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加洛林之乱(三)-《铁火权舆》

  索姆敦城,临时指挥所内。

  文仲业的眉头就没有放下来过,连续几天的紧张布防与情报梳理,让他的心中更加阴郁。

  皮洛士主力在东线按兵不动,这反常的平静,比刀剑更令人心悸。

  他深知,魔族绝不可能对后方出现的问题视若无睹——这沉默,只能是暴风雨前的蓄势。

  “将军,后勤官紧急求见!”亲卫的声音打破沉寂。

  文仲业心头一跳:“传!”

  后勤官是个精瘦的中年人,此刻脸色煞白,额头沁着细密的冷汗,手中紧紧攥着一小袋谷物。

  “将军!卑职……卑职按您的命令,严查这几天所有入城粮草,尤其是城外陌生渠道收购的……”他声音发颤,将手中的布袋双手呈上,“这是从城南一处粮行刚入库的一批新麦,据说是从西面流窜的商队手中高价购得,来源是为了躲避魔族盘剥才冒险运来的……”

  文仲业接过布袋,入手沉甸甸,麦粒金黄饱满。

  他不动声色地捻起几粒,放在鼻尖轻嗅。

  一股淡淡的、不同于普通麦香的甜腻气息隐隐传来,要不是他内力精深,感官远超常人,几乎难以察觉。

  他目光一凝,指尖微微用力,碾碎麦粒,凑近细看——碎末之中,竟夹杂着近乎透明的晶体碎屑,在烛火的余晖下折射出诡异的光泽。

  “验过了?”文仲业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验……验过了!”后勤官声音带着哭腔,“用银针探入,但没有变黑。课卑职不放心,按您吩咐的方法,取了少许喂给抓来的老鼠……不到半刻钟,那老鼠就……就抽搐着死了!口鼻溢血,死状极惨!”

  周围亲卫闻言,无不色变,倒吸一口凉气。

  毒!竟然是下毒!

  而且是用如此隐蔽的方式!银针都验不出的剧毒,混在救命的粮食里,这是要让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全军覆没!

  文仲业只觉得一股寒意,瞬间窜上头顶。

  他不是没想过魔族会报复,却没料到手段如此阴损歹毒,直指他们最脆弱的命脉——后勤!这绝非常规魔族那种正面猛将的风格!

  “查!把粮行所有人等,即刻拿下,分开严加审讯!所有接触过这批粮食的人,一律控制!封锁消息,不得外传,违令者,斩!”

  亲卫凛然领命,迅速下去安排。

  文仲业的心念电转,下毒……魔族主力的异常……这背后,一定还有别的图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嘶声禀报:

  “将军!东面……东面五十里外,发现魔族大军!看旗号,是法灭公国的联合军团!兵力约在两万以上!”

  终于来了!文仲业瞳孔微缩。

  “敌军动向如何?阵型如何?”他沉声追问。

  斥候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喘息着道:“他们……他们行军缓慢,队形散乱,沿途……沿途烧杀抢掠,如同土匪!许多村庄浓烟滚滚,哭喊震天!我们亲眼看到他们为了抢夺一袋粮食,自己人甚至动起手来,军官在一旁呵斥,却无人理会!军纪……简直形同虚设!”

  另一个斥候补充道:“而且,他们似乎……似乎粮草不济,抢掠的重点就是粮食和财物,抢不完的就地焚毁,还……还故意放走了一些平民,嚷嚷着说什么‘神族大军缺粮,就要断炊了’!”

  临时指挥所内,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匪夷所思的情报惊呆了。

  法灭特别联合军团?

  从斥候的回报来看,至少是纯种的魔族军队,怎么会有就这般军纪?这般做派?还敢大张旗鼓地来攻打刚刚血战拿下索姆敦的他们?

  荒谬!简直荒谬透顶!

  就连最普通的士兵,也觉得这事透着诡异。

  只有文仲业,在听到“缺粮”、“军纪涣散”、“故意放走平民”这几个关键词时,眼中骤然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先前那袋毒麦的阴冷触感,与此刻斥候描述的“溃兵”景象,如同两道闪电,在他脑海中轰然碰撞,炸开一片雪亮!

  下毒,是为了从内部瓦解他们,制造混乱,甚至让他们失去战斗力!

  而眼前这支“军纪涣散”、“缺粮抢掠”的魔族军队,根本不是什么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

  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诱饵!

  散发着“弱小”、“混乱”气息,引诱他们出城追击,甚至轻视大意的陷阱!

