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雷霆扫穴诛宋建-《三国:玄行天下》

  紧接上回,醉生梦死的宋建初闻马腾、韩覆灭还幸灾乐祸,以为可高枕无忧。直至惊悉简宇大军压境,才瞬间陷入极度惊恐,狼狈不堪。

  “哐当——”

  金杯坠地,琼浆玉液如同污血般泼洒在昂贵的地毯上,洇开一团刺目的暗红。宋建那肥硕的身躯,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从软榻上轰然滚落,重重砸在冰冷的地板上。

  殿内靡靡之音戛然而止,乐师的指尖还僵在琴弦上,舞姬的裙摆尚停留在旋转的弧度,美人们的娇笑凝固在脸上,转为惊恐的呆滞。

  “大……大王!”左右侍从和美人这才反应过来,惊呼着想要上前搀扶。

  “滚开!”宋建猛地挥开伸来的手,他自己挣扎着,却因过度惊恐和体胖,一时竟难以爬起。他瘫坐在地,华贵的“王袍”襟口散乱,露出多毛的胸膛,上面沾满了酒渍和汗水。

  他那张因酒色过度而浮肿的脸上,此刻血色尽褪,煞白如纸,肥肉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豆大的汗珠从额头、鬓角滚落,混合着刚才美人喂入口中的葡萄汁水,显得无比狼狈。

  他瞪大了那双被肥肉挤成细缝的眼睛,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缩成了针尖,死死盯着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的斥候。他伸出一根粗短的手指,指尖也在剧烈颤抖,指向斥候,声音尖利得变了调:

  “你……你这狗杀才!胡……胡说什么?简宇……他、他不是刚在凉州东边打完了仗吗?他不回长安去当他的威风丞相,来……来我这枹罕做甚!我……我与他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他……他为何要打我!”

  斥候几乎要把头埋进地里,带着哭腔道:“大……大王!千真万确啊!那简宇的旌旗遮天蔽日,先锋骑兵距离枹罕已不足百里!打的旗号就是……就是‘讨逆平叛,剿灭国贼’啊!”

  “讨逆……平叛……国贼……”这几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宋建的心口。他猛地捂住胸口,感觉一阵窒息。他称王十余年,早已习惯了在这方小天地里唯我独尊,甚至潜意识里已经将自己当成了真正的“王”,早已将“僭越”、“国贼”这些字眼抛诸脑后。

  此刻,这些词汇被如此赤裸裸地、带着杀意地重新摆在他面前,才让他恍然惊觉,自己头上始终悬着一把利剑,只是过去持剑之人无心或无力落下,而如今,来了一个决心挥剑的人。

  “不……不可能……”宋建喃喃自语,眼神涣散了一瞬,但求生的本能立刻压倒了恐慌。他不能坐以待毙!他是河首平汉王!他享受了十几年的荣华富贵,绝不能就这么完了!

  “来人!来人啊!”他猛地发出一声嘶吼,如同垂死的野兽。这一声吼,似乎让他找回了一点力气,在手下的连搀带扶下,他终于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一把推开还想给他擦拭汗水的美人,目光扫过殿内那些惊慌失措的乐师、舞姬和侍从,厉声道:“都滚!都给本王滚出去!”

  闲杂人等连滚爬爬地逃离了这座突然变得冰冷刺骨的“王宫”。殿内只剩下宋建和他几个闻讯赶来的心腹将领、文臣——如果那些只知道阿谀奉承的庸碌之辈也能被称为文臣武将的话。

  殿门紧闭,烛火摇曳,将宋建扭曲的影子投在墙壁上,如同张牙舞爪的妖魔。他喘着粗气,环视着面前这几个同样面带惧色的手下,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试图找回一丝“王者”的威严。

  “都听到了?”宋建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但努力装出镇定,“简宇小儿,不识时务,竟敢来犯我枹罕天险!”

  他走到那张粗糙模仿帝王规格的舆图前——这舆图与简宇平日所用的精制舆图相比,简直如同孩童涂鸦。他的胖手指点枹罕的位置,指甲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听着!”宋建深吸一口气,开始下达命令,语速又快又急,仿佛慢一点就会失去勇气,“第一,立刻飞马传令,将城外各处关隘、营寨的所有兵马,全部给本王撤回来!一兵一卒都不许留!全部集中到枹罕城内!”

  “大王,这……放弃外围据点,岂不是让敌军长驱直入?”一个稍微有点头脑的部将忍不住迟疑道。

  “你懂什么!”宋建粗暴地打断他,唾沫星子横飞,“兵力分散,才是取死之道!简宇兵多,我们就要把拳头攥紧!枹罕城高池深,背靠黄河,易守难攻!只要我们聚兵坚守,耗也能耗死他们!这叫‘集中兵力,固守待援’!” 他把自己仅知道的一点兵书词汇搬了出来,与其说是说服部下,不如说是给自己打气。

  “第二!”他继续吼道,“全城征发民夫,不,是所有能动的男人,都给本王上城墙!加固城防!把仓库里的滚木礌石全搬上去!快!立刻去办!”

  手下人连忙领命而去。宋建又看向另外一人:“你,去把本王的库房打开,取出金银绢帛,不,要更值钱的!挑些珍宝,派能言善辩之人,火速前往南边、西边的羌人、氐人部落!告诉他们,只要他们肯出兵袭击简宇的粮道,或者从侧翼骚扰,事后本王……不,朕!朕与他们共分西凉,金银美女,要多少有多少!”

  部署完这些,宋建仿佛用尽了力气,踉跄着后退几步,瘫坐回软榻上。殿内只剩下几个最亲近的侍从。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绝望的紧张。

  一个内侍小心翼翼地端上一杯压惊茶,宋建接过来,手却抖得厉害,茶杯磕碰着牙齿,发出咯咯的声响。他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似乎让他稍微镇定了一些。他深吸几口气,开始喃喃自语,既像是安抚手下,更像是自我催眠:

  “对……没错……我军人马虽不如他多,但我们是守城!是以逸待劳!他简宇远道而来,人马疲敝,粮草运输艰难……我枹罕城靠山临河,地势险要,岂是那么容易攻打的?当年……当年那么多官兵,不也奈何不了我吗?对……没事的……一定能守住……”

  他反复念叨着“以逸待劳”、“城坚险”、“敌军疲敝”这几句话,眼神却空洞地望向殿门外灰暗的天空,仿佛想从那片天空中寻找一丝侥幸。

  然而,他心底深处,一个冰冷的声音在无情地回荡:这次不一样……这次来的,是简宇。

  他不是来应付差事的,他是来要命的。

  就在宋建使者带着珍宝,怀着忐忑的心情潜入羌人部落,见到其中一位最有威望的酋长时,他遭遇的,是彻底的冷漠。

  华丽的帐篷里,羌酋坐在虎皮垫子上,听完使者声情并茂、许以重利的游说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甚至没有去看那些打开的、珠光宝气的礼盒。

  羌酋缓缓拿起面前的银碗,喝了一口马奶酒,然后用生硬的汉语说道:“宋建,‘河首平汉王’?”

  他嘴角勾起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讽,让使者胆寒:“他的王号,自己封的。他的地盘,自己占的。现在,天将军来了,带着雷霆之怒,带着能踏平天下的雄兵。”

  使者急忙道:“大酋长,只要您肯出兵,我家大王愿与您共……”

  “共什么?”羌酋冷冷打断,“共赴黄泉吗?”他站起身,身材高大魁梧,带着常年征战的彪悍之气,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盯着使者,“你回去告诉宋建。我们羌人,敬重英雄,更认得清形势。天将军,一战收服马腾,歼灭韩遂,兵威之盛,凉州谁人能挡?他宋建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我们为他去触怒天将军?”

