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世人都说神仙好-《我以抄经得长生,一字一句皆神通》

  破庙外空地,尸首横陈。

  林灵素负着手站在前方,神情淡淡。

  有上山砍柴的樵夫路过此庙歇息,无意间撞破此间骇然场景。

  十数具尸体仰面躺倒在地,面色诡异。

  没有暴毙之人的惊恐,反倒是带着一种叫人不寒而栗的笑。

  而更叫人感到万分悚然的,则是这些人身上无一处明显伤口。

  通体青色,就像是被冻死的一般。

  可眼下时节,天气回暖。

  哪怕是最冷的午夜时分也根本不足以冻死人。

  樵夫见状大惊失色,也不敢瞒着,当即便是上报了汴梁开封尹。

  若是平时,此事便也就不了了之,只当几个流民身死,无人在意。

  可眼下官家出城祭天,自然要肃清一切危险因素。

  于是乎,此事便从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逐级上报。

  惊动了皇城司,也惊动了这位近来炙手可热的金门羽客。

  “道长,您怎么看?”

  皇城司指挥使王进,带着几分恭敬神色看向林灵素。

  这位林道长简在圣心,乃是官家面前第一等的大红人。

  这等事情也早说不上什么隐秘,人尽皆知。

  纵然王进打心底里不大能瞧得起这般靠着些逢迎、拍马屁,便能轻易登上高位的方外之人。

  可明面上,自然也是客客气气,将心思藏好。

  而不同于他这个对修行一窍不通,也无甚敬畏的凡俗武夫。

  林灵素看似淡然的神情下,则是流转着几分凝重。

  他瞧得分明,眼前这十几人的死绝非是什么普通意外。

  而是死于某种十分厉害的术法之下!

  其神魂意识仿佛是在一瞬间,就被某种力量直接冻毙,从肉身中消散。

  目光落在一旁那具被单独摆放的魁梧尸首之上。

  其人骨节宽大,太阳穴高高鼓起。

  哪怕是已经死了这么久,身上仍旧还有一股淡淡的威势不散。

  显然此人生前,武力定然不俗。

  说不得就是个颇为罕见的先天境武夫。

  但即便是如此,此人也是几乎没什么反抗余地的死在一个未知的修士手上。

  林灵素自问,若是换了自己来。

  虽然也能不费什么力气也能将这些人尽数处理。

  可想要做到这般没有烟火气,怕是不易。

  毕竟,雷法从来不是什么温和的神通术法!

  “汴京城中,又何时来了如此厉害,且不显山不露水的同道?”

  心头里思绪转过。

  林灵素眼睛微微眯缝,细细体味着尸体上残留的那一丝丝若有若无的气机。

  总觉得有些熟悉,却又说不出是在哪里见过。

  “有如此神异手段,行事却这般遮遮掩掩,不是心怀鬼胎之辈,便是路见不平的真修士!”

  至于两者当中,究竟是哪一种。

  他也懒得多想。

  准备过后就遣人去城南的无忧洞里走上一遭。

  若论世间哪里的消息最灵通,或许便是天子的密探,却也比不过这些阴沟里的老鼠。

  如此想着,林灵素缓缓站起身。

  眉眼轻挑,语气平平。

  “些许流民罢了,许是饿死、冻死、亦或是病死的。”

  “此般情景,在这汴梁城外还曾少见?”

  王进心道你这杂毛道士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地上躺着的这几人筋骨强健、体格壮硕,这是三天吃不上一顿饱饭流民能有的体格?

  但他都这样说了,自己又何必做这个恶人。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便也当即连连附和:

  “道长说的对,是在下想多了。”

  摆摆手招呼来手下,便叫他们就地挖坑将这些人给埋了。

  林灵素则是招呼随行而来的几个神霄派小道士,叫他们做个简单的超度仪式。

  来都来了,便也走个流程。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

  【临摹《傲雪寒梅图》五十遍,似有所明,获得天赋:傲雪凌霜】

  【傲雪凌霜:你身上会在潜移默化间散发寒梅般清冷的气质,心智坚韧,不易为外魔所扰】

  东观,修缮一新的库房。

  陈安缓缓放下手中的狼毫笔。

  不知不觉间,这幅《傲雪寒梅图》终还是被他临摹到了五十遍的上限。

  又该考虑下一幅来临摹什么。

  可选择的很多,但能够像是《黄庭内景经》一般一直临摹抄写下去的,不多。

  诸如当世名画之流,实属是有些太过昂贵。

  纵然是以他眼下的进账,买上一幅也会感觉到肉痛,得不偿失。

  “就也不知,黄老那里可有个结果?”

  前不久,陈安为临摹之事提前准备,想要寻找一些合适的画卷。

  无意间和那位白发苍苍的老校书郎黄觞闲聊起来画作之事。

  老爷子听闻他在找寻画作,略一沉吟便说若是不嫌弃的话,这东观里其实也还有不少蒙尘的古旧画卷。

  只是无人会修缮,便也一直尘封下去。

  陈安闻言生了兴趣,便请他闲暇之事代为整理一番,给自己带过来瞧瞧。

  正想着。

  随着“吱呀”一声响动,熟悉的人影推门而入。

  黄觞怀里抱着些陈旧的画卷,徐徐不急。

  尽管不是第一次来这处库房,可瞧得眼下这里窗明几净、亮堂无比的样子,黄觞心头仍旧是泛起几分新奇。

  暗暗想着这位年轻的新晋东观尹,着实是和以往的那些大人们太不一样了。

  非但没有什么作为上官的架子,说话和和气气的。

  而且,还有些独特的癖好。

  专门喜欢整理些在旁人眼中一文不值的无用之物。

  前有那些被当做垃圾的经文杂书,后有眼下他怀里的古旧画卷。

  不过嘛,倒也不是件坏事。

  起码比那个有事没事便来找事的赵尹生,好上了不知太多。

  说起来,此人又去了何处?

  却也是不大知道。

  黄觞穿过一片书架,视线着落在那道安坐桌前的身影。

  眼睛忽然眨了眨,内里闪过一抹不可思议。

  不过是短短几天功夫不见。

  他怎么就感觉这位陈大人身上,好像是多了一点叫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明明人还是那个人,也像之前一样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

  可给他的感觉又截然不同。

  如果说之前的陈安,像是一块温润内敛的羊脂美玉。

  虽不耀眼,却也性情温和,叫人生不起厌。

  那眼下的他,便更像是一株......

  于凛冽寒风中,独自立生长的寒梅。

  气质清冷,卓然出尘。

  “唉...痴儿。”

  联想到陈安过去的举动,黄觞似也明白了什么,轻叹一声。

  世人都道神仙好。

  可千百年来,又有谁当真做了神仙?

  “都是假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