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七步诗真的能保命-《三国江湖记:开局抱紧了华佗大腿》

  黄昭的声音越来越低,意识似乎也开始模糊,只是有感而发,断断续续地吟诵起来,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

  黄忠上前一把将黄昭扛在肩上,冷哼一声:“死到临头,还在念叨吃食?省点力气,好好想想…该如何向家主乞命吧!”

  黄昭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讥讽,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声音微弱却清晰:

  “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

  听到这两句,黄忠的脚步渐渐放缓。

  那诗句像是一把无形的钥匙,打开了他内心深处某些尘封的记忆。

  那些因他庶出身份和惊人天赋而招来的嫉妒白眼;

  那些来自同宗兄弟、名为切磋实为暗算的毒手;

  那些高高在上的嫡脉子弟,看他时的冷漠眼神,如同看待一件锋利却碍眼的兵器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当最后两句如同泣血般从黄昭口中吟出时,黄忠彻底停下了脚步。

  他至今仍清晰记得,那年途经汝南时,曾偶遇一位许氏子。

  他以两坛窖藏多年的“竹叶春”为礼,换得对方为他推演命格。

  那人凝神推演良久,方才缓声道出十六字批语——

  “山岳独峙,寒松凌霄。孤星照命,百战无凭。”

  这判词传回族中,非但无人宽慰,反令他“天煞孤星”之名更盛。

  那许氏子言谈间还另有点拨,说他命里暗藏一位贵人,须得遇此人,方能破解孤煞,命数圆满。

  而在相逢贵人之前,他会先遇一颗“逆星”,此星将与他殊途同归,共投明主。

  只是当时年少,怎知命运深沉?

  这一句“稍待”,竟让他茕茕独立,在茫茫人海中苦候了四十载春秋!

  黄忠挺拔的背影此刻在月色下竟显得有几分萧索。

  他沉默地站在那里,良久,发出了一声极轻极重的叹息。

  这声叹息里,包含了太多难以言说的情绪。

  他心底始终认为,此番族叔黄晋与族弟黄睿之殇,未必全因仇怨,反倒更像被自己这“天煞孤星”的命格所累。

  他缓缓转过身,走到华哥儿身边,然后将肩上的黄昭小心地放了下来,让他靠在昏迷的华佗身旁。

  “我若强行将你带走,将他独留于此荒郊野岭…”黄忠的声音不再冰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气血已败,五内俱损,无人救治,必死无疑。”

  他目光扫过华哥儿苍白的脸,道:“说实话…某家认可,甚至是羡慕你们二人之间这份过命的情谊。

  也…敬重这位华先生,他随军只短短三个月,军中便到处流传着关于他高超的医术和医德,况且他还治好了皇甫老将军!”

  他看向奄奄一息的黄昭,沉声道:“某今日…可以放过你们。但你要向我立誓——今生今世,绝不踏足荆州半步!

  如此,某便回转族中,禀报家主,言已亲眼确认…你黄昭,重伤不治,身亡于凉州荒野。你…可答应?”

  黄昭涣散的眼神凝聚起最后一丝神采,他艰难地思考着。

  不踏足荆州,意味着放弃复仇,但也意味着生路。

  他看了一眼身旁生死未卜的华哥儿,用尽力气点了点头。

  “我…答应!只要南阳黄氏还在一天…我黄昭…便绝不踏入荆州一步!”

  黄忠闻言,眉头一皱,立刻察觉了这话中的玄机:“嗯?你这话…是何意?”

  黄昭惨然一笑,咳着血说道:“荆州…毕竟也曾是我祖辈生息之地…倘若…倘若天道循环,有一天你南阳一脉也…衰败凋零,不复存在了…难道…还不许我回去…看看吗?”

