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这手艺,专治神仙傲气-《开局扫地三百年,一键功德成神仙》

  夜色如墨,压得陶阳域的天穹几乎喘不过气。

  那道自极北撕裂云层的裂痕,正缓缓扩散。

  风停了,虫鸣断了,连星子都黯淡下来。

  大地深处的地脉开始震颤,不是剧烈晃动,而是某种低频的、持续不断的嗡鸣——像是沉睡巨兽被惊扰后的不安呼吸。

  三道黑影踏月而来。

  他们踩着虚空落步,每一步都让空气扭曲一寸。

  灰袍猎猎,铜盔无面,面容被冰冷金属彻底遮蔽,只余下两道幽深空洞,仿佛通向死寂的深渊。

  他们手中握着的符箓泛着暗紫色光晕,边缘刻满禁制纹路,正是“禁创符”——传说中能抹除文明火种的禁忌之物。

  小灰猛然跃起,浑身毛发炸立,麒麟形态在月光下竟隐隐透出金纹流转。

  它喉咙里滚出一声嘶吼,声音不响,却直刺神魂,震得附近屋檐瓦片簌簌抖动。

  百姓们尚在惊叹碑文活化之奇,骤然感受到这股压迫,脸色齐变。

  可陈凡没有动。

  他站在共刻碑前,背对万家灯火,衣袖微垂,神情甚至称得上慵懒。

  只有夜琉璃察觉到,他的指尖轻轻敲击掌心,节奏精准如计时——那是他在等一个契机。

  “墨蝉儿。”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琴修抬眸,指尖已搭上琴弦。

  “今晚不讲道。”陈凡望着那三道逼近的灰影,唇角微扬,“只奏《工鸣谱》。”

  琴音乍起。

  第一声如竹管共振,清越穿云;第二声似铁锤落砧,铿锵入骨;第三声则是水渠奔流,绵延不绝。

  这不是寻常乐曲,而是将百工技艺的节奏、力度、韵律尽数凝于七弦之间,是千万匠人心血的共鸣回响。

  刹那间——

  万家灯火应声而亮!

  不只是油灯蜡烛,那些刚装上的陶制导光管、竹节传音器、净水轮轴……所有正在运转的器具,竟齐齐嗡鸣起来!

  灵器轻震,凡器共振,仿佛整座城池突然有了心跳。

  一道无形屏障自地面升起,呈半圆笼罩全境。

  当断道使挥出第一张“禁创符”,紫光破空而至,撞上屏障的瞬间,竟如雨打琉璃,轰然炸裂!

  碎屑四溅,映出半边夜空猩红。

  三名断道使同时顿步。

  他们从未遭遇抵抗,更不曾想过,一群凡人用不上灵力、不懂阵法,竟能以“技”成障,以“用”护道。

  “不可能……”其中一人低语,声音沙哑如锈铁摩擦,“此地不应有共鸣根基。”

  陈凡冷笑:“你们忘了,真正的技术,从不在典籍里,而在手上,在饭桌上,在孩子玩泥巴时捏出的第一个灶台模型里。”

  话音未落,北方急报传来。

  孙掌柜率流动工坊车队南下七县,刚入山道,突遇暴雨倾盆。

  山洪暴发,泥石滚滚而下,眼看就要吞没临溪寨。

  危急关头,一名年轻村民冲进祠堂,启动了刚造出的“千里报汛铃”。

  铜铃悬于古树之上,内置双腔共振结构,与三百里外主铃同频。

  铃身纹路依《测水图》而铸,一旦感知地脉异常震动,便会自鸣三声。

  那一夜,铃响三遍。

  全寨老少立刻撤离,连牲畜都被赶往高坡。

  洪水过后,房屋倒塌十余间,却无一人伤亡。

  老族长跪在废墟前,捧着还在轻颤的铜铃老泪纵横:“三十年前大水淹死三百口……那时我们跪求仙门施救,他们说‘凡劫难逃’!如今一把铜铃,胜过十道符诏!”

  消息飞马传回陶阳,百姓沸腾。

  就在那一刻,陈凡耳边响起熟悉的系统提示:

  「首例‘技术救民功德’到账—— 1万点」

  金色文字浮现的刹那,大地又是一阵微颤。

  但这一次,不再是恐惧的震栗,而是某种更为深远的觉醒。

  仿佛有一条被封印已久的河流,终于冲开了第一道堤坝。

  断道使怒极反静。

  为首的灰袍人双手结印,口中吐出古老咒言——“智锁咒”。

  这不是攻击肉体,而是封锁心智。

  一经发动,凡人将遗忘一切复杂技艺原理,记忆模糊,逻辑断裂,哪怕再看图纸也如读天书。

  可他们错了。

  孩童们仍在巷口跳绳唱谣:“一锤定音三足稳,二火淬铁九轮回……”妇女们揉面时顺手调整灶门风隙,做出恒温火候;铁匠醉酒后跌跌撞撞打铁,动作却依旧标准得可怕。

  身体记得。

  习惯比记忆更深。

  夜琉璃闭目而立,指尖轻触大地。

  她的愿力悄然渗入地脉,如同春雨润土,唤醒那些沉睡在血脉里的本能——祖辈传下的手艺,早已刻进骨血。

  她冷笑:“你们锁得住记忆,锁不住千年的传承惯性。”

