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活人请下车-《让你当吸血鬼,没让你养成女皇啊》

  黄泉路!

  这三个字,本身就是一种诅咒,带着刺骨的阴寒,渗入叶辰的骨髓。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土着,但他比任何人都懂这三个字代表的终极意义。

  那是所有生灵的终点站。

  公交车无声滑行,最终,在一片能吞噬所有光线的死寂中,停靠在了那座破败的石牌坊前。

  牌坊下,一条望不到尽头的青石古道蜿蜒隐入黑暗。

  古道两侧,大片大片妖异的血色花朵怒放,花开无叶,像极了一地永远不会干涸的鲜血。

  彼岸花。

  “嗤——”

  车门洞开。

  一股比车厢内浓郁百倍的死气,混杂着腐朽泥土的腥味,瞬间倒灌而入。

  冰冷,绝望,终结。

  怀里的零月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小脸苍白如纸,拼命往叶辰怀里钻,仿佛要将自己彻底嵌入他的身体。

  叶辰收紧手臂,用自己的体温,为她撑起一道脆弱的屏障,隔绝着那股侵蚀灵魂的寒意。

  他的视线,如最冷静的刀锋,切割着车内车外的每一寸黑暗。

  那道毫无感情的机械女声,再次回荡。

  “黄泉路站,已到达。”

  “请上车的乘客,排队上车。”

  “请下车的乘客……魂归故里。”

  话音刚落,车厢后排,那个胸口插着匕首的西装男鬼魂,身体僵硬地站了起来。

  它空洞的眼眶里,竟流露出一丝解脱。

  它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敞开的车门,走下车,踏上了那条青石古道。

  在它踏上古道的一刹那,它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最终崩解成无数荧光,消散于风中。

  魂归故里。

  原来,下车,即是轮回。

  但叶辰的心脏,没有丝毫放松,反而跳得更沉重。

  他还记得前半句——请上车的乘客,排队上车。

  他猛然抬头,望向车外。

  青石古道的尽头,黑暗的深处,一列长长的队伍正缓缓走来。

  那些不是“人”。

  它们是鬼。

  一个个面容麻木,身形虚幻,穿着各个时代的服饰,排着一支整齐到令人窒息的队伍,朝着公交车步行而来。

  滞留在黄泉路上,无法轮回的孤魂。

  这辆13路公交车,是它们唯一的渡轮。

  更多的鬼上车,意味着车厢内的死气会更加浓郁,危险呈几何倍数增长。

  然而,这并非最致命的。

  最致命的,是那道冰冷的机械女声,这一次,仿佛是贴着他的耳朵响起。

  “检测到车内存在活体生命。”

  “根据‘阴阳相隔’原则。”

  “活人,禁止乘坐死亡渡轮。”

  “请于倒计时结束前,立刻下车。”

  “10。”

  “9。”

  叶辰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

  规则!

  这才是这一站,真正为他准备的,必杀之局!

  下车?

  踏上黄泉路,一个活物会被那无尽死气瞬间抽干所有生命痕迹,化为路边变化的养料!

  不下车?

  倒计时结束,他就会和那个无票的女学生一样,被规则本身“抹杀”!

  这是一个完美的逻辑闭环,一个无解的死局!

  “8。”

  “7。”

  冰冷的数字,是死神敲响的丧钟,一下下砸在叶辰的灵魂之上。

  车上所有鬼乘客的头颅,再一次,整齐划一地扭了过来。

  它们的目光,不再是之前的怨毒与贪婪。

  而是一种驱逐。

  一种来自整个亡者世界,对于生者的绝对排斥!

  磅礴的恶意化作实质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来,要将叶辰这个“异类”从车厢里,从这个不属于他的空间里,硬生生挤出去!

  “6。”

  “5。”

  叶辰的大脑在过载的边缘疯狂运转。

  硬扛?他会被规则碾碎。

  下车?他会被黄泉路吞噬!