  他一挥手,指向那些珍宝:“这些东西,你带回去。顺便告诉宋建,我等部落,恭迎王师,绝不会与朝廷为敌。让他……好自为之吧。”

  使者面色如土,还想再说什么,但看到羌酋眼中不容置疑的冷意和帐外持刀而立、面色不善的羌人武士,只能灰溜溜地收拾起礼物,狼狈而回。

  其他几路使者的遭遇大同小异,甚至有的部落为了向简宇示好,直接将使者扣下,准备作为“见面礼”送给即将到来的朝廷大军。

  这倒不能怪羌人。想当年,简宇还是朝廷将军,遭十常侍排挤,驻守凉州时,就身先士卒,浴血奋战,救下中伏的盖勋、夏育,斩将夺旗,攻必可,战必胜,羌人畏之如虎,称其为“天将军”。

  那时的简宇,不过是手无兵权、遭人排挤的一个小将领而已。

  而现在,他手握天下重兵、权势滔天,官至丞相,武将如云,谋臣如雨,武艺天下无双,威震天下,不久前还独斩“八健将”,灭韩遂,收马腾,你叫羌人跟着宋建和他作对?

  就这样,宋建企图借助外援的计划,尚未开始,便已彻底破产。消息传回枹罕,宋建的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他砸碎了手边能砸的一切东西,在空荡的大殿里发出绝望的咆哮,但回应他的,只有四壁冰冷的回音,和城外越来越近的、如同乌云压顶般的战鼓声。

  简宇的大军,正如一道钢铁洪流,无视任何侥幸与挣扎,朝着枹罕,这座宋建经营了十余年的囚笼,碾压而来。他们的目标明确而纯粹——踏平此地,诛杀国贼。

  时值深秋,陇西大地已是一片肃杀。寒风卷着枯黄的草屑和沙尘,在荒凉的古道上打着旋儿,发出呜呜的声响。天空是那种浑浊的铅灰色,低低压在起伏的丘陵之上,仿佛随时会砸下雪来。

  麹义、徐荣、华雄、马超、庞德,这五位如今同属简宇麾下的骁将,正率领三万先锋精锐,沿着蜿蜒的河谷急速向枹罕方向推进。大军行动迅捷而肃穆,只闻马蹄踏碎砾石的沉闷声响,甲胄兵刃碰撞的铿锵之音,以及风中猎猎作响的各色将旗。

  士兵们脸上带着历经战火洗礼后的沉稳,以及对新战事的昂扬斗志。主将麹义和徐荣并骑在前,华雄、马超、庞德稍后,几人偶尔低声交换着对地形和敌情的判断。

  正当大军行至一处两山夹峙、道路相对狭窄的地带时,异变陡生!

  “报——!” 一骑斥候如离弦之箭般从前方山隘口狂奔而回,冲到麹义、徐荣马前,勒马急停,带起一阵烟尘,声音急促而紧张:“禀将军!前方约五里处,发现大队骑兵!人数约在万余,打的是……是西凉旗号,似乎是……是马字旗!正朝我军方向疾驰而来!”

  “什么?” 马超闻言,剑眉骤然锁紧,俊朗的脸上闪过一丝惊疑。庞德也是脸色一沉,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长刀。西凉马字旗?除了他们,此刻还有谁会打着这个旗号出现在这里?难道是韩遂的残部?或是其他趁乱而起的势力?

  麹义和徐荣对视一眼,眼中都露出了凝重和一丝凌厉。徐荣沉声道:“来者不善。此处地势不利于我军展开,传令下去,前军变阵,弓弩手抢占两侧高地,骑兵准备突击!” 他久经战阵,反应极快。

  “且慢!” 马超猛地催马上前几步,对麹义和徐荣拱手道:“二位将军,末将请命,带一队亲兵前去探查!若是敌军,末将愿为前锋破敌!若是……或有蹊跷,以免误伤!” 他心中隐隐有个猜测,但不敢确定,更怕万一真是自己人,这仓促接战,后果不堪设想。

  麹义略一沉吟,看了一眼脸色同样紧张的马超和庞德,点了点头:“孟起、令明将军小心!速去速回!全军戒备!” 他同意马超前去,既是给马超一个机会,也是稳妥之举。

  马超得令,立刻点了数十名西凉铁骑出列。他银甲白袍,手握虎头湛金枪,对庞德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夹马腹,如同两道离弦之箭,带着亲兵冲向前方山隘。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扬起的尘土和山隘的阴影中。

  另一边,马岱正率领着他那一万风尘仆仆的西凉子弟兵,沿着山谷疾行。他年轻的脸庞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焦灼和担忧。

  他接到伯父马腾的求援信后,立刻点齐兵马,日夜兼程从留守之地赶来。一路上,他听到了各种混乱的消息,有说马腾韩遂联军大败的,有说简宇用兵如神的,真真假假,让他心急如焚,只盼能早点赶到战场,助伯父和兄长一臂之力。

  他一身戎装,外罩皮甲,眉头紧锁,不断催促着部队加快速度。正当他准备派斥候前出侦察时,却见前方隘口烟尘大作,一小队骑兵旋风般冲了出来,当先一员大将,白袍银甲,枪尖闪烁寒光,不是他兄长马超又是谁?

  马岱心中一喜,正要高声呼喊,却见马超及其身后骑兵个个面色凝重,甚至带着杀气,冲锋的架势更像是要突击敌阵!马岱的心猛地一沉,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难道兄长他们已经投靠了简宇,现在是来剿灭我的?

  这个念头一起,马岱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下意识地勒住战马,举起右手,厉声喝道:“止步!列阵!准备迎敌!” 他身后的西凉军虽然不明所以,但长期的训练让他们本能地执行命令,队伍迅速由行军队列转为防御阵型,长矛向前,弓弩上弦,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前方何人兵马?报上名来!” 马岱强压着心中的惊疑和一丝悲愤,朝着冲来的马超喊道,声音因紧张而有些沙哑。

  马超也早已看清了对面军阵前的将领,正是自己的从弟马岱!他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更是后怕不已。若刚才不是自己坚持前来探查,而是按照徐荣的命令直接大军压上,此刻恐怕已经兄弟阋墙,血流成河了!

  他猛地一勒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嘶。马超稳住战马,虎头湛金枪指向马岱,哭笑不得地喝道:“伯瞻(马岱表字)!你这混账小子!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我是谁!把兵器都给我放下!”

  这一声断喝,如同惊雷,炸得马岱愣住了。他仔细看去,只见马超脸上虽有怒容,但眼神中并无杀意,更多的是焦急和责备。再看马超身后的庞德,也是连连摆手,示意他赶紧解除戒备。

  马岱这才意识到自己闹了多大的乌龙,脸瞬间涨得通红,慌忙滚鞍下马,单膝跪地,抱拳道:“兄……兄长!令明!小弟……小弟不知是兄长驾到,还以为是……是朝廷官兵……小弟鲁莽,冲撞了兄长,请兄长恕罪!” 他声音带着羞愧和慌乱,头埋得低低的。

  他身后的西凉兵们面面相觑,也赶紧收起了兵器,阵型松懈下来,空气中那紧绷的弦终于松开。

  马超和庞德也跳下马来。马超几步走到马岱面前,一把将他拽起,看着他风尘仆仆、一脸后怕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骂道:“你这莽撞的小子!差点就惹出大祸!幸亏是我来了!要是换了麹义将军或者华雄那莽夫打头阵,这会儿早就打起来了!”

  庞德也走上前,瓮声瓮气地说道:“少将军,你可真是……吓出某一身冷汗。我等如今都已归顺丞相,共讨国贼宋建,你怎地还在此阻拦王师?”