  文仲业几乎瞬间就明白了过来,这不是普通魔族将领所能想出来的手段,甚至可以说不是正常将领所能想出来的手段,这更像是一个政客的手段——以先下毒,乱其内。再示弱,诱其出。

  要是他们中毒,战力大损,自然守不住城;要是他们未中毒,见到如此“孱弱”的敌军,是否会按捺不住,出城寻求“野战歼敌”的机会?

  一旦他们主力出城,脱离了坚固城防……等待他们的,恐怕就是真正的杀招——埋伏在侧的魔族精锐!

  好一个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文仲业胸膛剧烈起伏,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以及被这种阴险算计激起的滔天战意!

  他想起了炎思衡信中的嘱托,想起了北晋跨越重洋的艰辛,想起了身后科纳尔基地数万同胞的期望,更想起了那袋足以让无数将士无声死去的毒麦!

  魔族……当真以为我北晋无人?当真以为我文仲业,是这样容易被欺瞒,容易冲动的无谋之辈?!

  “将军!这可是天赐良机啊!”一旁有年轻气盛的将领按捺不住兴奋,抱拳请战,“魔族如此不堪,正是我们主动出击,一举击溃他们,缴获物资,扬我军威的大好时机!”

  “是啊将军!让他们看看我们北晋武器的厉害!”

  “末将愿为先锋!”

  请战之声此起彼伏,大多数将领都被敌军表面的混乱和“弱小”迷惑,渴望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

  文仲业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请战的众将。

  他那张平日里温润儒雅的脸,此刻如同覆盖了一层寒霜,锐利的气势压得众人呼吸一窒,喧闹声瞬间平息。

  “天赐良机?”文仲业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嘲讽,“我看,是人家送到我们嘴边,裹着蜜糖的穿肠毒药!”

  他将手中那袋毒麦摔在地上,金黄的麦粒溅落一地。

  “看看这是什么!就在刚才,有人要将这东西混入我们的口粮,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

  众将看着地上那诡异的麦粒,想起后勤官的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冷汗涔涔而下。

  文仲业继续道,语气森然:“再看看你们口中的‘天赐良机’!一支两万余人的魔族军团,再是杂牌,又怎么会军纪涣散到如此地步?又怎么会缺粮到需要沿途像土匪流寇一样抢掠,还生怕我们不知道,故意放人回来报信?”

  他每问一句,众将的头便低下了一分,冷汗流得更多一分。

  “这是诱饵!一个引诱我们出城野战的诱饵!要是我所料不差,在这支‘溃军’之后,或者侧翼,必定埋伏着真正的杀招!只等我们主力出城,便前后夹击,将我们歼灭在野外!”

  一番剖析,让所有被胜利渴望冲昏头脑的将领瞬间清醒过来,取而代之的是阵阵后怕。

  “那……将军,我们该如何应对?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在城外肆虐,不敢出战?”有将领不甘地问道。

  “出战?当然要出战!”文仲业脸上的表情与他平日形象截然不同,充满了杀伐之气,“人家把戏台都搭到我们家门口了,我们怎么能不登台唱一出?”

  他目光扫过众将,开始迅速地部署:

  “他们不是想让我们出城吗?好!我们就如他所愿!”

  “第一,将计就计!他不是散布缺粮、军纪涣散的谣言吗?我们帮他一把!立刻在城内散布消息,就说我军部分士兵食用不明来源粮食后,出现呕吐、无力等症状,疑似中毒,军心浮动!命令全军,即刻起,所有饮食用水,必须经过严格检验,由各级军官亲自监督!”

  “第二,示敌以弱!命令东门、北门守军,故意做出戒备松懈、士兵面带病容、巡逻队稀稀疏疏的样子!让城头旗帜也给我挂歪一些!做戏,就要做全套!”

  “第三,暗度陈仓!高宠!”

  “末将在!”一名身材魁梧的将领踏前一步。

  “我给你八千精锐,全部配备双倍弹药!入夜之后,悄然出南门,绕行到索姆敦东南方向的‘落鹰涧’潜伏!那里地形复杂,易于隐蔽,而且是通往索姆敦的必经之路之一!没有我的命令,就算天塌下来,也不得暴露!”

  “末将领命!”高宠眼中凶光一闪,重重抱拳。

  “第四,诱敌深入!赵平!”

  “末将在!”另一名气质沉稳的将领应声出列。

  “明天清晨,你率五千士兵,大张旗鼓出北门,做出前往迎击那支‘溃军’的姿态。记住,你的任务不是歼敌,是佯败!接战后,稍作抵抗,便装作不敌,丢弃部分旗帜、辎重,向城内‘仓皇’撤退!要把敌人,特别是可能隐藏在暗处的伏兵,给我引到城下!”

