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一句话,诛族心-《重生之疯批太子妃要摆烂》

  李承瑞的呼吸,在看到那封信的瞬间,几乎停滞。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钉在范清源递来的那张薄纸上。

  仿佛那不是一封信,而是一道催命的符咒。

  他颤抖着手,接了过来。

  信纸很轻,但在他手中,却重逾千斤。

  缓缓展开。

  上面没有胜利者的耀武扬威,没有居高临下的训斥,甚至连一句多余的问候都没有。

  只有一行字。

  一行他熟悉到刻骨铭心的字,龙飞凤舞,潇洒不羁。

  是李承稷的亲笔。

  “九叔,土豆熟了,回京尝尝鲜吧。”

  短短十一个字,平淡得像是一张再寻常不过的家信。

  可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李承瑞的心口上!

  土豆……

  原来那所谓的“神种”,就叫土豆!

  就是这个他听都没听过的东西,这个被李承稷悄无声息种在北境的东西,成了压垮他十万大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回京尝尝鲜吧……

  “呵……”

  一声极轻的、怪异的笑声从李承瑞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呵呵……呵呵呵呵……”

  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最后变成了响彻整个中军大帐的仰天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前俯后仰,笑得眼泪都飙了出来,笑声里是无尽的悲凉与荒唐。

  李承稷!

  那个他从未真正放在眼里的侄儿!

  从头到尾,李承稷就没把他当成过一个真正的对手!

  在他眼里,自己所做的一切,厉兵秣马,谋划数年,联络瓦剌,图谋大业……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可笑的、自以为是的闹剧!

  李承稷甚至懒得与他正面交锋。

  他只是在北境的田垄间,默默地,种下了一片土豆。

  然后,等着它成熟。

  土豆熟了,他的十万大军,也就散了。

  这是何等的轻蔑!何等的羞辱!

  “尝尝鲜……”李承瑞喃喃地重复着这三个字,脸上的肌肉扭曲在一起,分不清是哭是笑,“好……好一个尝尝鲜啊!”

  这封信,不是劝降书,更不是战报。

  这是一张……饭票!

  李承稷在告诉他,别闹了,回家吃饭吧。

  “噗——”

  一口心血猛地喷出,溅在那张信纸上,将那“土豆熟了”四个字染得猩红。

  “李承稷……你好毒!你好毒的心啊!!”

  李承瑞嘶吼着,将那封信纸揉成一团,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在地上。

  他手中的长剑,再也握不住。

  “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瞬间苍老了十几岁,踉跄着后退几步,一屁股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周围的将领们大惊失色,想要上前搀扶,却被他空洞的眼神吓得不敢动弹。

  只见李承瑞目光呆滞地望着虚空,嘴里不停地重复着。

  “土豆……土豆熟了……”

  “哈哈哈……熟了……回家尝尝鲜……”

  一旁的范清源看着他疯癫的模样,脸上没有半分波澜,只是微微躬身,用一种平淡到近乎残忍的语气,补上了最后一刀。

  “王爷,太子殿下还托下官带一句话。”

  “殿下说,这土豆若是烤熟了,外皮焦香,内里绵软,再撒上些许细盐,滋味绝佳。”

  “请您……务必尝尝。”

  此言一出,李承瑞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范清源,那眼神里再无半分枭雄的霸气,只剩下彻底的、无底的空洞和破碎。

  完了。

  他知道,自己这辈子,都完了。

  不是败给了千军万马,而是败给了一颗撒了盐的……土豆。

  范清源的视线,从地上那团被血浸透的信纸,缓缓移到瘫坐着的人影上。

  没有怜悯,也没有胜利的喜悦。

  有的,只是一种看待尘埃落定的平静。

  选择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帐外,响起一片“哐当”、“哐当”的金属坠地声。

  那声音连绵不绝,却并不嘈杂,反而带着一种诡异的、解脱般的秩序感。

  是那些追随李承瑞多年的亲卫,在听到帐内那绝望的狂笑后,做出了最后的选择。

  他们没有哗变,没有怒骂,甚至没有彼此交谈。

  只是一个接一个,沉默地解下腰间的佩刀,扔在地上,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汇入那些领取粮食布帛的散兵队伍中。

  最后的忠诚,在“土豆熟了”这四个字面前,碎得无声无息。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带着一股草原的烈风,冲到了中军大帐前。

  几名身着皮裘、满脸凶悍的瓦剌使者勒住战马,他们本是来兴师问罪的。

  可眼前的一幕,让他们把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营地里,没有备战的紧张,反而像个散了场的集市。

  士兵们三五成群,扛着米袋,抱着布匹,脸上挂着回家的喜悦,哪有半分兵败的颓丧?

  再看中军大帐门口,他们那位不可一世的“盟友”九王爷,正像一滩烂泥般瘫在地上,嘴里神神叨叨地念着什么。

  为首的瓦剌使者愣了半晌,侧耳细听。

  “……土豆……烤熟了……撒点盐……”

  使者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扭头看向自己的同伴,眼神里满是荒谬和愤怒。

  他狠狠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

  “呸!蠢货!我们被这个疯子骗了!”

  另一个使者满脸惊恐:“他……他十万大军,就这么没了?大周的太子是魔鬼吗?”

  “他不是魔鬼,他比魔鬼更可怕!”为首的使者一把勒转马头,声音都变了调,“这人不用刀,他用粮食!快!回去禀告大汗,立刻撤回草原深处!再晚一步,我们的牛羊,怕是都要变成他家的烤肉了!”

  瓦剌人来得快,去得更快。

  他们甚至懒得再多看李承瑞一眼,仿佛他是什么会传染的瘟疫,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所谓的盟友,在确认他失去价值后,将他弃之如敝履。

  范清源对这一切视若无睹,仿佛只是看了一场早已写好剧本的戏。

  一切,尽在太子殿下掌握之中。

  他轻轻挥了挥手。

  两名亲卫上前,一左一右,将已经彻底失了魂的李承瑞从地上架了起来。

  “九王爷,累了。”范清源的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给他换身干净的衣服,备一辆软和些的马车。”

  他顿了顿,看着李承瑞那张空洞的脸,补上了最后一句。

  “太子殿下,还在京城等着他回去……共叙天伦呢。”

  “共叙天伦”四个字,他说得极慢,极清晰,像是在细细品味着什么。

  北境的风,吹过空旷的军营,卷起地上的尘土和被丢弃的旗帜,发出一阵呜咽之声。

  一场本可能席卷天下、血流成河的叛乱,就在这无声无息之间,被一道抚慰令,一道恩赏诏,和一句轻描淡写的“土豆熟了”,彻底消弭于无形。

  而一手导演了这一切的太子李承稷,他的名字,将在今夜之后,成为北境,乃至整个大周,一个令人敬畏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