  马岱这才恍然大悟,连忙将接到马腾求援信、日夜兼程赶来支援的经过说了一遍。听完之后,马超和庞德相视苦笑,原来如此,信息差差点酿成悲剧。

  “伯父如今安好?” 马岱急切地问道。

  “父亲无恙,已深得丞相信任。” 马超简要说明了情况,随即正色道,“此地不是说话之处,麹义、徐荣二位将军还在后面严阵以待,我等需速去解释清楚,以免误会加深。”

  马岱连忙点头。他命令本部兵马原地待命,自己则跟着马超、庞德,以及那数十名亲兵,快步返回先锋军本阵。

  当马超带着马岱来到麹义、徐荣、华雄面前时,气氛一度有些微妙。华雄抱着膀子,铜铃般的大眼瞪着马岱,哼了一声:“好小子,胆子不小,敢拦爷爷们的路!”

  马岱脸上臊得通红,再次躬身,向几位将领深深一揖,言辞恳切:“末将马岱,不知天兵已至,更不知家兄与庞将军已归顺丞相,因信息闭塞,险些冲撞诸位将军虎威,酿成大错!马岱鲁莽无知,特来请罪!任凭诸位将军责罚!”

  麹义和徐荣都是宿将,看着眼前这年轻小将一脸诚恳、羞愧难当的模样,又见马超在一旁略带紧张地看着,心中的那点不快也就散了。毕竟,这确实是一场误会,而且马岱及时醒悟,并未造成实际损失。

  徐荣摆了摆手,语气平和了些:“罢了,既是误会,说开便好。两军对垒,信息不明,谨慎些也是应当。马小将军不必过于自责。”

  麹义也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缓和:“既然是一家人,那就更好了。马岱将军远来辛苦,既然来了,便一同为丞相效力,共讨宋建如何?”

  华雄见麹义、徐荣都表了态,也哈哈一笑,拍了拍马岱的肩膀,其力道之大,让马岱龇了龇牙:“小子,既然是一场的误会,就算了!待会儿打宋建那龟孙子,你可要拿出真本事来,让俺老华瞧瞧你们西凉好汉的威风!”

  见几位主要将领都如此大度,马岱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感激不已,连忙再次抱拳:“多谢诸位将军海涵!马岱愿为先锋,戴罪立功,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马超也松了口气,向几位同僚投去感激的目光。这场突如其来的乌龙,最终以一场虚惊和一支生力军的加入而告终。

  很快,马岱率领的一万西凉军并入了先锋大军。队伍再次开拔,气势更盛。马岱跟在马超身边,低声询问着别后情形和当前战局,脸上充满了对即将到来的战斗的期待,以及能跟随兄长一同征战、为简宇丞相效力的兴奋。这支汇聚了更多力量的利箭,以更快的速度,射向枹罕那颗早已腐朽的“毒瘤”。

  先锋大军一路西进,果然如预料般顺利。宋建为保老巢,已将外围兵力抽剥一空,留下的些许守军更是士气低落,望见“麹”、“徐”、“马”、“华”等威风凛凛的将旗和军容鼎盛的朝廷精锐,几乎未做像样抵抗便开城投降,或四散逃窜。汉军兵不血刃,连克数城,兵锋直指枹罕。

  这日,大军在一处刚接收的城池外扎营休整。中军大帐内,麹义、徐荣、华雄、马超、庞德几人围在粗糙的舆图前,商议下一步行动。

  麹义指着图上标明的枹罕周边地形,沉声道:“宋建龟缩孤城,意在死守。枹罕临河靠山,强攻难免伤亡。需得想法子削弱其势,或寻机破城。”

  徐荣点头补充:“我军虽锐,但若攻城日久,粮草补给亦是压力。需速战速决。”

  这时,马超抬起头,银甲在帐内火把映照下泛着冷光,他俊朗的脸上带着一种自信的光彩,拱手对麹义、徐荣道:“麹将军,徐将军,末将有一策。”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马超继续道:“这枹罕周边,尤其是南面山地,聚居着诸多羌人部落。末将昔日在西凉时,曾与他们多有往来,这些羌人悍勇善战,熟悉本地山川地势。因末将曾助他们平定部落纷争,他们敬我,称我一声‘神威天将军’。”

  他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傲然,这是他在西凉凭借武勇和义气赢得的声誉。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回麹义和徐荣脸上,语气恳切:“末将愿轻装简从,前往羌人部落,陈说利害,请他们出兵相助朝廷,共讨宋建。若能得羌人助力,不仅可增强我军声势,更能利用他们对地形的熟悉,或许能寻到破城捷径,或断宋建外援、探听虚实。”

  话音刚落,站在马超身后的马岱立刻踏前一步,他脸上还带着几分先前“乌龙事件”的赧然,抱拳朗声道:“诸位将军,末将愿随兄长同往!末将初来乍到,便险些误事,心中不安,恳请将此行作为戴罪立功之机,必竭尽全力,助兄长说服羌人!”

  庞德见状,也洪声道:“孟起与伯瞻同去,相互照应,最为稳妥。某家留在军中,诸位将军若有差遣,或前方有消息传来,庞德愿为衔接。”

  麹义与徐荣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深知马超在西凉羌人中的威望,此计若成,无疑是大有裨益。而且由马超兄弟前去,成功率远比他们派其他陌生面孔要高得多。至于风险,以马超之勇、马岱之辅,以及羌人对马超的敬重,当在可控之内。

  麹义当即拍板:“好!孟起将军此计大善!就依你之言!你与伯瞻将军即刻出发,所需何物,尽管提出。军中静候佳音!”

  徐荣也颔首道:“二位将军小心,以安全为重。若能说动羌人,便是大功一件!”

  华雄咧嘴笑道:“哈哈,好!马老弟,快去快回,俺老华等着带羌人兄弟一起砍宋建那厮的脑袋!”

  计议已定,马超、马岱也不耽搁,稍作准备,只带了十余名精悍的西凉亲随,便轻骑出营,朝着南面羌人聚居的山区疾驰而去。

  越往南行,地势越高,山峦起伏,道路也变得崎岖难行。寒风在山谷间呼啸,卷起雪沫。马超一马当先,他对这片土地似乎极为熟悉,即便在错综复杂的山道间也能找到正确的路径。马岱紧随其后,看着兄长挺拔的背影在山风中驰骋,心中敬佩不已。

  行了约大半日,前方出现大片帐篷聚居地,牛羊牲畜散布在山坡上。了望的羌人骑兵早已发现他们,吹响了号角。很快,一队彪悍的羌人骑兵迎了上来,手持弯刀,眼神警惕。

  马超勒住战马,抬手示意己方人员停下。他独自催马向前几步,用流利的羌语高声喝道:“我是马超马孟起!特来拜访烧当部落的大酋长!故人来访,还不速去通传!”

  那些羌兵一听“马超”之名,再仔细辨认那标志性的银甲白袍和英武面容,脸上的警惕瞬间化为惊讶和敬畏,纷纷收起兵器,在马上抚胸行礼:“原来是神威天将军驾到!请稍候,我们立刻去禀报大酋长!”

  不一会儿,营地中鼓号齐鸣,一位身披华丽裘袍、头戴鹰羽冠、身材魁梧、面色赤红的老者在众多羌人首领的簇拥下,大步迎了出来。他正是这一带最有威望的羌人部落大酋长。

  大酋长见到马超,脸上露出真挚的笑容,张开双臂:“哈哈哈!神威天将军!是什么风把您吹到这苦寒之地来了?快请进帐!烤火喝酒!”

  马超和马岱下马,与大酋长见礼,一同走进最大那座装饰着牛头、色彩斑斓的帐篷。帐内铺着厚厚的地毯,中间燃着熊熊的篝火,温暖如春。众人按宾主落座,羌人侍女奉上热腾腾的马奶酒。

  寒暄几句后,大酋长问道:“神威天将军如今是天将军麾下大将,威震凉州,今日亲临我这小部落,想必有要事吧?”

  马超放下酒碗,神色一正,目光扫过帐内各位羌人首领,朗声道:“大酋长,各位首领,马超今日前来,确有一件关乎诸位部落未来福祉的大事相商!”

