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收复澳门-《重塑南明:郑森的天下》

  帆布被风吹起一角,白花花的大米泛着温润的光。

  蒸汽裹着米香飘过来——这是焦涟带兵二十年,第一次见朝廷主动送粮。

  没有“暂借日后抵扣”的附加条件,没有“待收复失地再补”的空头承诺。

  是实打实给兄弟们的活命粮。

  张煌言上前拍了拍焦涟的肩膀。

  指腹轻轻按在焦涟甲胄肩颈处的旧伤上——那是去年在桂林城外被流箭所伤。

  当时南明朝廷连一味金疮药都没给。

  “陛下特意让军器局拨了两百斤伤药,就在粮车后厢。”张煌言顿了顿。

  特意压低声音补了句:“陛下说,好将需护好兵,兵心安了,土才能守得稳。”

  焦涟眼眶忽然发热。

  半生来听惯了“为大明尽忠”“舍生取义”的空话。

  如今竟有人记着他麾下士兵的旧伤,把“护兵”和“守土”真真切切地绑在一起。

  这份实在,比沉甸甸的总兵印更让他安心。

  同一时间,永州府衙的书房里。

  金声桓捏着方国安战死的奏报,指节用力到发白。

  纸角被捏出深深的褶皱。

  他和方国安是天启年间一同投军的旧友,后来又一起归降大夏。

  可在军中总被人暗地称作“南明来的”。

  连军需官发粮草时,都要故意慢半拍,美其名曰“需核验旧部名册”。

  方国安一死,他总觉得那道审视的目光。

  下一个就会落到自己身上——万一哪天打了败仗,会不会也像方国安一样,连个像样的抚恤都没有?

  “将军,南京来的密报。”亲兵轻手轻脚走进来。

  递上一封火漆封口的信。

  金声桓拆开蜡封,目光扫到“焦涟、胡一清归降,授广西副总兵、参将”几个字。

  紧绷的肩膀才稍稍放松——桂林的威胁解了。

  可心底的不安仍像潮水般没退。

  他走到窗边,对着练兵场大喊:“传前营队正王虎来见!”

  王虎是他从江西带过来的老部下。

  跟着他打了五年仗,身上留着三处刀伤。

  来领新铸铁枪时,金声桓亲手递过一杆。

  指尖划过枪身细密的纹路:“这枪是陈氏新铸的,比咱们之前用的杂铁枪沉三成,却更利,能刺穿荷兰人的皮甲。”

  他顿了顿,声音沉下来:“方将军就是败在轻敌,觉得南明残兵好打,才中了埋伏。”

  “咱们不能犯同样的错,这批枪,你们前营每日多练半个时辰,握枪的手劲必须跟上。”

  王虎躬身应下,转身往练兵场走时。

  金声桓望着他的背影,暗下决心:一定要靠实打实的战功,让军中再没人敢提“旧部”二字。

  他要让陛下知道,金声桓不是只会在南明逃跑的降将,是能为大夏守住永州的将领。

  南京养心殿内。

  陈邦彦捧着标注详尽的澳门地图。

  躬身站在案前:“陛下,葡萄牙人每月初一派三艘船运火炮去马尼拉。”

  “月底所有商船都会回港检修,此时动手最易断他们退路。”

  “港外有三处浅滩,东滩、西滩水浅,大船能过,北滩暗礁密布。”

  “他们若想逃,只能走北滩,可那样十有八九会触礁。”

  郑森手指点在地图上“火炮厂”的红色标注上。

  指尖停顿在旁边的小字注释——“工匠三十人,多为广东、福建流民,被葡萄牙人胁迫,每月只给半石米”。

  “林察带一万步兵围火炮厂时,务必护好这些汉人工匠。”他语气坚定。

  “愿意归乡的,给五两银子盘缠,让地方官府安排住处;愿意留在大夏的,编入军器局,给双倍工钱,还能把家眷接来南京。”

  陈邦彦躬身应下,心里暗叹——陛下连工匠的后路都考虑得这般周全。

  郑森又拿起案上一本泛黄的《崇祯历书》。

  书页边缘已经起了毛边,显然被反复翻阅过。

  “汤若望当年跟徐光启一同编撰过这本书。”

  “徐光启去世后,有一部分补编手稿遗失,汤若望这些年一直在找。”

  “让阿尔瓦雷斯写信时,就说找到了徐光启的亲笔补编手稿,还附了几页复印件。”

  “这样他定然会来。”

  陈邦彦眼睛一亮——他之前只想着用“新的天文观测资料”诱骗。

  却没想到陛下连汤若望的旧识渊源、多年遗憾都查得一清二楚。

  这诱骗的理由,比单纯的“新资料”可信十倍不止。

  三日后,澳门城外。

  林察率领的步兵已经将火炮厂围得水泄不通。

  董飏先的水师则把港口堵得严严实实。

  连一艘小渔船都别想出去。

  阿尔瓦雷斯站在城墙上。

  手里攥着当年明朝廷给的租赁文书,对着城下大喊:“澳门是我们从大明租来的,有朝廷文书为证!你们大夏不能擅自违约!”

  董飏先骑着马,缓缓走到城下。

  身后的两名亲兵抬着一摞信,信纸被风吹得展开。

  上面的葡萄牙文清晰可见——“拟借火炮百门,助西班牙人攻大夏广州湾,事成后分广州湾三成贸易利”。

  “租赁文书?”董飏先冷笑一声,扬了扬手里的信。

  “你私通西班牙人,想联手攻打大夏,这才是真正的违约。”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我还知道,你儿子胡安在里斯本读法学院。”

  “去年十一月寄了家书回来,说想考当地的公职,还让你寄钱给他买一套新的礼服。”

  阿尔瓦雷斯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从没想过。

  大夏军竟然连自己远在欧洲的儿子的情况都摸得这么清楚。

  “现在投降,我保你能安全去里斯本接儿子,还能带走你家里的财物。”

  董飏先的语气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要是不降,你该知道南洋的矿场缺人。”

  “葡萄牙囚犯去了那里,十年能活着回来的不足三成。”

  阿尔瓦雷斯的手开始发抖。

  他低头看了看城墙上的葡萄牙士兵。

  大多是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连像样的铠甲都没有。

  根本不是大夏军的对手。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发颤地对着城下喊:“打开城门,我们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