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庆功宴上的暗潮-《本宫来自现代经济学院》

  金秋十月,丹桂飘香。永安侯府内,张灯结彩,一派喜庆景象。为庆贺海运投资首战告捷,太夫人亲自发话,在府中设下家宴,既为犒劳萧煜与洛晚晚的辛劳,亦为向族亲展示侯府蒸蒸日上的新气象,凝聚人心。

  夜幕降临,福鹤堂及相连的花厅内灯火通明,觥筹交错。太夫人身着绛色万寿纹常服,端坐主位,满面红光,精神矍铄,显然心情极佳。萧煜与洛晚晚分坐左右下首,萧煜一身墨色暗云纹锦袍,气度沉凝;洛晚晚则穿着新裁的藕荷色绣百蝶穿花云锦裙,头戴赤金点翠步摇,端庄明丽,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从容与锐气。

  席间,族中亲近子弟、各房管事齐聚,推杯换盏,笑语喧阗。众人纷纷向太夫人、萧煜和洛晚晚敬酒,言辞间满是恭维与赞叹。

  “恭喜太夫人!贺喜侯爷、夫人!此番海运大获成功,实乃我侯府之福,列祖列宗保佑啊!”一位旁支叔公满面堆笑,举杯道。

  “是啊是啊!二夫人真是女中豪杰,眼光独到,持家有方!有侯爷和夫人执掌门户,我侯府复兴有望!”另一位族老附和道,目光却若有似无地瞟向坐在稍远位置的三老太爷萧永昌。

  三老太爷今日也出席了宴会,穿着簇新的宝蓝色团花直裰,脸上挂着惯有的、略显僵硬的笑容,与周围热烈的气氛格格不入。他端着酒杯,偶尔与身旁的人敷衍两句,眼神却时常阴鸷地扫过主位上的萧煜和洛晚晚,尤其是看到洛晚晚应对自如、备受瞩目的样子时,嘴角那抹笑意便更显勉强。他那一系的几个子侄和亲近管事,也多是强颜欢笑,气氛微妙。

  洛晚晚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冷笑,面上却愈发温婉得体,一一回敬,言辞谦逊,将功劳多归于太夫人福泽、侯爷运筹以及族人支持,丝毫不居功自傲,更显得大气从容。

  酒过三巡,气氛愈加热络。这时,门房来报,称“霓裳阁”的东家钱员外、“宝昌号”的少东家等几位京城有名的商界人士,联袂前来道贺。这几家铺子,平日与“云裳阁”、“珍珑阁”竞争激烈,此时前来,用意不言自明。

  太夫人微微蹙眉,看向萧煜。萧煜面色不变,淡淡道:“来者是客,请进来吧。”

  很快,几位衣着光鲜、满面春风的商人被引了进来,拱手作揖,说着“恭喜侯府海运亨通”、“夫人经营有方,令人钦佩”之类的场面话,眼神却不住地往洛晚晚身上瞟,带着探究与算计。

  为首的“霓裳阁”钱员外,胖脸上堆着笑,语气热络:“侯爷,夫人,此番远航南洋,获利颇丰,真是令人艳羡!不知贵府下次船队何时启航?可否让我等也沾沾光,分一杯羹啊?”这话看似恭维请教,实则是在打探侯府下一步的商业机密。

  洛晚晚心中明镜似的,端起茶杯,浅啜一口,才不紧不慢地笑道:“钱员外说笑了。侯府此次不过是小试牛刀,托赖圣上洪福、祖宗庇佑,侥幸成功,岂敢妄谈经验?至于下次航程,海路风波险恶,时机难料,尚需从长计议,一切还得听侯爷和祖母的安排。”她四两拨千斤,将问题推给了萧煜和太夫人,滴水不漏。

  钱员外碰了个软钉子,干笑两声,还想再问。这时,萧煜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整个花厅:“海运之事,关乎朝廷海防、市舶规制,非同小可。此次能成,也多赖端王爷居中引荐,‘四海商行’鼎力相助,方得顺利。至于后续,自有章程,非是寻常商事可比。”

  他这话,轻描淡写间,却点出了两个重磅信息:一是此事有端王(宗室)的背景;二是涉及朝廷规制,非普通商人可以随意插手。既是彰显实力,也是隐含警告。

  果然,钱员外等人闻言,脸色微变,笑容顿时收敛了几分,连连称是,不敢再多问。端王爷的名头,足以让他们心生忌惮。坐在下首的三老太爷,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脸色更加难看。他没想到,萧煜和洛晚晚竟然不声不响地搭上了端王这条线!

  这场面,看似宾主尽欢,实则暗流汹涌。洛晚晚从容周旋于各色人等之间,时而与太夫人轻声细语,时而与族中女眷闲话家常,时而应对商人的试探,举止得体,应对机敏,既维持了侯府的体面,又牢牢守住了底线,让人抓不到任何错处。萧煜则稳坐如山,偶尔开口,言简意赅,却总能恰到好处地镇住场面。

  宴会持续到亥时方散。送走宾客,安排好太夫人歇息后,萧煜与洛晚晚一同往澄心苑走去。月色如水,洒在寂静的庭院中,与方才宴会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两人并肩而行,一时无言。经过今日一场,一种并肩作战后的默契与疲惫感,在无声中流淌。

  行至澄心苑月亮门前,萧煜停下脚步,看向洛晚晚:“今日辛苦你了。”

  洛晚晚微微摇头:“分内之事。只是……”她顿了顿,眉间掠过一丝忧色,“树欲静而风不止。今日钱员外等人前来,恐非单纯道贺。三叔公那边,只怕也不会善罢甘休。”

  萧煜目光微凝,望向沉沉的夜色,声音低沉:“意料之中。利益动人心,我们触动的,不止是三叔公。”他顿了顿,似是想说什么,最终却只道,“近日出入小心些。府外之事,有我。”

  “我明白。”洛晚晚点头。她知道,萧煜定是察觉到了更深层次的风向。

  回到房中,秋云伺候洛晚晚卸妆洗漱,脸上还带着宴会的兴奋:“小姐,您今天真是太厉害了!瞧那些人,表面笑嘻嘻,心里指不定怎么酸呢!尤其是三老太爷,那脸色,啧啧……”

  洛晚晚却无多少喜色,轻轻叹了口气:“风光背后,才是真正的考验。今日是庆功宴,明日,或许就是鸿门宴了。”她揉了揉眉心,感觉比处理一天庶务还要累。

  就在这时,赵铁柱在门外求见,脸色凝重。他递上一枚用油纸包裹、形制古朴的铜钱,低声道:“夫人,方才散席后,老奴在清理宴客厅外走廊时,在盆景下发现了这个。这铜钱……是前朝废帝时所铸的‘晦气钱’,民间视为不祥之物。放置的位置,正对着您今日的座位。”

  洛晚晚接过那枚冰凉刺手的铜钱,心中猛地一沉。这绝非意外掉落,而是有人故意放置的警告!用这种阴损的方式,暗示她“挡了道”、“招致不祥”,其心可诛!

  是谁?是三老太爷的人?还是今日来的某个商人?抑或是……更隐蔽的对手?

  她将铜钱紧紧攥在手心,指尖发白。这枚小小的铜钱,比宴会上所有的明枪暗箭都更让她感到寒意。它无声地宣告:庆祝的酒杯尚未冷却,新的战斗,已然打响。而这一次的对手,可能更加阴险,更加难以捉摸。

  她抬头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目光渐渐变得坚定。无论来者是谁,无论手段如何,她都不会退缩。这侯府的天,既然已经由她亲手撬开了一丝缝隙,就绝不容许再被乌云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