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元旦:新美利坚见闻-《钢铁雄心:自公社而起》

  在欧亚大陆的烈火正在悦动着欢唱时,美洲大陆的红星仍在为了照耀到这片大地而努力。

  芝加哥慈善医院的消毒水味裹挟着风雪涌进病房时,迈克尔正用残缺的双腿夹着棋盘与伊莎贝拉对弈。黑人汉子黧黑的额头沁着汗珠,却把皇后棋子砸得砰砰响:伊莎贝拉你这招不行,跟三年前在密歇根大街似的——太直!

  麦克斜倚着暖气片削苹果,五米外走廊里护士推着药品车的轱辘声让他右眼皮直跳。这是老战友截肢后他们第七次探视,每次都会带着社会党地下刊物和自制朗姆酒。你该看看她上周在工会的演讲,他将苹果雕成五角星放在棋盘上,那迂回战术把警察局长气得啃坏了假牙。

  窗外的风雪突然狂暴起来,迈克尔摸索着从枕头下抽出泛黄的《产业工人宣言》。书页间夹着张烧焦的照片——三年前焚烧市政厅时,他们三个在浓烟中搭着肩膀大笑。宾夕法尼亚的雪比芝加哥还凶吧?他布满裂痕的手指划过伊莎贝拉军装袖口的冰碴,记得给我带片阿勒格尼山的枫叶当书签。

  伊莎贝拉突然抓住他颤抖的手腕,将偷换的棋子放回原位:迈克尔,你曾说过,永远别在敌人眼皮底下耍花招。她深棕色的马尾扫过棋盘,1930年那个雪夜,正是这个动作让迈克尔认出混在罢工队伍里的少女。

  七十二小时后,哈格斯顿郊外的冻土被炮弹翻搅成黑色泥浆。麦克的铜制怀表在战术地图上磕出凹痕——这是迈克尔托护士转交的临别礼物,表盖内侧刻着要迂回,别蛮干。

  联邦军第二师在安蒂特姆溪南岸布防,伊莎贝拉用刺刀尖挑起航拍照片,他们的加农炮阵地藏在这片橡树林。刀尖突然转向东侧铁路桥,但工兵汇报说铁轨枕木被白蚁蛀空了。

  指挥所突然陷入寂静,只有怀表齿轮声与风雪撕扯帆布顶棚的呜咽。麦克扯开领口,露出颈间被催泪瓦斯灼伤的疤痕:还记得迈克尔说密歇根大街那次吗?他手指重重按在铁路桥位置,当时咱们假装强攻正门,其实...

  其实爆破小组在排水渠里爬了四小时。伊莎贝拉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她抓起红色铅笔在铁路桥西侧画出三道箭头,派三个连队正面佯攻,主力趁夜色从排污管潜入——

  然后让少年先锋队摇响铁皮桶!麦克抢过话头,他在南部钢铁厂当童工时发明的虚张声势伎俩,再请巴尔的摩的铁路工人兄弟不小心把运煤车停错轨道!

  凌晨四点的雪原上,十七岁的传令兵玛丽将红头巾系上刺刀。这个费城纺织女工出身的姑娘,此刻正用母亲教的意大利民谣调子哼唱突击指令。三百双裹着麻布的军靴碾过冰封的安蒂特姆溪,冻硬的裤管碰撞出细碎的死亡韵律。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联邦军的哨兵发现了溪面上诡异漂浮的干草垛。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每个草垛下都蜷缩着两名赤卫队战士——这是伊莎贝拉从迈克尔病房偷学的象棋战术,用废弃的饲料袋伪装成无用的弃子。

  为了八小时工作制!玛丽突然跃出草垛,红头巾在硝烟中猎猎如旗。她身后的战士们将铁皮桶敲得震天响,空旷的溪谷顿时回荡出千军万马的声势。联邦军的探照灯慌忙扫射,却暴露了藏在橡树林里的炮兵坐标。

  此刻麦克正带着主力在排污管里匍匐前进。恶臭的冰水渗进骨髓,来自钢铁厂的记忆突然复苏——那时他蜷缩在熔炉旁的排水沟里躲避工头,迈克尔总是用宽厚的身躯挡住通风口。还有三百米。他摸出怀表亲吻表盖,黑暗中响起一片金属摩擦声,战士们纷纷效仿亲吻随身携带的工会徽章。

  战役被笼罩在浓烟里,赤卫队的装甲列车在铁轨尽头吐出三千名步兵。伊莎贝拉握着迈克尔编织的红旗跃出战壕时,联邦军的探照灯正扫过结霜的苜蓿地——霎时间,四十门由拖拉机改造的自行火炮齐声怒吼,将康乃馨花瓣状的烟幕弹送向天际。

  第三散兵线,跃进!」麦克的铜哨刺破爆炸声,头戴矿工灯的突击队顺着反坦克壕匍匐前进。联邦军的马克沁机枪刚撕碎晨雾,潜伏在铁路桥下的爆破手便引爆了硝酸甘油——那是迈克尔根据屠宰场吊轨原理设计的定时装置。

  当赤卫队冲进第二道铁丝网时,伊莎贝拉的红旗已被弹片撕成流苏。她突然看见某个机枪巢里晃动的联邦军旗,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枪调转过来,瞄准,射击,飞舞的血花与她飘逸的棕发一同随着硝烟飘荡。

  地面突然传来闷雷般的震动,伊莎贝拉的佯攻部队用土制燃烧瓶点燃了铁路桥。联邦军指挥官慌忙调遣预备队增援,却不知运煤车早已被巴尔的摩的同志动了手脚——二十节车厢脱轨倾覆,将赶赴前线的装甲列车堵死在隧道里。

  就是现在!麦克踹开锈蚀的排污管盖,带着浑身恶臭的战士们冲向炮兵阵地。晨雾中,他们像从地狱爬出的复仇亡灵,用芝加哥屠宰场磨利的剔骨刀进行白刃战。少年先锋队趁机用弹弓发射浸满煤油的棉团,橡树林瞬间变成照亮黎明的火炬。

  当联邦军的鹰旗在炮火中化为灰烬时,玛丽的红头巾已经插上指挥部房顶。这个右臂中弹的纺织女工,正用左手往墙上刷标语——此处工作时间:每日八小时。远处铁路桥上,伊莎贝拉望着溃逃的联邦军微笑,她脚边散落着被剪断的电话线,每根铜丝都闪烁着芝加哥风雪夜的光泽。

  夕阳将雪原染成迈克尔最爱的枫叶红时,战士们用缴获的罐头摆出巨大的工会徽章。麦克从烧焦的橡树上折下枝丫:给那老黑的书签。伊莎贝拉却盯着怀表不说话,表盘玻璃在激战中被流弹击碎,永恒定格在冲锋的时刻。

  三百里外芝加哥病房里,迈克尔突然从病床坐起。护士惊讶地看着这个截肢者,他正用棋子敲击《产业工人宣言》,浑浊的眼中映出漫天烽火:听见了吗?这是阿勒格尼山的枫叶在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