  他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朝廷丞相简宇,乃天命所归,奉天讨逆。如今西凉大局已定,我父亲已归顺朝廷,反贼韩遂伏诛。唯有那僭越称王、倒行逆施的宋建,盘踞枹罕,为祸一方!简丞相已亲率天兵,誓要铲除此獠,还凉州朗朗乾坤!”

  帐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羌人首领都凝神静听。

  马超继续道:“宋建此人,想必各位也知其残暴不仁,对周边部落多有侵扰。如今他末日将至,犹作困兽之斗。丞相仁义,不愿多见伤亡,亦知羌人兄弟勇猛善战,熟悉地形。故特派马超前来,请诸位首领出兵相助,共讨国贼!”

  他顿了顿,观察着众人的反应,见不少人面露意动,便加重语气:“此乃顺应天时、归附王师之大好时机!助朝廷平定宋建,便是大功一件!丞相必不会亏待有功之臣!届时,尔等部落便可安居乐业,受朝廷庇护,再无需担忧宋建之流侵扰!若冥顽不灵……”

  马超没有说下去,但眼神中的锐利已说明一切。

  大酋长抚着胡须,沉吟不语。这时,马岱也起身,拱手道:“各位首领,我马岱亦可作证!简宇丞相乃不世出的英雄,赏罚分明,我等西凉子弟皆心悦诚服。若能助王师成功,必是光耀部落、福泽子孙之举!”

  大酋长抬起头,看着马超,忽然问道:“神威天将军,你如今……也是真心追随那位简丞相吗?他……待你如何?”

  马超坦然迎上他的目光,郑重道:“丞相待我马家,恩重如山!以国士之礼相待,信之用之。我马超此生,愿为丞相前驱,扫平不臣!丞相,乃真正的‘天将军’,我等皆为其麾下鹰犬!”

  大酋长闻言,眼中最后一丝疑虑尽去。他猛地一拍大腿,站起身,高声道:“好!既然神威天将军都如此说了,我等还有何疑虑!丞相是天将军,神威天将军您也是天将军麾下大将!我们羌人,敬重英雄,服从强者!这宋建,我们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他转向帐内众首领,举起酒碗:“各位!随天将军和神威天将军,助朝廷天兵,踏平枹罕,诛杀宋建!干!”

  “干!” 众首领群情激昂,纷纷举碗响应。羌人性情豪爽,既然决定,便不再犹豫。

  当下,大酋长立刻传令各部,集结精锐勇士。羌人效率极高,不过两三日功夫,便集结起两万余能征善战的精兵。马超和马岱看着眼前这支旌旗招展、人马雄壮、充满野性与力量的羌汉混合大军,心中豪情顿生。

  马超兄弟带着这支生力军,浩浩荡荡返回先锋军大营。

  麹义、徐荣、华雄、庞德等人闻报出营相迎,看到马超、马岱身后那漫山遍野、彪悍勇猛的羌人骑兵时,皆是又惊又喜。

  华雄咧开大嘴,用力拍着马超的肩膀:“好你个马孟起!真有你小子的!不声不响就给俺们拉来这么一大帮猛人!”

  徐荣抚须微笑,眼中满是赞赏:“孟起将军深入羌地,片语之间,竟得两万雄兵,真乃虎威也!此战,我军胜算更添数成!”

  麹义一向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对马超、马岱点头道:“二位将军立下大功!有此羌人兄弟助阵,何愁宋建不灭?”

  庞德更是与有荣焉,看着马超,眼中满是敬佩。

  大军会合,声势震天。汉军纪律严明,羌兵骁勇剽悍,两支风格迥异却目标一致的军队融合在一起,散发出令人胆寒的力量。麹义当即升帐,重新部署,先锋军的兵锋更加锐利,如同蓄满了力量的强弓,箭簇直指孤城枹罕和那犹在梦中的“河首平汉王”宋建。

  羌人两万生力军的加入,使得先锋军的总兵力膨胀至六万余人,士气高昂,营盘连绵,旌旗蔽空,肃杀之气直冲云霄。中军大帐内,几位主要将领再次聚首,舆图上的态势已然明朗——宋建势力范围如同一个被蛀空的果子,只剩下枹罕这座孤零零的核心。

  麹义目光锐利,手指在舆图上划过枹罕周边那几个尚悬挂着宋建旗号的据点,沉声道:“诸位,我军兵威正盛,而宋建龟缩不出,其外围诸城守备空虚,士气低落。若合兵一处,逐个攻打,虽必克之,却恐迁延日久,反让枹罕城内守军得以喘息,亦徒耗粮草。不若……”

  他顿了顿,手指用力在几个据点上一戳,自信地说道:“分兵进击,同时扫清这些障碍,最后再合围枹罕,给宋建来个瓮中捉鳖!”

  徐荣闻言,微微颔首,他性格沉稳,补充道:“麹将军所言极是。分兵可速定外围,亦可锻炼各部协同。只是,需约定进军路线与合围日期,各部之间保持联络,谨防敌军小股部队袭扰。”

  华雄早已按捺不住,摩拳擦掌道:“早该如此!俺老华跟着徐将军,定把当面之敌碾为齑粉!”他声若洪钟,充满了迫不及待的战意。

  马超银甲熠熠,俊朗的脸上满是自信,拱手道:“末将愿与令明、伯瞻一同,率本部及羌人骑兵,扫荡南线!”他身后的庞德重重点头,马岱亦是眼神灼灼,渴望立功。

  麹义见众人意见一致,当即决断:“好!既如此,我军兵分三路:我自领中军一万五千,攻取北路要隘黑水城;徐荣将军与华雄将军领兵一万五千,包括精锐步卒及弓弩手,扫荡东路;马超、庞德、马岱三位将军,领本部西凉铁骑及羌人骑兵共三万余,发挥机动力优势,荡平南面诸寨!十日之内,务必清除所有外围之敌,而后会师于枹罕城下,不得有误!”

  “末将得令!”众将齐声应诺,声震帐篷。

  军令既下,大营顿时如同开闸的洪流,迅速而有条不紊地分为三股。

  麹义的中军纪律严明,步骑配合,如同黑色的铁流,朝着北方沉稳开进;徐荣和华雄一部,则以坚实的阵型向东推进,华雄跃马阵前,那柄骇人的长刀在阴沉天色下闪着寒光;而马超、马岱、庞德所率的南路军,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西凉铁骑甲胄鲜明,羌人骑兵剽悍狂野,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奔腾喧嚣的狂潮,马蹄声如同雷鸣,卷起漫天烟尘,向南席卷而去。

  分兵之后,战事的进展比预想的还要顺利。宋建的外围势力早已是惊弓之鸟,守军多是老弱病残,或是被强征的壮丁,毫无斗志。

  麹义兵临黑水城下,尚未开始攻城,城头便已竖起白旗,守将开城请降。麹义兵不血刃,接收城池,清点府库,安抚百姓,一切井然有序。

  徐荣和华雄一路,遇到的抵抗也微乎其微。一座小城试图凭借矮墙坚守,华雄暴喝一声,亲自率领先登死士,冒着稀稀落落的箭矢,几步攀上城头,手起刀落连斩数人,守军瞬间崩溃,城门被从内部打开,徐荣大军一拥而入,迅速平定。其余据点闻风而降。

  而南路的马超、庞德、马岱,更是将骑兵的机动性发挥到了极致。他们并不执着于攻城,而是如同旋风般扫过原野,遇到小股敌军或闭门不出的营寨,马超便一马当先,虎头湛金枪所指,羌汉骑兵如同潮水般涌上,往往一个冲锋便能解决战斗。

  羌人骑兵在山地间如履平地,更是将几处凭借险要地势顽抗的寨子轻易拔除。马岱紧随兄长,手中长枪亦是不凡,屡有斩获,渐渐洗脱了之前的尴尬,也赢得了汉军和羌人士兵的尊重。庞德则稳居中军,协调各部,确保大军行进有序。

  短短七八日工夫,枹罕城外,宋建所有残存的据点、营垒、哨卡被连根拔起,如同秋风扫落叶般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捷报如同雪片般飞向约定的集结地。

  第十日,三路大军如期会师于枹罕城外十里处。六万大军重新汇合,经历了几场小规模实战的洗礼,军容更显精悍,士气如虹。众将再次聚首,虽然连日征战,但人人脸上都带着胜利的昂扬。

  麹义环视诸将,沉声道:“诸位辛苦!如今枹罕已是一座孤城,宋建已成瓮中之鳖!”

