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阿栖,热……”-《青龙缠棺》

  说完便快步走出了屋子。

  岑苍栖这才慢悠悠的从床上坐起身来。

  他脸上还泛着一抹不太自然的红晕,眼神略显局促。

  我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傻子,似乎是害羞了。

  他傻,却也是个正常男人。

  “吃饭……”我低声朝他开口,顺势在桌前坐下。

  眼神却不受控制的瞟向他身上鼓起来的那处小山丘。

  “嗯。”他遮遮掩掩的坐下,藏住了那份窘迫。

  就连吃饭也变得矜持小口起来,明显是心不在焉。

  眼神总是有意无意的瞥向我。

  从他的眼神里,我读懂了他此刻的困惑。

  于是,我迅速在脑中思索着一套说辞,试图让他忘却这件尴尬的事情。

  片刻后,缓缓开口。

  “你是男人,你知道吧?”

  岑苍栖迟疑的点头,眼里的疑惑更深:“嗯嗯。”

  我继续补充,“我是女人。”

  “男女有别,你知道吧?”毕竟公婆都是明事理的人,这种事情肯定会反复教他。

  他似懂非懂的继续点头。

  “那儿……”我抬手指了指他的某处,眼睛却不敢直视,“就是别。”

  “我不小心摸到了,它可能不太高兴,就……”

  “所以你也别想太多。”我语速飞快的一通胡说八道。

  寻思着他反正是个听话的傻子,不至于去深究那些连我都不明白的弯弯绕绕。

  “阿栖,热……”他顺着我指的方向低头,嘴里低声嘟囔。

  热好说啊!

  我松了口气,立马给他碗里夹菜。

  “那吃了饭我们去院子里凉快凉快。”

  “行。”

  明明正值八月夏意正浓,院子里却隐约吹起了初秋的凉意。

  树叶随风沙沙作响。

  我与岑苍栖就并排坐在摇椅上乘凉。

  “还热吗?”

  他摇头。

  如此我便也放下了心来。

  也暗自思忖,今后可不能再鲁莽行事,随手就掏。

  主要是他之前就有过将钥匙揣在兜里的习惯,那些钥匙倒不是什么大门的钥匙,毕竟他从来都不出门。

  而是岑家存放金银珠宝那些屋里的钥匙。

  晚些时候,婆婆似乎已经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脸上没了撞破我与岑苍栖怪异姿势的尴尬。

  “妈去村长家打听了。”

  “徐大师以往都是三年准时来一次咱们村,也没留下什么电话。”

  “哎……”婆婆长叹了一口气。

  那也只能等了。

  只要我这么个喜怒无常的祸害待在玉山村里,徐叙就一定会回来。

  即使村子里如何乱成一团,有我在,也没有东西能伤得了岑家人。

  唯一担心的便是我自己不知什么时候便会露馅。

  徐叙曾说过,李婉这具身体维持不了太久便会腐烂。

  岑苍栖虽然知道我是个什么东西,他不害怕不代表公婆也能接受。

  见我沉思,婆婆又补充道。

  “妈明儿上县城里,去给你们买新手机。”

  闻言我瞬间回神,“不用,最近村里不太平,我们一家人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等徐大师回来。”

  在岑家我能保证他们一家人的安全,出了门可就不一定了。

  婆婆一番思虑后觉得有几分道理,便应下了。

  天色渐晚,夜幕缓缓降临,将我与岑苍栖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只有房里透出的些许光亮能让我们看清彼此的脸。

  不久后,家里的下人有条不紊的点亮了院子里的灯,视线才重新亮了起来。

  我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好玩的东西陪岑苍栖玩了。

  只能干坐在摇椅上,我看他,他看我。

  天空中只有几颗寥寥星星。

  我们俩下午都睡了一觉,静坐到深夜也没有睡意。

  也不知道我没来的前面十几年,他都是怎么独自消磨时间的。

  比我在地底下那古玉牌位中待着的日子还要无趣许多。

  直到院子里的灯油耗尽,眼前又归于黑暗。

  我揉了揉坐得有些发酸的腰,“该睡觉了。”

  岑苍栖向来对我言听计从。

  他迅速起身,还不忘搀扶我了一把。

  等将他哄睡,已是凌晨时分。

  我轻手轻脚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出了门。

  李大华无人收留,今晚必死。

  一来我想看看在村里作怪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二来,等他死了,饱餐一顿。

  饿了三年,填饱肚子仿佛已经成了我的执念。

  村里一片漆黑,家家户户早已进入了梦乡。

  我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空气里那一丝不平静的气息。

  眼睛微微眯起,捕捉着李大华所在的位置。

  李婉这具身体与他血脉相连,想要找到他并不难。

  说来可笑,当初睡在李家柴房里的人是我,现如今却成了享尽李家优待的他。

  他就那样静静地蜷缩在柴堆上,仿佛睡梦中都有来自恶鬼的恐吓,眉头紧皱。

  家中还未撤下的白色孝布随风摇曳,透露着几分悲凉的意味。

  我却忍不住扯出一抹凉薄的笑意。

  村长只想着让嫁入岑家的我来照料李大华,被拒绝后他却也没想着收留李大华。

  我倒是间接成了那六亲不认无情无义的人。

  人和鬼有什么分别?

  皆是自私自利又伪善的存在。

  子夜,原本那轻柔的微风忽然变得强劲起来。

  吹得高挂的白色帷幔与孝布漱漱作响。

  那东西似乎,要来了。

  我静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手指一下一下轻轻敲击着扶手发出颇有节奏的细微声响。

  平静无波的倒数着李大华的死亡。

  一抹红色身影被浓雾裹挟着缓缓钻入柴房。

  尚且在睡梦中的李大华全然不知危险已经来临。

  待那双细长又尖锐的手指精准的掐住他的脖颈,将他生生从柴堆上提起来时。

  他才惊恐的瞪大了双眼。

  喉间发出难听的“嗬嗬”声响,手脚拼命挣扎,却碍于不能呼吸逐渐丧失了挣扎的力气。

  好奇这女鬼无视我存在的同时,她的目的和行为却令我陷入更深的困惑。

  她不吸食人的精气,也不像我一样吞食魂魄。

  就只是单纯的,想要他死。

  随着她那尖锐的指甲逐个扎入李大华颈间的皮肤,鲜血从一开始的汩汩流出顺着她的手滴下,变成喷溅状。

  柴房那老旧掉皮的墙壁上,溅上了一大片刺目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