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阎王大婚?”-《青龙缠棺》

  “啊…啊……”他急切地扬了扬下巴,眼神灼灼,示意我看向他摊开的手掌。

  出租车迟迟未到,看他那副火烧眉毛的模样,我只得放下攥紧的拳头,叉着腰,狐疑地望去。

  “你说。”我耐着性子。

  “不,你写。”

  他眼中闪过喜色,屏住呼吸,用指尖极其认真地在自己掌心一笔一划地勾勒。

  他面露喜色,仔细的用手指在掌心比划着。

  “阎……”我紧盯着他指尖的轨迹,下意识念出声。

  “王。”

  “大。”

  “婚?!”

  震惊如同冰水浇头,话音未落,两名阴差已如捣蒜般疯狂点头,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

  我的眉头越皱越深。

  迟疑片刻,声音有些发干地问。

  “和谁?”

  虞觅吗?

  似乎除了她,也想不出第二个人了。

  皮匠铺老板的话言犹在耳。

  厉殊身边,平日里连只母蚊子都近不得身。

  思绪翻涌间,两名阴差已深深弯下腰,做出一个不容置疑的“请”势。

  几乎是同时,四周毫无征兆地漫起灰蒙蒙的浓雾,冰冷、粘稠,吞噬了昏黄的路灯。

  浓雾深处,一条幽深的通道若隐若现。

  我没有立刻挪步,侧头确认。

  “去地府的路?”

  “啊…啊……”阴差的头点得更快了,喉咙里发出肯定的嘶鸣。

  行。

  倒也省了我再打车去那破旧居民区的周折。

  踏入浓雾,周身瞬间被湿冷的灰暗包裹,不过片刻,眼前景象骤然变换。

  我竟已直接站在了鬼门关的入口前。

  目光所及,全然不是往日阴森死寂的模样。

  是大片大片刺眼的红。

  猩红的帷幔从高耸的门楣上垂落,巨大的绣球悬在两侧,连那狰狞的石雕上都滑稽地系着红绸。

  更诡异的是,往来穿梭的阴差们……

  竟也一改平日的惨白或青灰,个个换上了鲜艳的喜服,脸上堆着僵硬却努力喜庆的笑容,手捧各色珍奇食材。

  行色匆匆,俨然一副筹备盛大宴席的架势。

  心头疑云密布,正愣神间,身后的阴差小心翼翼地用冰凉的手指戳了戳我的手臂,无声地指向阎罗殿的方向。

  “忙你们的去吧,我认得路。”

  一回生,二回熟,这第三回踏足,倒真跟回自己家后院似的熟稔。

  我一路审视着这披红挂彩的阴曹地府,脚下不停,径直来到了阎罗殿前。

  这原本象征着森严与死亡的大殿,此刻更是被强行妆点得格外喜庆。

  阴森肃穆的殿堂挂满了猩红帷幔,巨大的“囍”字贴在殿门。

  殿内红烛摇曳,映照着冰冷的地砖和石柱,非但没有半分温情,反而将那份原有的阴冷放大,透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强烈反差。

  厉殊端坐于桌案之后。

  他褪去了以往身上的黑袍,换上了一身暗红鎏金的古代婚服,繁复华贵,衬得他肤色愈发冷白。

  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眼神深邃难测。

  “面具不戴了?”我淡淡瞥了他一眼,目光在他脸上停留。

  倒是没想到,那总覆着渗人黑面具之下的,竟是一张颇为清秀儒雅的脸孔。

  单论容貌,与岑苍栖相比,也只略逊那么一丢丢。

  主要是我比较喜欢阿栖那种精致五官中带着一丝锐利攻击性的长相。

  更何况,阿栖那冰冷外表下截然不同的性子,那种强烈的反差。

  给我的感觉……无法言喻。

  厉殊对我的调侃置若罔闻,只是抬手指了指身后幽深的殿门,语气竟带着一种奇怪的温柔。

  “她在里面等你。”

  沉默着,我抬步向内殿走去。

  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蜷紧,脑中思绪翻腾。

  他和虞觅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会如此仓促,一夕之间便要成婚?以虞觅的心性,又怎会点头应允?

  “绾绾!”刚踏入内殿,一道身影便从铺着大红锦被的床榻上雀跃而起,带着一阵香风扑向我。

  是厉殊惯用的香薰,此前我见他时都闻到过。

  她身上穿着与厉殊同款式的暗红鎏金婚服,繁复的刺绣在光影下流淌。

  她脸上并无半分委屈或抗拒,反而洋溢着我从未见过的轻松之色,这让我心底的疑惑更深,沉甸甸地坠着。

  待她站稳,我凑近她耳边,压低的声音带着探究。

  于是凑近她耳边低声问道。

  “你……给他了?”

  “说什么呢!”虞觅脸颊飞起一抹红晕,带着几分羞恼轻嗔。

  随即拉着我的手,将我按在梳妆台前的锦凳上坐下。

  铜镜清晰地映出我们二人并肩的身影。

  镜中,经过精心妆扮的虞觅,唇红齿白,眉眼如画,一身华服更衬得她容色倾城,美得惊心动魄。

  唇红齿白的虞觅在精心妆扮过后显得更美丽迷人。

  “那……命还换吗?”我迟疑片刻,终是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虞觅握着我的手紧了紧,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她缓缓地摇了摇头。

  “厉殊说……”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莫名的笃定,“我嫁给他,便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这种承诺,我在那些俗套的情景短剧里可没少看到过。

  即便自身未涉情爱,其中的道理却也是明白一些的。

  “这都是男人惯用的说辞,”我忍不住提醒,语气带着几分冷然,“可以听听,但不能全信。”

  虞觅抬起头,望进我的眼睛,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情绪复杂难辨。

  她握着我的手并未松开,反而更用力了些。

  “不一样的,绾绾。”

  “从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就注定是他的妻。”

  她盈盈一握的腰间,还挂着那枚幽绿色的玉佩,流转着冰冷的光泽。

  我越听越迷糊。

  甚至怀疑虞觅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给夺舍了。

  明明昨天的她,还不是这样子的……

  虞觅见我脸上凝聚的困惑越来越深,她继续解释道。

  “他带我见到了从前。”

  “从前?”我的眼睛微微眯起。

  铜镜中虞觅的眼神逐渐失了焦,仿佛渐渐陷入了回忆。

  我没想到她和厉殊之间还有这样一段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