  众将望向远方那座倚山临河、城墙轮廓在暮色中显得格外突兀的城池,眼中都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然而,徐荣却谨慎地开口道:“麹将军,外围虽定,但宋建将全部兵力收缩于枹罕一城,城内守军数量恐仍不少。我军虽众,但强攻坚城,伤亡必大。且丞相大军不日即至,不若我等先稳扎营盘,将枹罕四面围定,断其外援,挫其锐气,待丞相主力到来,再行总攻,方可万无一失。”

  马超虽然渴望破城立功,但也知徐荣所言是老成持重之策,点头道:“徐将军所言有理。宋建已是困兽,不必急于一时,当以最小代价换取全胜。”

  华雄也嚷嚷道:“围起来也好!饿他几天,看那龟孙子还能不能嚣张!”

  麹义从善如流,当即下令:“好!传令三军,依地形扎营,深沟高垒,将枹罕给我围得像铁桶一般!多派斥候游骑,严禁任何人出入!我们要让宋建,在这座孤城里,好好品尝一下绝望的滋味!”

  于是,六万大军行动起来,如同熟练的工匠,开始在枹罕城外构建一道死亡的包围圈。一座座营寨拔地而起,壕沟纵横,栅栏坚固,哨塔林立。汉军与羌人骑兵交替巡逻,旌旗密布,刀枪如林,将枹罕围得水泄不通。

  夜幕降临,枹罕城头灯火通明,隐约可见守军慌乱移动的身影,而城外围城的营寨中,篝火连绵如同星河,映照着士兵们坚毅而充满信心的面孔。一场攻守之战,已然拉开序幕,只不过,进攻方从容不迫,等待着最终一击的最佳时机;而防守方,则只能在日益加剧的恐惧中,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数日后,地平线上旌旗如林,烟尘浩荡,如同铺天盖地的乌云缓缓推移而来。中军大纛之下,那个身披玄色大氅、英武沉稳的身影,正是当朝丞相简宇。主力大军的到来,使得枹罕城外的联军声势达到了顶点,营盘连绵数十里,人喊马嘶,兵甲的反光几乎要驱散天空的阴霾。

  麹义、徐荣、华雄、马超、庞德、马岱等先锋将领,早已得报,顶盔贯甲,率领亲兵,在营寨外列队恭迎。见到简宇车驾抵达,众将齐刷刷下马,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声震四野:“恭迎丞相!”

  简宇在亲卫的簇拥下翻身下马,步履沉稳地走到众将面前。他目光扫过众人,见他们虽风尘仆仆,但个个精神抖擞,眼中充满了昂扬的战意,脸上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亲手扶起为首的麹义和徐荣,又对其他人虚抬手臂,声音清朗而充满力量:“诸位将军辛苦了!快快请起!”

  “谢丞相!”众将起身,分列两旁。

  简宇的目光在人群中看到了略显紧张、站在马超身后的马岱,他微微一笑,招了招手:“伯瞻将军,上前来。”

  马岱心中一凛,连忙上前几步,再次躬身:“末将马岱,参见丞相!”

  简宇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见他年轻英武,眼神清澈中带着一丝尚未褪尽的青涩,但身姿挺拔,已有名将之风,不由得点头赞许:“好!果然是马家千里驹!本相已听闻你千里来援,虽有小误,却能明辨是非,更随孟起深入羌地,立下功劳,壮我军威!少年英杰,正当重用!”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清晰地传遍四周:“今日,本相便正式册封你为讨逆中郎将,望你日后勤勉用事,奋勇杀敌,不负你马家忠烈之名,不负朝廷厚望!”

  此言一出,马岱激动得脸色通红,心中热血沸腾,他深深一揖到底,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末将马岱,谢丞相隆恩!必当粉身碎骨,以报丞相知遇之恩!”

  马超和庞德在一旁看着,也是与有荣焉,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其余众将纷纷向马岱投来祝贺的目光,军中向来敬佩有本事、得赏识的年轻才俊。

  简宇又对麹义、徐荣等人勉励一番,并对羌人首领的助战表示了嘉许,承诺战后必有重赏。一时间,军前气氛热烈,士气高涨。

  随后,简宇在众将的簇拥下,登上营中临时搭建的高台,眺望不远处的枹罕城。但见那城池死气沉沉,城头上旌旗歪斜,守军身影稀疏,偶尔有探头探脑者,也迅速缩了回去,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颓丧和恐慌。

  麹义作为先锋主将,上前一步,详细禀报了这几日的战况:如何分兵扫荡外围,如何合围孤城,以及目前采取的围而不攻、严密监视的策略。

  最后,他微微皱眉,带着一丝疑虑说道:“丞相,我军围城已有数日,城内守军除了最初有些慌乱外,近日却异常安静。宋建拥兵数万,困守孤城,按理说,即便不主动出击,也应有突围试探或遣使求和之举。然而至今毫无动静,末将等担心,此中是否有诈?譬如,故布疑阵,诱我攻城,或暗藏地道、火攻之类诡计?”

  徐荣也补充道:“是啊,丞相。宋建虽无能,但狗急跳墙,不可不防。我军虽众,亦需谨慎,以免不必要的伤亡。”

  马超、华雄等人也纷纷点头,表示有此担忧。他们都是沙场宿将,深知困兽犹斗的道理,宋建如此反常的安静,反而让他们心生警惕。

  谁知,简宇听完众人的担忧,非但没有凝重,反而仰天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哈哈哈——!”

  这笑声洪亮而充满自信,在肃杀的军营上空回荡,引得周围将士纷纷侧目。

  众将面面相觑,不明所以。简宇笑毕,转过头,看着麾下这些谨慎的将领,眼中闪烁着洞察一切的光芒,他伸手指着远处的枹罕城,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和轻松:

  “诸位将军皆是国之栋梁,久经战阵,思虑周全,此乃好事。然而,尔等这是以名将之能,去揣度一鼠目寸光之蠢材了!”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宋建是何等人物?不过是一趁天下大乱、侥幸割据一方的暴发户罢了!他若有半分战略眼光,岂会十余年困守这弹丸之地,毫无作为?他若懂理政,枹罕百姓何至于怨声载道?他若会治军,手下岂尽是些阿谀奉承、贪生怕死之辈?他若善战,又怎会闻我军至,便惊慌失措,只顾缩头乌龟般将所有兵马撤入这死地?”

  简宇的话语如同利剑,一层层剥去了宋建可能拥有的任何伪装。他环视众将,继续道:“他不出来,非是有诈,而是他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此人志大才疏,色厉内荏,平日里只知在所谓‘王宫’之中饮酒作乐,醉生梦死。如今大难临头,他除了恐惧瘫软,还能有何作为?或许,他此刻正抱着他的美人和酒坛,幻想着我等会像过去那些官员一样,围而不攻,最后无奈退兵呢!”

