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弑母者-《神印王座之白龙降临》

  时光沙海在咆哮。

  不再是混沌的悬浮之海,而是化作了一场席卷天地的金色风暴!

  亿万沙粒不再是温顺的因果碎片,它们旋转、碰撞、尖啸,每一粒都带着淬毒的倒钩,疯狂撕扯着闯入者的灵魂与神躯。

  沙暴深处,粘稠如实质的暗紫色怨念与冰冷死寂的银白神性如同两条绞杀的巨蟒,彼此撕咬,将整片时空都染成一片扭曲、癫狂的混沌之色。

  那是月夜体内失控的双重意志,将这片试炼之地彻底污染、引爆!

  “呃啊——!”

  影风的身影在金色风暴中翻滚、沉浮,如同怒海狂涛中的一叶残舟。时空神躯上布满了细密的、深可见骨的划痕,暗金神血不断渗出,又在沙粒的疯狂撕扯下迅速蒸发。

  胸前那枚三角神印疯狂闪烁,如同超负荷运转的引擎,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

  左眼深处的时钟逆向旋转到极限,试图凝固这片混乱的时空,却被那双重污染的神魔意志死死压制;右眼的龙瞳赤焰燃烧,却只能堪堪焚毁近身的沙暴毒牙,杯水车薪。

  风暴的核心,并非实体,而是由纯粹怨念与神性凝聚成的、无数扭曲的混沌月光人形。

  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如同沸腾的银色与暗紫色污泥捏合而成,在沙暴中尖啸、穿梭、扑击!

  每一次扑击,都带着冻结灵魂的月蚀诅咒和撕裂心智的怨毒冲击!

  “风儿…我的孩子…”

  一声凄楚哀婉的呼唤,毫无征兆地穿透了风暴的尖啸和混沌人形的嘶吼,清晰地刺入影风的耳膜!

  影风浑身剧震!这声音…刻在灵魂最深处,是他无数次午夜梦回、痛彻心扉的源头!

  他猛地转头,赤金与时钟交织的眼眸瞬间锁定风暴中一个扑来的混沌人形!

  那扭曲、蠕动的人形轮廓,在扑击的瞬间,竟极其诡异地、短暂地凝固成了枫倾儿临死前的模样!

  苍白的脸,沾满血污的破碎衣裙,那双盛满无尽痛苦与不舍的眸子,正哀伤地、死死地“望”着他!

  那眼神,与记忆深处母亲濒死时的凝望,分毫不差!

  幻觉?!

  不!时空沙海的因果反噬,比幻觉更残酷!它是真实历史的投影,是铭刻在时间线上的伤痕!

  “噗嗤!”

  就在影风心神剧震、动作凝滞的刹那!那凝聚成枫倾儿模样的混沌人形,一只由纯粹怨毒暗紫能量构成的利爪,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狠狠洞穿了影风仓促抬起的、覆盖着残破龙鳞的左臂!

  暗紫的怨念如同跗骨之蛆,瞬间沿着伤口疯狂侵蚀!剧痛伴随着冰冷刺骨的怨毒诅咒,如同亿万冰针瞬间刺入骨髓!

  “呃!”影风痛哼一声,身体因剧痛和诅咒的侵袭而向后踉跄!

  “保护…他们…”又一个哀婉的声音响起,带着濒死的喘息。

  另一个方向,另一个混沌人形在扑击中,再次幻化成枫倾儿咳血倒地的姿态,那双眼睛里的担忧和不甘,死死锁定了影风!

  “动…手…”第三个声音,虚弱却带着一丝解脱般的祈求。

  第三个人形在沙暴中凝聚,幻象中的枫倾儿,艰难地抬起染血的手,指向影风的心脏!

  无数个“枫倾儿”在混沌风暴中凝聚、扑击、哀鸣!每一个都是她临死前某个瞬间的定格!

  每一个都带着不同的痛苦、不同的呼唤、不同的“请求”!它们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用影风最深的梦魇,疯狂撕扯着他的理智!

  “不…!”影风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破碎面具下的脸庞因极致的痛苦和挣扎而扭曲!

  他左眼的时钟疯狂逆向旋转,试图将这些幻象抹去,但每一次逆转,都如同亲手将匕首再次刺入母亲的心脏,带来更深的灵魂反噬!

  右臂的夜莺匕首紧握,却重若千钧!面对那扑来的、幻化成母亲濒死模样的怨毒人形,他如何挥得下去?!

  噗!噗!噗!

