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后日谈:珍珠颈圈与蝴蝶胸针-《钢铁雄心:自公社而起》

  特瓦鲁瓦镇公所门前的梧桐叶擦过车窗,艾蕾·瓦伦汀娜·斯卡佩尔第17次调整颈间的珍珠颈圈。卡雷·斯卡佩尔沾着屠宰场铁锈味的手指突然伸进车窗,把险些被妹妹忽略的第二颗搭扣系紧。别让人看见疤。这个身高六英尺二的警员弯腰时,制服后襟露出晒黑的皮肤,他总是显得比艾蕾他们黑一圈,这是工作带来的光荣肤色。

  夏尔·沃克发动引擎的手顿了顿,后视镜映出妻子脖颈处若隐若现的红痕。晨雾中,艾蕾突然摇下车窗:哥,露西的算术作业本还塞在我包里...话音未落就被卡雷塞进块油纸包的熏肠,路上吃,巴黎那些吃白面包的家伙可不懂你的口味。露西的本子给我,这小家伙还想逃掉作业?

  雷诺轿车驶过镇口烈士纪念碑时,艾蕾发现后座多了张报纸,里面还裹着一把小刀。报纸头条《彻底肃清新社会主义残党》的标题下,卡雷用记账笔写着:敢再受伤就用这个削土豆皮。她笑着把刀塞进装满合作社改革方案的公文包,指尖触到藏在夹层的全家福——照片上哥哥比着耶,正对镜头展示刚出生的侄女露西。

  巴黎郊外的白杨树在车窗上投下流动的琴键。沃克突然把车停在林间小道,晨露顺着挡风玻璃滑成溪流。离会议还有四十分钟。他解开安全带时,铜质纽扣擦过艾蕾的珍珠颈圈。这个秘书修长的手指比在会议前整理自己衣着时的动作来得更温柔,轻轻掀开珍珠串成的屏障。

  不丑。吻落在疤痕上的温度让艾蕾想起新婚夜的红酒,沃克的呼吸扫过她耳尖,像朵红玫瑰。

  那你该去配副眼镜...调笑被突然的鸣笛打断,运送五年计划宣传册的卡车呼啸而过。艾蕾慌忙扣紧颈圈时,沃克已经将红星胸针别在她领口:蒙塔尼翁同志送你的归队礼物,里面嵌着警报器。

  爱丽舍宫的大理石台阶还凝着晨露,艾蕾的高跟鞋在第三级台阶打滑的瞬间,七双手同时从不同方向伸来。计划经济委员会的统计员老皮克甚至抛开了从不离身的计算器,油亮的地中海发型撞在廊柱上。咱们喳喳叫的小百灵鸟回巢了!纺织配额主任玛德琳的香水味裹住艾蕾,这个四十岁的寡妇把她的脸颊亲得满是唇印,我的上帝,他们居然舍得让这么细的脖子受苦...

  蒙塔尼翁的橡木手杖敲碎喧闹。这个以铁面着称的马列主义者摘下金丝眼镜,露出布满血丝的眼睛:斯卡佩尔同志,你迟到了二十三分钟。他忽然从公文包里掏出包着彩纸的蜂蜜蛋糕——产自艾蕾负责规划的卢瓦尔河地区合作社,但鉴于你带来了本季度的养蜂业报告,惩罚改为替大家伙泡咖啡。

  茶水间的银质咖啡壶腾起白雾时,艾蕾发现每个同事的马克杯都换成了陶瓷颈圈造型。冶金规划部的让诺指着自己杯子上画的滑稽领结:这样我们就是你的同谋了。哄笑声中,档案室管理员克莱门特偷偷将止痛药片塞进她的帆布手包里——这位曾在布列塔尼参加过战争的老兵,总说艾蕾让他想起战死在街垒的小女儿。

  午后的阳光斜穿过五年计划进度表,艾蕾在核对钢铁产量数据时,脖颈的刺痛突然让她打翻墨水瓶。深蓝的墨渍在圣纳泽尔造船厂的钢产量数字上晕开时,三双手帕同时从不同方向递来。运输调配科的杜尔康甚至撕开了珍藏的《费加罗报》——那上面还登载着批判他祖父的檄文。

  我赌五法郎这是故意的!农业统筹部的蕾雅晃着新织的羊毛围巾,小夜莺就是想看我们这群老家伙手忙脚乱。她将印着向日葵图案的围巾围在艾蕾颈间,戴着这个,省得你总去摸那个蠢颈圈。

  当蒙塔尼翁第四次经过艾蕾的办公桌时,终于忍不住用拐杖尖挑起她藏在抽屉里的止痛药瓶。委员会不是修道院,他把药瓶换成薄荷糖罐,疼就喊出来,当年我们在街垒挨子弹时叫得比汽笛还响。

  暮色染红塞纳河时,沃克在爱丽舍宫东翼走廊截住抱着文件的艾蕾。他胸前的安全委员会徽章与她的红星胸针相撞,金属轻响惊飞了窗台上的灰鸽。皮韦尔先生问你要不要调来安全委员会,那样会闲一……呜……话音未落就被艾蕾用蜂蜜蛋糕堵住嘴。

  然后每天帮你整理那些铁路炸弹报告?她踮脚咬走沾在他唇角的蛋糕屑,新系上的围巾随着动作滑开半寸,不如让我哥来当你的保镖...调笑被突然的拥抱掐断,沃克的手指陷进她后背的丝绸披肩,仿佛要透过肋骨确认心脏的跳动。

  走廊尽头的蒙塔尼翁咳嗽三声,手杖尖不耐烦地敲打波斯地毯:要亲热回家亲!老长官转身时却露出笑意,金丝眼镜链扫过胸前口袋——那里装着艾蕾早上偷偷塞进的薰衣草香囊,产自特瓦鲁瓦新规划的芳香作物试验区。

  “嘿老同志,我还就不!这是我老婆!”吃下蛋糕的沃克留意到了蒙塔尼翁嘴角微微的上扬,转头对他大声说着,一下子就亲上了艾蕾的唇瓣。

  “呜!呜呜!”艾蕾显然是被吓到了,试图反抗,可没过几秒便沉醉不知归路,那是沃克口腔内残留的蜂蜜,芳香而甜蜜。

  蒙塔尼翁转过头来看着小两口,又哈哈大笑着离开爱丽舍宫。

  当最后一道夕晖掠过五年计划进度板,艾蕾站在窗前凝视着卡雷强塞的小刀。刀面倒映着她手中的珍珠颈圈,洁白无瑕,而向日葵围巾里,隐约可见新生的粉色疤痕正在编织成更坚韧的皮肤。楼下的广场上,工人们正在给公社雕像戴上针织围巾,深红色的毛线在暮色中宛如流动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