  “至于突围?”简宇嗤笑一声,“他若有此胆色和决断,早在十余年前便不该只是窝在这里称王!他早已习惯了安逸和享乐,早已失去了拼死一搏的勇气!诸位所虑的‘诈’,于他而言,实在是太过高深的学问了。”

  简宇一番剖析,如同拨云见日,将宋建的本质赤裸裸地展现在众人面前。众将仔细回味,越想越觉得丞相所言极是。他们是以自己的能力和经验去揣测对手,却忘了对手可能根本就是个不堪一击的草包。

  麹义、徐荣等人脸上露出恍然和钦佩之色,抱拳道:“丞相明鉴万里,洞若观火!末等确实多虑了!”

  华雄哈哈大笑道:“原来是个没卵子的怂包!害得俺老华还紧张了几天!”

  马超也笑道:“如此说来,倒是高看这宋建了。”

  军营中的气氛顿时为之一松,原先那份因未知而产生的凝重感消散大半。帐中原本因疑虑而略显凝滞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既然敌人如此不堪一击,众将的战意更是高昂。马超率先出列,银甲在灯下寒光一闪,抱拳请命:“丞相明鉴!既然如此,末将请为先锋,即刻攻城,愿提宋建首级来献!”

  他话音未落,庞德、马岱、华雄、甚至沉稳的徐荣、赵云等将领也纷纷出列,争先恐后地请求立刻发动总攻。帐内请战之声此起彼伏,人人都想抢这唾手可得的头功。

  然而,简宇却再次抬手,轻轻压下了众人的请战声。他脸上带着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目光扫过众将急切的脸庞,缓缓摇头道:“诸位将军求战心切,本相甚慰。然,此时攻城,虽必胜,却非上策。”

  众将一愣,面露不解。麹义疑惑道:“丞相,方才您言宋建无能,我军必胜,为何……”

  简宇踱步到帐口,望向远处黑暗中枹罕城墙上零星的火光,解释道:“宋建无能,其麾下士卒亦多乌合之众,此乃实情。然,困兽犹斗,何况数万生灵?彼等受宋建蛊惑日久,又闻我大军压境,必惧我破城之后,行那屠城之举。若我军强攻,彼等为求活命,必在宋建及其死党逼迫下,做拼死抵抗。届时,纵然我军能克城,自身伤亡亦难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非智者所为。我等要的是摧枯拉朽,而非惨胜。”

  这一番话,如同冷水泼入热油,让众将沸腾的战意稍稍冷静下来。徐荣若有所思地点头:“丞相所虑极是。攻城为下,攻心为上。若能瓦解其军心士气,则事半功倍。”

  “然也!”简宇转过身,脸上笑容更盛,带着一种智珠在握的从容,“本相不愿多造杀孽,亦不欲我大汉将士无谓伤亡。故此,早已为宋建备下了一份‘厚礼’。”

  他话音刚落,便对帐外吩咐道:“取来!”

  只见两名亲兵应声而入,手中捧着一卷卷用上好绢帛书写的文告。简宇亲手接过一卷,刷拉一声,在众将面前展开。那绢帛之上,字迹遒劲有力,墨迹森然,正是那篇精心拟就的檄文:

  丞相简宇,特奉天讨逆,剿灭伪王宋建。大军所至,惟诛首恶及其伪官。凡助纣为虐、负隅顽抗者,城破之日,严惩不贷。其余将士吏民,本为宋建所胁,非出本心,若能弃暗投明,反戈一击,或缚献宋建及其党羽者,不论军民,俱免其罪,并依功重重封赏。若执迷不悟,玉石俱焚,追悔何及!望尔等审时度势,勿谓言之不预也!特此榜谕,咸使闻知。

  众将围拢过来,仔细观看。起初是寂静,随即,帐中响起一片压抑着的吸气声!这寥寥百余字,简直比千军万马还要厉害!它像一把精准的刀,瞬间剖开了枹罕城内看似铁板一块的防御。它将宋建及其核心死党与广大被胁从的将士、百姓彻底割裂开来,明确指出了生路与死路。

  “妙啊!”谋士席上的荀攸首先击节赞叹,“恩威并施,区分首从。此榜一出,枹罕城内,今夜无人能眠矣!”贾诩、成公英也微微颔首,古井无波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武将们虽不似谋士般能言道其中精妙,但也瞬间明白了这檄文的威力。华雄咧着嘴:“嘿嘿,这下好了!看哪个龟孙子还敢给宋建卖命!”马超眼中精光闪烁:“城内军心必乱!或许不等我军攻城,其内部已生变乱!”

  简宇见众将反应,知计已成,朗声大笑,将檄文交给亲兵:“即刻命善射者,将此榜文多抄副本,射入城中!再于四门之外,立木为杆,高悬此榜,派嗓门洪亮之士,日夜轮番宣读!”

  “谨遵丞相令!”亲兵领命而去。

  安排妥当,简宇目光炯炯,扫过帐中一众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将领,脸上露出了几分戏谑而又豪迈的神情,高声道:“诸位!攻城之战,或许已无需那般惨烈。然,宋建首级,终究需人去取!本相今日便与诸位打个赌,看明日城破,谁能先登城头,擒杀国贼宋建,夺下这首功!”

  他顿了顿,在众人惊愕而又兴奋的目光中,笑着加了一句:“顺带一提,本相……也要加入这比试!诸位可要小心了,莫让本相抢了先!”

  此言一出,帐中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声浪!丞相竟然也要亲自参与夺功?这简直是前所未有之事!一股更加炽烈的竞争之火在每位将领心中燃起。能与丞相同场竞技,这是何等的荣耀与刺激!

  “哈哈哈!好!丞相,那末将可就不客气了!”华雄第一个嚷嚷起来。

  “末将必争先登!”马超不甘示弱,眼中战意熊熊。

  “末将愿随丞相左右,斩将夺旗!”庞德、马岱等人也纷纷表态。

  连一向沉稳的麹义、徐荣,眼中也露出了锐利的光芒。

  一时间,中军大帐内豪气干云,众将无不是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飞上枹罕城头。可怜的宋建,尚未接战,其项上人头已被简宇和麾下这群虎狼之将,当成了较技夺彩的猎物。一场看似攻城的血战,在简宇翻云覆雨的手段下,已悄然转向,胜负的天平,从这一刻起,已彻底倾斜。

  夜色如墨,笼罩着孤城枹罕。城头守军蜷缩在垛口后,听着城外连绵军营传来的隐约刁斗之声,望着那如同星河般浩瀚的篝火,脸上写满了恐惧和绝望。寒风呼啸,吹得残破的旗帜猎猎作响,更添几分凄凉。

  突然,夜空中传来一阵阵奇异的锐响!

  “嗖——嗖——嗖——”

  无数支绑着绢布的箭矢,如同飞蝗般越过城墙,力道用尽后,纷纷扬扬地坠落下来,插在屋顶、街道,甚至守军的脚边。

  “敌袭?”有守军惊慌失措地大喊,引发一阵骚动。

  “不是火箭!是……是箭书!”一个胆大的守军捡起脚边一支箭,解下上面雪白的绢帛。他虽然识字不多,但借着城头微弱的火把光,能看到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很快,更多箭书被捡起,消息像野火一样在守军中蔓延开来。

  几乎同时,城外传来了洪亮如钟的喊话声,那是汉军中挑选出的大嗓门士兵,站在高台上,对着城墙方向,一遍又一遍地高声宣读:

  “丞相简宇,特奉天讨逆,剿灭伪王宋建!大军所至,惟诛首恶及其伪官!凡助纣为虐、负隅顽抗者,城破之日,严惩不贷!其余将士吏民,本为宋建所胁,非出本心,若能弃暗投明,反戈一击,或缚献宋建及其党羽者,不论军民,俱免其罪,并依功重重封赏!若执迷不悟,玉石俱焚,追悔何及!望尔等审时度势,勿谓言之不预也——!”

  这声音穿透夜幕,清晰地传入城上每一个守军的耳中,也随风飘散,钻入那些躲在门窗后瑟瑟发抖的百姓家里。

  城头之上,死一般的寂静被打破。士兵们面面相觑,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震惊、犹豫和一丝难以抑制的骚动。一个年轻士兵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低声对旁边的老兵说:“叔……听见了吗?只杀宋大王……和他那些大官……我们……我们没事?”