  赵平目光一闪,看样子是明白了几分:“将军是要引蛇出洞,然后瓮中捉鳖?”

  “不错!他们不是想让我们出城野战吗?我们偏不!我们要把他们引到我们的城墙下,用我们的火炮和火枪,教他们做人!”

  他环视众将,厉声说道:“其余各部,依城固守!炮兵给我准备好,重点覆盖北门外方圆五公里范围!火枪兵检查武器,备足弹药!我要让魔族的军队,来得去不得!”

  “此战,关乎我军生死,更关乎北晋荣耀!诸位,可敢随我,将这毒饵连钩带线,一口吞下,再崩碎他满口毒牙?!”

  “愿随将军死战!”众将被文仲业一环扣一环的计划激得热血沸腾,齐声怒吼,声震城楼。

  文仲业深吸一口气。

  哼,狗日的魔族,你们想玩阴谋诡计?我便陪你玩到底!看看到底是谁,能笑到最后!

  当晚,索姆敦城。

  夜色浓重,掩盖了无数暗流涌动。

  城内,关于“部分士兵中毒”的消息在严格控制的范围内悄然散播,带来一阵恐慌,但也让幸存士兵对后勤检查更加配合,对魔族的恨意更深。

  高宠率领八千精锐,则是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城南的黑暗中。

  城头之上,守军依旧“无精打采”,但每双眼睛在黑暗中都闪烁着警惕的光芒。

  火炮褪去了炮衣,黑洞洞的炮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火枪兵抱着擦得锃亮的燧发枪,靠在垛口后假寐,耳朵却竖得老高。

  文仲业一夜未眠,在对着沙盘反复推演。

  他知道,每一步都不能出错。这不仅是一场军事较量,更是一场心理博弈。

  第二天,清晨。

  薄雾弥漫在索姆敦城外。

  魔族的万人“溃军”,果然如期出现在了北面地平线上。

  他们行军更加散乱,队伍中甚至能看到士兵为了抢夺一只鸡而互相殴斗,军官的鞭子抽得噼啪作响,却效果寥寥。

  营地里升起袅袅炊烟,却稀稀拉拉,仿佛连生火做饭的力气都没有。

  索姆敦北门缓缓开启。

  赵平率领五千北晋士兵,排着还算整齐的队列,呐喊着冲了出去。

  阳光下,盔甲和如林的刺刀闪烁着寒光,与对面魔族的混乱形成了鲜明对比。

  魔族将领看到北晋军队出城,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随即按照赛多留的指令,指挥部下“仓促”迎战。

  两军接触,北晋士兵手中的燧发枪率先发出怒吼!

  “砰砰砰——!”

  密集的弹雨泼洒过去,冲在前面的魔族士兵如同割麦子般倒下了一片。

  魔族部队“惊慌失措”,阵型大乱,开始向后“溃退”

  赵平部队“趁势”追击,喊杀声震天。

  一切都按照剧本上演。

  然而,追出不到两里地,赵平便按照计划,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北晋军队的攻势戛然而止,然后如同潮水般向后“败退”,队形开始“散乱”,旗帜、被“慌乱”地丢弃在地。

  魔族们都愣住了。

  这……败退得是不是太快了点?也太像了点?

  魔族指挥官下意识地看向侧翼的丘陵方向,那里,按照计划,应该有……

  就在这时——

  “呜——呜呜——呜——!”

  魔族的进攻号角,突然从索姆敦城东、北两个方向的丘陵林地后响起!

  紧接着,密密麻麻的魔族士兵,如同决堤的洪水,从山林中汹涌而出!

  旗帜招展,刀枪如林,看兵力,绝对超过两万!

  冲在最前面的,正是法灭公国的士兵!而之前“溃散”的魔族部队,也瞬间如同打了鸡血,返身杀了回来!

  真正的杀招,终于露面了!

  赛多留骑在一头高大的坐骑上,位于中军,看着前方“仓皇溃逃”的北晋军队,以及洞开的索姆敦北门,苍白的脸上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狞笑。

  “果然中计了!一群蠢货!传令!全军压上!趁敌军溃败,一举夺回索姆敦!第一个冲进城门者,赏千金,官升三级!”

  他仿佛已经看到胜利在向他招手,看到皮洛士那惊讶又不得不佩服的表情,看到法灭公国在战后分得最大一块蛋糕的景象!

  魔族大军发出了震天的咆哮,向着索姆敦北门席卷而去!