  陈凡看着这一切,眼神渐深。

  他抬头望向夜空,那道裂痕仍未合拢。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坚定:

  “从今日起,所有新器制造……暂停。”陈凡立于共刻碑前,夜风拂动他的衣角,却不曾吹乱他眼底的深沉算计。

  方才那一声铜盔碎裂的脆响,犹在众人耳中回荡——那张被震脱的面具之下,赫然是青云宗执法殿弟子的面孔,眉心烙着一道禁制符印,死前瞳孔尚凝着不甘与惊骇。

  “果然是你们自己人。”夜琉璃声音冷如寒泉,指尖仍贴着地面,愿力未散。

  她能感知到,那具尸体内的灵核早已被外来咒力侵蚀,记忆被层层封锁,分明是被人当作傀儡驱使。

  陈凡却已移步上前,俯身拾起半片残破铜盔。

  指腹摩挲过内侧一道隐秘刻痕,是一串扭曲的符文——“寂”字古体。

  他眸光一缩。

  这符号不属于现世任何宗门典籍,但功德系统曾在他初入藏经阁时短暂闪现过类似印记,标注为【上古断道盟·因果静默令】。

  当时只当是残卷轶文,未曾深究。

  如今看来,这条暗线,竟从千年前便已埋下。

  “他们怕的不是技术……”陈凡低语,“而是技术背后的‘共鸣’——凡人一旦掌握自保之力,仙门垄断的‘救世权柄’就不成立了。”

  他缓缓起身,目光扫过城中万家灯火。

  那些刚刚熄灭的导光管、停转的净水轮轴,此刻正静静蛰伏,仿佛等待某种唤醒。

  百姓们并未恐慌,反而自发聚集在街巷口,手中捧着废铁、碎陶、烂绳,低声商议着什么。

  孙掌柜带着几个老匠人走来,脸上沾着泥灰,眼里却有火:“陈先生,咱们不造新器了,可旧物还能用!铁锅改犁头,破瓮做灶膛,连孩子丢的竹哨都接上了传音管——这些东西虽糙,但……是我们亲手拼的。”

  陈凡看着他们粗糙掌心里托着的“拼装犁”,那根本称不上法器,甚至连灵材都没掺半分。

  可当他神识轻探,竟察觉一丝微弱却坚韧的“意念缠绕”——百人打磨、千次试错、万句叮咛,全沉淀在这堆破铜烂铁之中。

  这不是技艺,这是执念。

  他忽然笑了。

  “好,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陋器载道’。”

  三日后,陶阳域南郊废墟之上,一座由残骸堆砌的“再生工坊”拔地而起。

  没有阵纹,没有符引,只有无数双手日夜不歇地敲打、焊接、组装。

  墨蝉儿盘坐高台,七弦琴横于膝上,每日子时准时奏响《工鸣谱》片段。

  音波所至,那些粗陋器具竟微微震颤,仿佛在回应某种古老契约。

  第五日,地脉再次异动。

  断道使再度降临,三人皆换上了更深的灰袍,周身笼罩一层肉眼难辨的“因果静默场”。

  空气变得粘稠,思维稍滞者,脑海中刚浮现的图纸立刻模糊成雾。

  可就在这压制最盛之时,巷尾孩童依旧哼唱着打铁谣,老妇人一边缝衣一边调整灶门角度,动作行云流水,毫无迟滞。

  “身体记得。”夜琉璃轻叹,“你们锁不住本能。”

  第七日子时,月悬中天。

  墨蝉儿深吸一口气,指尖猛然划过琴弦!

  《工鸣谱·终章》轰然奏响!

  刹那间,全城千件旧器齐鸣——拼装犁犁尖颤出火花,再生灶炉火逆冲三尺,连环铃无风自响,声波层层叠加!

  一股浑厚而原始的共振波自地面奔涌而出,如洪流汇海,直扑断道使!

  “轰——!”

  为首者头颅剧震,铜盔应声炸裂!露出真容的瞬间,全场死寂。

  那是一张年轻的脸,属于青云宗三年前“陨落”的执法弟子,脖颈处还留着殉道碑上的名字。

  夜琉璃冷笑:“以死人之身创造恐惧?真是好手段。”

  残余二人终于色变,转身欲退。

  最后一人却猛然抬手,袖中飞出一枚幽黑雷丸,表面铭文不断崩解,释放出吞噬光线的漩涡——湮技雷!

  目标直指高台之上那幅《百工开道图》本体!

  千钧一发!

  小灰仰天长啸,麒麟形态暴涨,口中喷出一点冰髓核心。

  极寒之力瞬间凝结虚空,化作一面镜盾,挡在图前。

  雷爆!

  刺目的毁灭之光席卷四方,可在触碰镜面的刹那,万千影像骤然浮现——

  锻打的铁匠、纺线的村妇、耕田的老农、制药的学徒……无数凡人劳作的身影层层叠叠,映照其间。

  那一瞬,毁灭之力竟被生生扭转,化作一道温润金光,反注入《百工开道图》!

  布帛剧烈震颤,第八分支缓缓显现:防御·自治。

  而就在余波将散之际,图中古篆悄然浮现一行小字,墨迹如血,深深刻入经纬:

  技为民所用,法由众共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