  老兵死死攥着手里的长矛,指节发白,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他压低了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朝廷……这次是来真的了……简丞相……和以前那些不一样……”

  恐慌在沉默中发酵,希望则在绝望的土壤里悄然滋生。没有人再高声呵斥,甚至一些低阶军官也眼神闪烁,不再严厉弹压下属的窃窃私语。

  而在城内,那些被箭书“眷顾”的角落,更是暗流涌动。一个识字的士子,颤抖着双手,就着微弱的灯光读完了绢帛上的内容,激动得满脸通红,对缩在屋里的家人说:“有救了!我们有救了!朝廷只问罪宋建一党!我们……我们不用给他陪葬了!”

  巷子深处,几个平日备受宋建伪官欺压的商户,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听见外面的喊话了吗?擒献宋建,重重有赏!”“可是……”“可是什么?难道真要等城破了一起死?宋建的气数尽了!”

  就连宋建那所谓的“王宫”侍卫中,也开始弥漫着不安的气氛。他们距离权力核心最近,也更清楚宋建和他的那些“伪官”们是何等不堪。当“惟诛首恶及其伪官”这句话反复在耳边回响时,一些人握刀的手,不再那么坚定。他们互相交换着眼神,那眼神中有恐惧,有挣扎,也有一丝难以言说的算计。

  这一夜,枹罕城无人入睡。冰冷的城墙内外,进行着一场无声的攻防。简宇的檄文,如同一把无形的钥匙,试图撬开恐惧的枷锁。城外是磨刀霍霍的必胜之师,城内是人心惶惶的必败之局。忠诚在生存面前变得苍白,共识在绝望中逐渐瓦解。

  所有人都明白,这座孤城的命运,在天亮之前,或许就将因为某些人的“选择”而彻底改变。宋建和他的小朝廷,已然坐在了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口上。

  拂晓的曙光勉强撕破铅灰色的云层,将冰冷的光线投在枹罕城头。战鼓声如同沉雷,自城外汉军营垒中轰然响起,打破了死寂。旌旗招展,刀枪如林,简宇大军如同苏醒的巨兽,开始向城池逼近。

  城头上,宋建一夜未眠,眼窝深陷,脸色蜡黄,勉强穿着那身不合身的“王袍”,在亲兵和少数死忠将领的簇拥下,声嘶力竭地催促守军放箭、投石。然而,守军的反应迟缓而混乱,许多人眼神躲闪,动作无力,昨夜的檄文如同魔咒,萦绕在每个人心头。

  “放箭!快放箭!挡住他们!”宋建挥舞着佩剑,肥胖的身躯因恐惧和激动而剧烈颤抖。零星的箭矢从城头落下,却难以阻挡汉军坚定的步伐。

  简宇立马于中军旗下,玄甲黑氅,目光冷静地扫视着城头。见守军士气如此低迷,他知时机已到,手中令旗向前一挥!

  “攻城!”

  命令一下,麹义、徐荣指挥的步卒方阵扛着云梯,如同潮水般涌向城墙。华雄、马超、庞德、马岱等猛将,各率精锐,争先恐后,直扑城门!

  战斗伊始,便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汉军士气如虹,攻势如潮。而城头守军抵抗微弱,甚至有人故意将滚木礌石扔偏。突然,城头一处爆发骚乱!

  “擒拿宋建!献城投降!”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如同点燃了导火索。早已心怀异志的军士们瞬间暴起,将刀枪对准了身旁还在督促抵抗的宋建亲信和伪官!内讧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城头顿时大乱,守军自相残杀起来。

  “反了!反了!给本王杀了这些叛徒!”宋建吓得魂飞魄散,脸色惨白如纸,在少数亲兵拼死保护下,且战且退。他原本指望的防线,从内部彻底崩溃了。

  就在这混乱至极的时刻,简宇看准机会,一夹马腹,竟亲自冲阵!他如一道黑色闪电,掠过冲锋的士卒,直奔一架刚刚搭上城头的云梯而去!

  “丞相小心!”众将惊呼,但简宇已如猿猴般敏捷,手足并用,冒着零星落下的箭矢,迅猛攀上城头!轩辕剑已然出鞘,剑光一闪,两名试图阻拦的敌兵当即毙命!

  “丞相登城了!”汉军见状,士气爆棚,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攻势更加猛烈。马超、华雄等人见丞相身先士卒,更是血脉贲张,狂吼着攀上城头,瞬间在城墙上撕开几个口子。

  简宇立足城头,黑氅在晨风中猎猎作响,他挥剑格开一支冷箭,运足中气,声如洪钟,响彻整个战场:“降者免死!弃械者不杀!”

  这一声大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本就无心恋战、又见内乱骤起的守军,纷纷丢弃兵器,跪地请降:“我们愿降!丞相饶命!”

  宋建正在亲兵护卫下,试图逃下城墙,往内城“王宫”方向退却。他回头瞥见简宇如同天神般屹立城头,汉军将士正源源不断涌上,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慌,只想尽快逃离这地狱。

  然而,他那一身显眼的“王袍”和肥胖的身影,早已被简宇锁定。

  “宋建!哪里走!”简宇冷哼一声,将轩辕剑交于左手,右手自鞍侧取下那柄闻名天下的霸王弓!抽弓、搭箭、开弦,动作一气呵成,力贯千钧!弓如满月,箭似流星!

  “嗖——!”

  一道乌光破空而去,快得超越了肉眼捕捉的极限!正在狼狈奔逃的宋建,只觉眉心一凉,仿佛被重锤击中,所有的思维和恐惧在瞬间凝固。他肥胖的身躯猛地一僵,向前踉跄两步,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死寂,随即“噗通”一声,重重栽倒在冰冷的城砖上,眉心处,一枚雕翎箭尾仍在微微颤动。

  简宇毫不停留,身形如电,几个起落便冲到宋建尸身旁。轩辕剑寒光一闪,如同切腐朽般,一剑便将那颗肥硕的首级斩下!他随即用剑尖挑起宋建那颗双目圆睁、表情凝固在惊恐瞬间的头颅,高高举起,面向城内城外所有仍在厮杀或观望的人,用尽全身力气怒吼:

  “宋建已死!降者不杀!”

  声音如同霹雳,炸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城头残存的抵抗瞬间停止,所有宋建部卒面如死灰,彻底放弃了希望,纷纷跪地叩头,兵器丢弃一地,发出叮当的声响。“愿降!丞相饶命!”的呼喊声响成一片。

  负隅顽抗的枹罕城,随着宋建的毙命,正式宣告陷落。简宇手提敌酋首级,立于城头,玄甲染血,目光如炬,宛若战神。阳光终于冲破云层,照亮了他威严的身影,也照亮了这座重归王化的城池。

  宋建那颗肥硕、表情凝固在极致惊恐的首级,被一根长杆高高挑起,悬挂在枹罕城最显眼的城门楼旗杆之上。污血沿着杆子缓缓滴落,在晨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过往的降兵和胆大探看的百姓,无不仰头观望,脸上表情复杂,有快意,有恐惧,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这颗头颅,象征着“河首平汉王”十余年荒唐统治的彻底终结,也宣告着朝廷法度的威严不容挑衅。

  城中心临时搭建的高台上,简宇一身玄甲未卸,虽经血战,却更显威仪凛然。他目光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包括投降的士卒、战战兢兢的原伪官、以及越来越多的枹罕百姓。他声音沉浑,清晰地传遍整个广场:

  “伪王宋建,僭号逆天,今已伏诛!然,除恶务尽!自宋建以下,凡主动附逆、担任伪朝丞相等显职、助纣为虐者,皆国法难容!押上来!”