  他的视线疯狂扫动,扫过窗外麻木走来的新鬼,扫过那些盛开的彼岸花,最终,死死定格在驾驶位上那个佝偻的背影。

  司机!

  从始至终,无论车上发生什么,它都没有任何反应。

  它似乎就是这辆车的核心,是规则的具象化身,也是……唯一的变数!

  “4。”

  “3。”

  叶辰做出了一个让所有鬼魂都无法理解的决定。

  他不退反进!

  在所有鬼物惊愕的注视下,他抱着零月,大步流星,直奔驾驶位!

  “你想做什么?”

  “活人……滚出去!”

  “亵渎……死者的安宁!”

  无数怨毒的嘶吼在他脑中炸响,试图撕碎他的意识。

  叶辰置若罔闻。

  他的脚步坚定有力,每一步,都精准地踏在倒计时的鼓点上。

  “2。”

  他已站在驾驶位旁边。

  那张焦黑融化的鬼脸,在后视镜里,静静地“凝视”着他。

  “1。”

  倒计时归零的瞬间,叶辰动了!

  他没有攻击,没有抢夺方向盘。

  他伸出手,做了一个颠覆所有鬼魂认知的动作。

  他将那枚刚刚用来买票,还沾染着他始祖之血气息的一元硬币,轻轻地,放在了司机面前的仪表台上。

  然后,他用一种平静到诡异的声音,开口。

  “师傅。”

  “我不是乘客。”

  “我是来……给您送宵夜的。”

  “0。”

  倒计时,结束了。

  足以撕裂灵魂的抹杀之力,并未降临。

  整个世界,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所有鬼物的意念攻击,戛然而止。

  它们都呆住了。

  送……宵夜?

  驾驶位上,那焦黑的鬼脸司机,身体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它缓缓地,用一种诡异的姿势,扭过了它那颗焦炭般的头颅。

  两个黑洞洞的眼眶,第一次,正对着叶辰。

  它“看”的,不是叶辰。

  是那枚,散发着无尽生机与致命诱惑的,沾血的硬币。

  那是它在这永恒的死亡轮回中,从未品尝过的……生命的味道。

  良久。

  一个干涩嘶哑,宛如砂纸摩擦的声音,从它的喉咙深处挤出。

  “……辛苦了。”

  话音落下。

  那枚硬币,无声地化作一缕红光,没入司机的体内。

  冰冷的机械女声,再一次响起。

  【叮!检测到特殊身份——‘送餐员’。】

  【‘送餐员’属于工作人员,豁免‘阴阳相隔’原则。】

  【祝您……工作愉快。】

  规则,被他用一句话,一枚硬币,彻底篡改!

  叶辰赌赢了!

  他赌的,就是这看似无情的规则之下,必然存在着一个更高优先级的“人性漏洞”!

  一个日复一日,奔波在死亡线路上的司机,最渴望的,或许不是解脱,而仅仅是……一份来自“活人”世界的,微不足道的认可与温暖。

  哪怕,只是一份宵夜。

  车厢内,那股排斥一切的恶意,如潮水般退去。

  众鬼的目光,从驱逐,变成了……敬畏。

  它们看着叶辰,像在看一个无法理解的怪物。

  此刻,新的鬼魂乘客已经排队上车。

  它们麻木地走过叶辰身边,却都下意识地,与他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叶辰抱着零月,坦然走到售票员旁边的空位坐下。

  那里,是默认的“工作人员”席位。

  他靠着冰冷的车窗,轻轻拍着零月颤抖的后背,长长地,吐出了一口压抑许久的浊气。

  窗外,石牌坊与彼岸花正在缓缓后退。

  “嗤——”

  车门关闭。

  公交车,再次启动,载着一车新旧交替的鬼魂,向着更深邃的黑暗驶去。

  也就在这时,叶辰的脑海里,系统的提示音,姗姗来迟。

  【叮!恭喜宿主,在特殊签到地点‘13路末班车-黄泉路站’,完成一次‘神级应对’!】

  【签到进度大幅提升!】

  【额外奖励:技能——‘死亡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