风,带起一片刺耳呼啸。

  两人皆是赤着上身,旺盛无比的气血自体内升腾而起,透过毛孔,从身体内部蒸腾而出。

  一遇着周遭的寒气,便自发凝成一片浓郁白雾,将两人笼罩其中。

  甚至于,就连原本地面,以及从半空中飘落的雪花。

  还不等靠近他们二人周身的三尺之地,便被这股热气所融化、蒸发。

  这两者不是旁人。

  正是林冲与鲁智深二人。

  陈安见状,也不上前打搅,只在一旁静静观摩。

  又过了半晌之后,瞧见两人似乎都有了些力竭之态。

  这才笑着上前,将手里提着的路过城里铺子时,特意买来的熟牛肉和几坛上好的黄酒高高举起。

  “二位兄长!”

  “且先歇息片刻,吃些东西,再行比过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