  一队如狼似虎的汉军士兵,将几十名面如死灰、瘫软如泥的宋建核心党羽——“丞相”、“御史大夫”、“大将军”等伪官,拖到台前空地。这些人往日作威作福,此刻却丑态百出,哭嚎求饶之声不绝于耳。

  简宇面沉如水,毫不动容,令旗一挥:“斩!”

  刀光闪落,血溅刑场。严厉的清算,让所有观者心底发寒,也彻底明白了依附叛逆的下场。

  然而,屠刀之后,是雨露恩泽。简宇话锋一转,语气缓和了些:“然,朝廷亦明察秋毫,分清首从。有虽曾身陷伪职,但能迷途知返,于破城之际倒戈一击,或暗中传递消息有功者,死罪可免,依情节轻重,或革职,或罚没家产,以观后效!”

  几名在最后关头反水或提供帮助的原伪官被带出,虽面色惨白,却保住了性命,跪地叩谢不已。

  “至于广大军士!”简宇声音提高,“尔等多是被宋建裹挟胁迫,非其本心。本相承诺,降者免死,言出必践!今日起,尔等可自行抉择:愿效忠朝廷、整编入伍者,欢迎之至,一视同仁!若愿解甲归田,领取路费,回乡耕种者,亦绝不阻拦,官府助尔等安家立业!”

  此言一出,台下数以万计的降卒先是难以置信的寂静,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劫后余生的狂喜、获得选择的自由,让他们对台上的简宇充满了感激。“丞相万岁!”“谢丞相恩典!”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很快,人群开始分流,有的走向汉军整编登记处,更多的则涌向发放路费遣散的官员那里,脸上洋溢着对新生活的期盼。

  对待百姓,简宇的政令更是直指人心。他下令立即查抄宋建的府库和粮仓,并宣布:“宋建及其党羽所强占之民田、民宅、民财,一律由官府登记造册,尽数归还原主!打开粮仓,开仓放粮,赈济城中贫苦!减免枹罕及周边州县三年赋税,与民休息!”

  命令下达,整个枹罕城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官府衙役和汉军士兵共同维持秩序,一袋袋粮食从巨大的仓库中搬出,分发给面黄肌瘦的百姓;被侵占田产房宅的民众,拿着发还的地契房契,喜极而泣。

  街道上不再是死寂和恐惧,而是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未来的希望。人们奔走相告,称颂简丞相的恩德。

  随着这些政令迅速推行到宋建原先控制的所有州县,这片被割据和盘剥了十余年的土地,终于焕发了生机。

  田野间,开始出现辛勤耕耘的农夫;市集上,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喧闹。简宇以其雷霆手段和浩荡皇恩,不仅迅速平定了叛乱,更彻底收服了凉州西南角的民心,使这片土地真正重归王化,为朝廷经营西域、巩固西北边陲,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西凉的天空,至此彻底澄澈。

  昔日宋建那处被改造得金碧辉煌却俗不可耐的“王宫”正殿,此刻已成了简宇的临时行辕。殿内燃起了明亮的烛火,驱散了之前的阴霾和奢靡之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胜利后的轻松与喧闹。

  简宇在外处理完安民、整军等一应繁琐政务,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大殿。还未进门,便听得里面人声鼎沸,争论之声不绝于耳,其间夹杂着豪迈的大笑。

  只见殿内,众将卸去了沉重的甲胄,换上轻便的袍服,围聚在一起,个个脸上因激动和酒意而泛着红光。华雄正撸起袖子,露出毛茸茸的胳膊,蒲扇般的大手拍着案几,声若洪钟:“……若非俺华雄先登城头,连劈了三个敌将,哪能那么快站稳脚跟?这首功,当属俺才对!”

  马超岂肯相让,他英姿勃发,嘴角带着傲然的笑容,反驳道:“华将军,你勇则勇矣,然若非我与令明、伯瞻率先率军冲破了西门,吸引大了量敌军,华将军焉能如此轻易登城?”

  庞德在一旁重重点头,闷声道:“少将军所言极是!”马岱则略显腼腆,但眼神中也闪着不服输的光彩。

  麹义较为持重,捻须微笑道:“诸位将军皆勇不可当。然,若非我麹义与徐荣将军指挥中军稳步推进,施压正面,诸位的侧击亦难显其效啊。”徐荣也点头称是。

  张绣、赵云等将也纷纷发言,或陈述己功,或为同僚助阵,一时间殿内吵吵嚷嚷,热闹非凡。谋士如荀攸、贾诩等人则含笑坐在一旁,看着这群骄兵悍将争功,并不插言,只偶尔低声交谈两句。夏侯轻衣、马云禄两女则是安静地坐在稍远些的位置,看着众人争执,嘴角噙着一丝无奈又好笑的笑意。

  正当众人争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之际,殿门处传来一声清朗的大笑:“哈哈哈!何事如此热闹啊?”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丞相简宇已大步走入殿中。他亦卸去了戎装,换上一身玄色常服,更显身姿挺拔,眉宇间虽略带疲惫,但精神矍铄,目光炯炯,不怒自威。

  “丞相!”众将见简宇到来,纷纷起身行礼,脸上的争强好胜之色稍敛,换上了恭敬与喜悦。

  简宇走到主位坐下,摆手示意众人安坐,目光扫过一张张兴奋的脸庞,笑问道:“方才在门外便听得诸位争论不休,所为何事啊?莫非是在论今日破城之功?”

  华雄心直口快,抢着道:“丞相明鉴!正是!俺等都在争这首功该属谁呢!”

  简宇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他故意端起案上的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慢条斯理地道:“诸位将军今日确乃虎贲之士,勇冠三军,功不可没。然则……”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吊足了众人胃口,才悠悠然放下茶杯,环视众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则,那伪王宋建,终究是被本相一箭射中眉心,亲手斩下首级。依诸位之见,这首功,又当属谁啊?”

  “呃……”众将顿时语塞。华雄张了张嘴,愣是没说出话。马超脸上的傲然也化为了苦笑。麹义、徐荣等人相视一眼,皆是摇头莞尔。

  是啊,他们争来争去,斩将夺旗、先登破门,功劳再大,大得过丞相亲手阵斩敌酋吗?这根本就没法争了!

  殿内一时安静下来,随即爆发出更加洪亮的笑声。众将纷纷举杯,向简宇敬酒:“丞相神武!我等岂敢与丞相争功!”“首功自然非丞相莫属!”“恭喜丞相手刃国贼!”

  简宇笑着接受了众人的敬贺,饮了一杯,却又故意板起脸,问道:“咦?方才诸君还争得面红耳赤,怎地此刻却如此谦让,不争了?”

  众将闻言,更是哄堂大笑,气氛热烈。这时,坐在一旁的夏侯轻衣实在忍不住,以袖掩口,轻声吐槽道:“丞相,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还不是因为您太厉害了,大家拼尽全力,也抢不过您那最后一箭一剑啊……这首功,谁还敢争,谁又能争得过呢?”

  她声音清脆,虽带着几分调侃,却道出了所有人的心声。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笑得前仰后合,连一向不苟言笑的赵云嘴角也弯起了明显的弧度,贾诩更是罕见地呵呵低笑出声。

  简宇也被夏侯轻衣这话逗得开怀大笑,指着她对众人道:“瞧瞧,还是轻衣快人快语,一语中的!”

  殿内充满了欢快融洽的气氛。之前的争功,此刻看来更像是一场同袍之间的戏谑与打趣。功勋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在简宇的统领下,他们齐心协力,以极小的代价取得了平定西凉、铲除国贼的辉煌胜利。这种君臣一心、共庆成功的喜悦,远比个人的功劳簿更加令人畅快。烛火摇曳,映照着每一张真诚的笑脸,胜利的欢宴,直至深夜。正是:

  一箭定鼎枭雄毙,满堂争说手足情。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