  他们追着“败退”的赵平部队,眼看就要冲入那片看似唾手可得的胜利区域——

  就在魔族前锋踏入北门外一公里范围的那一刹那——

  索姆敦城头,一直静立的文仲业,猛地挥下了手臂!

  “炮兵!放!”

  轰!!!!!!!!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一种声音!

  早已准备多时的北晋炮兵,将憋了一夜的怒火,连同致命的炮弹,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

  数十门新式火炮同时怒吼!炽热的炮弹撕裂空气,带着死亡般的尖啸,精准地砸入了魔族密集的冲锋阵型之中!

  “轰隆!轰隆!轰隆——!”

  爆炸的火光接连不断地绽放!

  黑色的烟柱混合着泥土和残肢断臂冲天而起!

  魔族士兵如同被投入绞肉机,成片成片地倒下!

  绿色的魔血瞬间染红了大地!

  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前排的士兵在恐怖的炮火下发出了绝望的哀嚎!

  这还没完!

  原本“溃败”的赵平部队,在听到炮声的瞬间,迅速止住退势,转身,蹲下,举枪!

  “火枪队!放!”

  军官冷静的命令声中,燧发枪喷吐出致命的火舌!

  “砰砰砰砰——!”

  铅弹如同疾风骤雨,近距离地射向被炮火炸懵的魔族士兵!

  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密集的弹雨!魔族士兵身上的铠甲如同纸糊一般,被轻易穿透!不断有人中弹倒地,伤亡惨重!

  “不好!中计了!有埋伏!”赛多留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化为无尽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精锐,在对方狂暴的火力下如同麦草般被收割!

  那炮火的猛烈,那火枪射击的迅捷,远超他的想象!

  这根本不是一支“中毒”、“军心浮动”的军队!这是一支武装到牙齿、纪律严明、等待他们自投罗网的死神军团!

  “撤退!快撤退!”赛多留声嘶力竭地吼道

  然而,已经太晚了!

  就在魔族主力被城头火力牢牢吸引,陷入混乱之际——

  他们的侧后方,东南方向的“落鹰涧”区域,如同鬼魅般,响起了更加令人绝望的冲锋号角!

  “武卫军!杀——!”

  高宠一马当先,如同下山的猛虎,率领着八千北晋精锐,从侧后方狠狠地撞入了魔族混乱的军阵!

  这支生力军的加入,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高宠手持长刀,所向披靡,每一次挥砍都带起一蓬绿色的血雨!

  他身后的北晋士兵如同猛虎入羊群,燧发枪近距离射击,刺刀凶狠捅刺,将魔军的阵型彻底搅乱、分割!

  前有坚城利炮,侧有致命火枪,后有如狼似虎的伏兵!

  三面受敌!进退维谷!

  魔族大军彻底崩溃了!

  士兵们哭喊着,丢盔弃甲,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四散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自相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完了……全完了……”赛多留看着眼前地狱般的景象,面如死灰,失魂落魄。

  他精心布置的陷阱,最终却埋葬了自己!

  突然,一枚不知从何处射来的流弹,精准地击中了他的胸口。

  赛多留身体猛地一震,低头看着自己胸前迅速扩大的血花,脸上充满了不甘、悔恨和难以置信。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有血沫涌出。

  下一刻,他从坐骑上栽落下去,瞬间被溃逃的乱兵洪流淹没践踏……

  法灭特别联合军团的崩溃,迅速蔓延。

  这场由阴谋开始,以惨败告终的战斗,从日出时分开始,到日上三竿时,便已接近尾声。

  索姆敦城下,尸横遍野,血流成渠。

  破损的魔族旗帜浸泡在血泊中,无数残缺的尸体保持着各种挣扎的姿势,无声地诉说着这场惨烈反杀的残酷。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硝烟味。

  北晋士兵们开始打扫战场,收缴武器,看押俘虏。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激战后的疲惫,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对统帅文仲业近乎狂热的崇敬。

  文仲业依旧站在城头,俯瞰着这片被他亲手导演的杀戮战场。

  阳光照在他染血的铠甲上,反射出冰冷的光芒。

  他脸上没有任何喜悦,只有一片沉静。

  赢了。

  赢得干净利落。

  赛多留兵败身死,法灭特别联合军团主力尽丧于此。

  但这只是开始。

  皮洛士的主力尚在,卡琳娜的凯旋集团军依旧压在伊特鲁的方向。

  他的目光投向遥远的天际。

  风,卷着硝烟和血腥气,吹动他额前的发丝,也吹动着城头那面猎猎作响的战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