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信任没那么容易-《一打一个不吱声,因为我懂法啊》

  在西苑街的工地上,周平见到了已经几天没有回府的石员外。

  与猜想的一样,失去妻子的悲痛与疲劳融在了一起,只是简单地回答了几个问题,石员外便又回到了工地,监督所有材料能够准确无误地堆放在指定的位置。

  不过周平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这瓶面脂确实是石员外送的。

  至于来源,据说是南域一位材料商人来京时所赠。

  答案近乎于完美,几乎切断了所有线索,让周平查无可查。

  就算周平能够证明石妻的死是因为这瓶面脂,石员外也可以推得干干净净。

  看着石员外渐行渐远的背影,周平露出一种十分隐晦的笑容。

  “平子,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对于周平调查的方向,林童始终没有理解。

  周平将面脂重新揣入怀中,说道:“头儿,你知道面脂是用什么做的吗?”

  林童摇了摇头。

  周平又看向苗武德。

  “你看我干吗?我哪知道是用啥做的。”苗武德连连摇手。

  周平解释道:“面脂是用珍珠粉、芦荟汁、檀香、燕窝以及各种中草药研磨而成,其中还有一味就是牛脂。”

  “就是牛身上的肥肉?”苗武德的哈喇子都快瞪出来了。

  “额……你可以这么理解。”

  “可是这面脂的制作跟石妻的死有什么关系?”林童问道。

  “起初我也没有想到,直到我看见那只猫。”

  “那只猫?”

  “是的,头儿。你想,那只猫别的地方不去,为何要跑到石妻的妆奁上?”

  “为啥?”苗武德压根就没给自己可怜的大脑想象的空间,连带着给林童的思路也打断了。

  “它在找吃的。”

  “找吃的?”

  “对,若是我猜得不错,这瓶面脂里应该用的是鱼脂。”

  “鱼脂!鱼还有肥肉吗?”苗武德惊呼。

  周平懒得解释,直接说道:“石妻吃海鲜就会生红疹,可若是这鱼脂混入了面脂中,她便无法察觉,直到浑身痉挛窒息而死。”

  林童和苗武德吃惊地盯着周平,无法相信这个推论。

  “这面脂根本闻不出鱼腥味。”苗武德说道。

  “没错。草药和香料已经完全遮住了鱼脂的腥味。现在只要证明这面脂中有鱼脂就行了。”

  “如何证明?”

  周平神秘一笑,说道:“我恰好认识一个人能够做到。”

  “好,那接下来还需要做什么?”林童问道。

  “头儿,有件事得劳烦您跑一趟。”

  “你说。”

  “您和大苗去趟碧玉轩,让碧玉轩的老板带齐了制作面脂的原材料,明天来趟县衙,尤其是鱼脂和牛脂都带着。”

  “好。”

  “那你干嘛去?”苗武德问道。

  “我去找那个高人。”

  “好,咱们分头行动。”

  林童和苗武德走了。

  而周平则奔着二叔的灌饼摊子走去,准备去蹭个鸡蛋灌饼,顺便帮着二叔收摊回家。

  可还没走出去几步,却被一人拦下了。

  “周兄,我正打算去你家找你,没想到就在这遇上了。”

  “欧阳大人。”周平拱手行礼。

  欧阳成修一把拉住周平,极其热情地说道:“周兄,今晚我做东,高阳楼。”

  “欧阳大人,这无功不受禄的,您有什么事吩咐一声就行。”周平婉拒。

  欧阳成修笑着说道:“上次你不是让我介绍个户部的主事给你认识吗,今晚便在高阳楼一聚。”

  高阳楼,京城八大名楼之一,随便一桌菜没有五两银子根本下不来,普通老百姓一辈子连门坎都跨不过去的地方。

  华灯初上,高阳楼已经是人声鼎沸,南来北往的官家、学子、商人像流水一样,将大把大把的钞票送进了这座远近驰名的京城名楼。

  很快,周平就在一间位置很是隐蔽的房间内,见到了那位户部主事。

  “杜兄!”

  “周兄!”

  周平万万没有想到,欧阳成修介绍的户部主事,竟然是杜白忡。

  欧阳长乐挑了挑眉,一脸疑惑地看着杜白忡,不解地问:“你们认识?”

  杜白忡闻言,眼睛里闪烁着戏谑的光芒,随即仰头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快意:“何止是认识,我与周兄早已是知己啦!”

  欧阳长乐皱了皱眉,一脸茫然地追问:“怎么说?”

  杜白忡微微发愣,他轻轻摇了摇头,似乎在回忆那天的情景:“欧阳兄不知道吗?那天我带着《将进酒》去找你时不是跟你说了吗?”

  欧阳长乐摇了摇头,一脸迷惑,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抱怨:“我怎么会知道。你那天风风火火地冲进来,带着那身竟是酒气和汗酸味的衣服,一进门就催我读诗,你啥时候说你认识周兄了?”