  就在他心神失守的瞬间,又有三道由纯粹月蚀诅咒构成的冰冷光刺,从三个不同方向、幻化成母亲不同哀伤姿态的人形手中射出,精准地贯穿了他的右肩、左肋、大腿!

  暗紫色的诅咒瞬间在伤口蔓延、冻结!神躯的时空法则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剧痛如同海啸,几乎将他吞没!神血浸透了破碎的衣袍,沿着腿甲流下,在金色的沙地上灼烧出刺鼻的黑烟。

  眼前阵阵发黑,母亲哀伤的面容在无数混沌人形中交替闪现,与月夜那痛苦挣扎的双性眼眸、采儿被荆棘烙印吞噬的绝望眼神重叠在一起!

  保护她们…

  代价是什么?

  是再次亲手“杀死”母亲吗?!

  “懦夫!”

  “伪善者!”

  “你谁都救不了!”

  无数个“枫倾儿”的幻象发出重叠的尖利嘲笑,声音里充满了蝶皇的怨毒和月神意志的冰冷嘲讽!

  它们再次凝聚起更强大的怨念与神性力量,化作铺天盖地的毁灭洪流,朝着几乎被钉死在原地、精神濒临崩溃的影风,轰然压下!

  那力量尚未及身,恐怖的威压已让影风胸前的三角神印发出了濒临破碎的哀鸣!

  就在这绝境之中——

  影风低垂的头颅猛地抬起!破碎面具下,那双赤金与时钟交织的眼眸深处,最后一丝属于人性的痛苦挣扎,如同燃尽的余烬,彻底熄灭!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冻结万古的、纯粹的、不掺杂任何情感的绝对冰冷!

  时空,在那一刻,于他眼中不再是流动的河,而是可以被随意折叠、切割、重塑的…积木。

  “斩。”

  一个冰冷的、毫无起伏的单字,如同宇宙法则的宣判,从他口中吐出。

  没有怒吼,没有咆哮。只有平静到极致的杀意。

  他握紧夜莺匕首的右臂,动了。

  不是劈砍,不是突刺。而是对着那铺天盖地压下的、凝聚着母亲无数哀伤幻象的毁灭洪流,对着那扭曲的时空沙海本身,对着那纠缠不休的因果孽缘——

  轻轻一划。

  嗡!

  一道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由纯粹时空法则凝聚成的“线”,从夜莺匕首的尖端悄然延伸而出。

  这条“线”出现的瞬间,整个狂暴的时光沙海,仿佛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核心,陷入了刹那的绝对静止!

  所有旋转的沙粒,所有尖啸的混沌人形,所有翻腾的怨念与神性能量,甚至连那铺天盖地的毁灭洪流本身…都凝固了!

  下一刻。

  那条细微的时空之线,如同最锋利的琴弦被拨动。

  无声无息地,划过。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能量湮灭的光焰。

  被那条线划过的空间,连同其中凝固的一切——那无数个哀伤的“枫倾儿”幻象、那沸腾的怨毒暗紫、那冰冷的月蚀银白、那构成混沌人形的扭曲能量——如同被最高明的橡皮擦抹去,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仿佛它们从未存在过。

  只留下一片突兀的、绝对的、令人心悸的真空地带。

  影风站在原地,保持着挥匕的姿势。夜莺匕首尖端,一丝细微的时空涟漪缓缓消散。

  他周身那狂暴的金色沙暴依旧在呼啸,却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不敢侵入那片被他斩出的真空地带分毫。

  身上被洞穿的伤口依旧在流淌着暗金的神血,诅咒的暗紫与月蚀的银白仍在侵蚀,剧痛没有丝毫减弱。

  但有什么东西,彻底不同了。

  他缓缓低下头,摊开左手掌心。一道深可见骨、几乎将手掌劈开的崭新伤痕,正汩汩地涌出暗金色的血液。

  伤口边缘,残留着一丝微弱、却无比熟悉的灵魂气息——属于枫倾儿的气息。那是斩断因果的直接反噬,是弑杀“过去”的证明。

  他没有去看掌心的伤,也没有去看周围依旧咆哮却不敢靠近的沙暴。他的目光,穿透了混乱的时空,落在了那片被他斩出的绝对真空的中心。

  那里,静静地悬浮着两样东西。

  一粒沙。它不再璀璨,而是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败,如同燃尽的余灰。

  那是承载着“枫倾儿遇害”这一因果片段的沙粒,此刻已彻底枯萎、死亡。

  沙粒旁边,静静地躺着一枚小小的、由某种不知名黑色骨骼打磨而成的粗糙项链吊坠。吊坠的造型,是两具相互依偎、姿态扭曲的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