  黄忠愣住了,他紧紧盯着黄昭看了片刻,似乎想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

  最终,他再次叹了口气,像是放下了什么重担,又像是做出了某个艰难的决定。

  “…罢了!随你吧。”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又深深地看了并排躺在地上的两人一眼,仿佛要将这一幕记住。

  然后,他毅然转身,大步离去,那高大的身影很快便融入沉沉的夜色之中,消失不见。

  清冷的月光洒在这片狼藉的林间空地上,只剩下重伤的黄昭,和气息奄奄、武功尽废的华哥儿,以及远处不知生死的火娃。

  月光冰冷,如同薄纱般覆盖在林间,却带不来丝毫暖意。

  黄昭躺在冰冷的土地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腹间撕裂般的剧痛。

  时间流逝的感觉变得模糊而漫长。

  他竭力侧耳倾听,除了夜风吹过树梢的呜咽和远处不知名虫豸的低鸣,再无其他声响。

  黄忠…就这么的走了…

  “想不到七步诗真的能保命,曹子建啊曹子建,对不住了,借你诗一用。反正…等你将来做出此诗时,黄忠已经作古,也无人知晓我这剽窃之过了…”

  他试图转动脖颈,看看身旁那个无声无息的身影。

  “元…元化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风箱,微弱得连他自己都几乎听不见。

  自然得不到任何回应。

  不能就这样结束…绝不能!

  他集中起涣散的精神,通过那微弱的心神联系,发出无声的呼唤。

  “小金子…”

  “小金子…你在哪…”

  “回来…我需要你…”

  呼唤如同石沉大海。

  就在黄昭的心一点点沉入冰窖时,一阵极其细微“窸窣”声,从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

  声音很轻,带着试探和警惕。

  片刻后,一颗金色的小脑袋小心翼翼地探了出来。

  它先是紧张地四下张望,鼻子用力抽动着,确认那股令人恐惧的庞大压力确实消失了,这才化作一道金线,飞快地蹿到黄昭胸前。

  “吱…吱吱…”小金子人立而起,两只小爪子焦急地搭在黄昭的下巴上,看着主人惨白的脸,又嗅了嗅嘴角的血沫,显得慌乱无措。

  “小…金子…珠…珠子…养魂珠…”

  小金子像是突然被点醒,它努力仰起头,腮帮子鼓动了几下,然后一张嘴——

  那枚色泽深幽、触手温凉的养魂珠,被它吐了出来,落在黄昭的颈窝旁,微微滚动。

  黄昭的目光聚焦在那枚珠子上,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他积蓄了许久的力量,才从喉咙深处,挤出破碎而急促的气音:

  “阿…依…莫…”

  “出…来…”

  “救…救人…快…”

  养魂珠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反应。

  “出…来!”黄昭眼中闪过一丝焦灼和怒意。

  似乎是感知到了黄昭濒危的状态和强烈的意念,一道半透明的的女子身影,晃悠悠地从珠子里飘了出来。

  阿依莫的魂体比之前更加黯淡,显然刚才黄忠的煌煌神念对她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她浮在半空,抱着手臂,先是心有余悸地四下张望了一圈,确认那个恐怖的男人真的不在了,才松了口气。

  随即看向地上惨不忍睹的两人,尤其是咳血不止的黄昭,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喊什么喊!催命啊!”

  “你再不出来,我们就没命了!”

  黄昭此时可再不敢得罪这个姑奶奶,她已经是活下去最后的希望了。

  “刚才那么大的动静,差点把我都震散了!那怪物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这样对你们?”

  黄昭闭了闭眼,艰难地吞咽了一下:“他……是我的…同族…按辈分算…应该…是我堂兄……”

  阿依莫的声音拔高,充满了震惊和困惑,“同族?堂兄?既然是同族兄弟,为什么要自相残杀,往死里打?”

  黄昭不想,也没力气解释这其中的恩怨情仇,目光转向不远处那个翻倒在地的药箱。

  “药…药箱……快……里面的药……”

  阿依莫虽然满心疑惑,但也知道情况危急。

  她一边飘向药箱,一边忍不住继续嘀咕:“真是想不明白……汉人真奇怪,在我们部落里,就算有了矛盾,也大多是摔跤、赛马决胜负,绝不会对自家兄弟下这样的死手!”

  她用魂体包裹住药箱,晃晃悠悠地飘回到黄昭身边。

  “喏,药箱拿来了。可是……这里面瓶瓶罐罐这么多,哪个才是救命的?我现在变成鬼了,没有嗅觉,不然闻一闻大概就能知道了。”她的语气显得有些懊恼。

  “随…随便哪个……都行……元化兄的……药箱里……只有救人的药……没有……害人的药……”

  “那就……一个一个试吧!先从这个小白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