  杜白忡一拍额头,恍然大悟:“啊?那首诗就是周兄作的啊,我没说吗?”

  欧阳长乐的眼睛瞪得老大,满脸震惊:“什么?《将进酒》是周兄所做?”

  杜白忡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敬仰的神情:“当然,那晚的周兄如万古长夜中的一轮明月,令天下学子无不神往。”

  杜白忡眼神中流露出钦佩之情,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突然又一把搂住欧阳长乐,责怪道:“不过现在周兄的大名可是人人皆知,你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当罚三杯。”

  欧阳成修忙笑,露出一脸疲倦,冲着周平抱拳解释道:“西苑街的工期越来越紧,实在是忙得有些不可开交,还望周兄见谅。”

  周平忙说:“欧阳大人折煞我了,愧不敢当。”

  杜白忡哈哈一笑,说道:“瞧你俩酸唧唧的样子,都是自己人,还客套啥,快坐吧!”

  经过介绍,周平才知道,欧阳成修和杜白忡是同窗,更是好朋友,是值得信任的。

  很快,菜上齐了,菜不可谓不精致,可杜白忡这个大酒漏子竟然一杯酒都没提,周平这心里便明白了。

  欧阳成修不说,周平便装作浑然不知。

  果然,没过多久,欧阳成修便说话了。

  “周兄,上次一别,半月有余,听闻前些日子与吏部侍郎的公子秦水寿发生了些摩擦,不知伤可好些了?”

  周平微微一笑,知道欧阳成修是在投石问路,于是说道:“已无大碍,当时杜兄也在场,若不是陈公公和程将军及时赶到,着实有些凶险了。”

  杜白忡顺势哦了一声,装出一副十分惊讶地样子,似乎是又回到了那晚的霓裳院。

  “周兄,那晚我就疑惑,你是武者九品巅峰的修为,怎么会被秦水寿一掌打得吐血?”

  周平惭愧地笑道:“说来也巧,头天刚服下破品的丹药,恰好是身子最虚弱的时候,再加上破品的副作用,就这么歪打正着了。”

  “哦,那现如今周兄破品成功与否?”杜白忡问道。

  周平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今早已入八品炼气境,虽说才刚刚入门,也能感觉到一些气息的存在了。”

  “哈哈哈,当真是可喜可贺,为了祝贺周兄破品成功,干一杯!”

  今晚这第一杯酒,大家都干了。

  放下杯子,再次满上,欧阳成修的眼神变了。

  “周兄,现在外面有些传闻,不知你听到了一些么?”

  “什么?”

  “说你投靠了阉党。”欧阳成修的语气缓慢,略有停顿,故意拖着长腔,毫不避讳地盯着周平。

  周平暗笑,知道正题来了。

  “陈公公是因为香凝才出手搭救。再说了,就我一个小小的捕快,即便是想投到陈公公门下,陈公公也不见得收啊。”

  周平的回答很是巧妙,他避开了“阉党”二字,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同时也否认了自己投靠了陈公公。

  毕竟在天下人的心目中,阉党就是一些假借皇权,作威作福,残害忠良的奸臣贼子。

  紧接着,欧阳成修又问道:“可我听闻,沐阳公主为了救你,当着百姓的面,将刑部侍郎石敬谦驳斥得体无完肤,周兄真是过谦了。”

  如果说欧阳成修是那种步步为营,稳扎稳打的类型,那杜白忡便是外粗内细,绵里藏针的腹黑男。

  没等周平说话,杜白忡就抢过了话茬。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说沐阳公主将石大人怼的老脸都绿了,周兄,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呢,将来若是兄弟我出了什么事,你可得照应我一下啊。”

  周平大致猜出了一些,便直入主题,杀了欧阳成修一个措手不及。

  “欧阳大人,你今日找我,莫不是想托陈公公或公主的关系,当上那军械司的主事?”

  欧阳成修和杜白忡皆是一愣,两人都没想到周平会来一招单刀直入,气氛顿时沉了下来。

  不过很快,杜白忡便用一种惊讶的倒吸气将尴尬的局面打破了。

  “什么?你想当军械司的主事?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欧阳成修也就坡下驴,装的有些不堪的样子说道:“这事我也就跟周兄说过,当时也就是说说罢了。”

  杜白忡一拍大腿,好似一副为兄弟鸣不平的样子说道:“这军械司主事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像咱们这种没背景没关系的,除非是老天爷赏饭吃,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干你的工程司吧。”

  “这就是我今天找你来的原因。”欧阳成修一把抓住杜白忡的手,杜白忡还装做茫然无知。

  “什么意思?”

  欧阳成修神秘一笑,看向周平。

  “周兄有能让我当上军械司主事的法宝,作为交换,我得介绍一个信得过的户部主事给他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