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共戴天-《死对头总想和我天下第一好》

  尽管一万个不情愿,合同的细节还是在律师和经纪团队的层层把关下敲定了。

  纪槐序抱着为艺术献身的悲壮心情,开始了《让我听见你的声音》的录制前准备工作。

  节目的常驻嘉宾除他和秦峪外,还有当红流量小生江彦和新人歌手苏晓。

  先导宣传片的拍摄定在一家复古咖啡馆

  纪槐序抵达化妆间时,头还隐隐约约的痛着。

  他到的不算早,江彦和苏晓已经到了。

  “纪老师早!”苏晓立刻站起身,乖巧地问好。

  她年纪轻,刚出道不久,面对前辈很是恭敬,看着纪槐序时眼睛亮亮的,带着显而易见的崇拜。

  “早。”

  纪槐序微微颔首,语气虽淡,但比对秦峪时温和了不止一点。

  “槐序哥早。”江彦也笑着打招呼,他性格开朗,一边让化妆师弄着头发一边打趣道:

  “哥这次和秦哥一起录综艺,节目效果肯定翻倍。”

  纪槐序一听“秦哥”俩字,眉心就下意识一跳。

  他懒得接这个话题,只淡淡“嗯”了一声,便闭目靠在椅背上,任由化妆师打理。

  苏晓似乎有些好奇纪槐序和秦峪的关系,但又不敢多问,只是悄悄打量着纪槐序略显苍白的侧脸,小声对江彦说:“纪老师好像有点不舒服?”

  江彦递给她一个“习惯就好”的眼神,压低声音:“纪老师身体弱,不过嘛,待会儿某位来了,他肯定就来精神了。”

  门口一阵动静,不用睁眼,那股熟悉的、带着点侵略性的气息已经告诉纪槐序是谁来了。

  秦峪穿着一件花衬衫外搭休闲西装,墨镜推到头顶,一副度假般的闲适模样。

  他一进来,整个拍摄棚的气氛都仿佛活跃了几分,工作人员纷纷笑着跟他打招呼。

  他看到化妆镜前的纪槐序,脚步一顿,随即自然地走过来,靠在旁边的化妆台上,歪着头打量他。

  “纪老师,早啊。”

  他语气轻松。

  “脸色好像比前几天好点了?看来为了跟我一起录节目,没少下功夫调养啊。”

  纪槐序眼都没睁,冷冷道:“秦老师倒是黑眼圈有点重,怎么,晚上忙着滚来滚去,没睡好?”

  他成功回敬了微信上的挑衅。

  一旁的化妆师努力憋笑。

  苏晓和江彦交换了一个眼神。

  秦峪挑眉,非但没被噎住,反而笑得更加开心:

  “纪老师这么关心我的睡眠质量?放心,我的体力好得很,肯定能跟上节目强度。倒是你……”

  他俯下身,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等会儿拍摄要是累了随时跟我说,我的肩膀可以借你靠靠。”

  “……”纪槐序一窒。

  为什么每次他讽刺的话在秦峪嘴里转了一圈,出来就变成了调情?

  “不需要。”

  纪槐序推开秦屿的脸,动作嫌弃无比。

  “你离我远点,我能多活十年。”

  宣传片的拍摄概念是“音乐的邂逅”,需要他们表现出一种亦敌亦友、互相欣赏又互相较劲的微妙状态。

  导演在一旁讲戏:

  “对,就是这样,秦峪你的眼神可以再带点挑衅,槐序你的回应要冷一点,傲一点……好好好!这种感觉非常对!”

  纪槐序心下觉得无力。

  这哪是表演,分明是纪实文学。

  其中一个镜头,需要秦峪坐在钢琴前随意弹奏,纪槐序从身后走过,驻足,投去评价性的一瞥。

  秦峪从善如流地坐下,修长手指落在琴键上。

  下一刻,流泻而出的并非杂音,而是一段流畅熟悉的旋律。

  是纪槐序多年前一首冷门却技巧艰深的作品。

  纪槐序的脚步顿住, 有些诧异。

  他没想到秦峪真的会弹钢琴,更没想到他会弹这首曲子。

  秦峪抬起头,逆着光看向他,嘴角勾起:“纪老师,点评一下?及格了吗?”

  纪星言迅速收回惊讶的表情,本能的开始讽刺他。

  “节奏不稳,情感表达浮于表面,技巧生涩……不过对于非专业来说,算是……嗯,勇气可嘉。”

  他勉强找了一个不算那么伤人的词。

  秦峪轻笑,毫不在意:“难得能得到纪老师一句勇气可嘉,也值了。”

  轮到苏晓和江彦拍摄时,纪槐序坐到角落的沙发上休息。

  头痛还没好,咳嗽又忍不住冒出来。

  他偏过头,咳得眼角泛红。

  一杯温水无声地递到他面前。

  纪槐序抬头,又是秦峪。

  “喝点热水。”秦峪语气寻常。

  “咳坏了嗓子,以后还怎么骂我?”

  纪槐序看着那杯水,不明白秦峪安的什么心。

  “你在水里下毒了?”

  秦峪闻言,垂下眼眸,装作难过的样子。

  “怎么能这么想我呢纪老师,我这是在关心你。”

  纪槐序将信将疑的接过,生硬道:“谢谢。”

  秦峪愉悦的弯起眉眼“不客气,其实我在里面下了泻药。”

  “……”果然没安好心。

  纪槐序一边喝着水,一边安慰自己不要和傻逼计较。

  水是温的,恰到好处。

  他小口喝着,咳嗽终于慢慢的被压下去。

  纪槐序放下水杯,看向在一旁和工作人员有说有笑的秦峪,蹙了蹙眉。

  他感觉秦峪这人身上充满了矛盾。

  纪槐序厌恶秦峪的轻浮做派,一开口,总是能轻易点燃他的火气。

  但是他身体精力不济,所以从未费心去深入了解过这位死对头。

  只是秦峪某些行为,实在蹊跷,让他感觉烦躁。

  纪槐序揉了揉太阳穴,想的脑袋痛,索性不想了。

  反正该吵的架一次也没落。

  一天的拍摄终于结束,纪槐序累得几乎散架,只想立刻回家躺下。

  婉拒了剧组聚餐的邀请,他在助理的陪同下走向停车场。

  刚走到车边,还没拉开车门,就听到旁边传来一阵压抑的争吵声。

  隐约能听到“秦峪”、“档期”、“违约”之类的词。

  纪槐序下意识地望过去,只见一个中年男人正情绪激动地和秦峪说着什么。

  而秦峪背对着他,看不清表情,但周身那股惯有的懒散痞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硬的、甚至带着一丝戾气的压迫感。

  这和他平时表现出来的样子截然不同。

  似乎察觉到视线,秦峪忽然回过头,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了还没来得及移开视线的纪槐序。

  四目相对。

  秦峪明显愣了一下,眼中的冷厉迅速褪去,几乎在一秒钟内就切换回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甚至还朝他懒洋洋地挥了挥手。

  仿佛刚才那股骇人的气势只是纪槐序的错觉。

  那个中年男人也立刻闭嘴,匆匆离开。

  纪槐序坐进车里,脑海中却反复浮现秦峪刚才陌生的模样。

  这么多年,哪怕和他吵得再凶,秦峪也从未显露过那般神色。

  纪槐序轻啧一声,懒得深究缘由,反倒盘算起来,若哪天能把秦峪也气成那副德行,这些年在他手底下吃的瘪,才算彻底讨回来了。

  谁让他们是不共戴天的死对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