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即要,又要,还要-《卿卿入骨,疯批太子驯养手札》

  究竟是什么,让他举棋不定?

  “给孤一点时间……” 萧凛的话语犹在耳畔。

  慕卿璃纤长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浴桶边缘,水珠顺着凝脂般的肌肤滑落。

  能影响她登上太子妃之位的,无非两人:皇帝与萧凛。

  可皇帝既已赐婚,虽为侧妃,却也是明旨恩典。

  若萧凛执意要扶正她,只要理由充分,并非全无可能。

  况且,萧凛与皇帝之间,父子情分素来寡淡……

  赐婚……一道灵光骤然劈开迷雾!

  令萧凛踌躇难决的,恐怕并非龙椅上的帝王。

  而是她慕卿璃自己的母族,簪缨世家,慕丞相府!

  她的父亲慕丞相,是朝中根基深厚的保皇派砥柱,多年来与锐意革新、手段凌厉的太子萧凛政见相左,早已势同水火。

  萧凛所倚重信用的心腹,多是当年受教与宋昭华祖父宋太傅门下的寒门俊才,以及皇后母族花家那些锐意进取的旁支子弟。

  “一朝天子一朝臣……”

  慕卿璃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以萧凛在朝堂上展现出的那份冷酷与铁腕,他登基之后,岂会容忍慕家这等盘根错节、又与他理念相悖的旧勋势力继续坐大?

  这便是他前番回避、后番却又许下重诺的症结所在!

  以萧凛那般多疑、掌控欲极强的帝王心性,他绝无可能允许自己的皇后,拥有一个足以左右朝局的强大外戚。

  削弱慕家,甚至……拔除,恐怕是他为那“日月同辉”的承诺,写下的脚本。

  慕卿璃眸底寒光乍现,唇边那抹冷笑愈发深了。

  牺牲慕家?

  绝无可能!

  当初是那个怯懦的“哭包阿璃”,用魂飞魄散为代价,才换来她重活一世的机会。

  慕家,既是原身的骨血至亲,亦是她在这世间立足的根基与责任。

  她慕卿璃,贪心得很。

  她既要慕家门楣百年不衰,屹立不倒!

  她又要那九重宫阙之巅,母仪天下的凤冠霞帔!

  她还要……那个手握乾坤、心深似海的男人,完完整整的一颗心!

  这看似平静的东宫,只怕暗流已起,风雨欲来。

  而那未来的后宫,更是注定波谲云诡,步步惊心。

  慕卿璃缓缓闭上眼,感受着药浴的温热包裹全身。

  后宫之争,千头万绪,归根结底,在于抓住帝王之心。

  只要牢牢攥住了萧凛的心,那些环绕在他身边的莺莺燕燕,纵有千般手段,也不过是些不足为惧的跳梁小丑罢了。

  夜渐深,撷芳殿内的笑语喧哗早已沉寂。

  慕卿璃躺在锦被之中,呼吸均匀绵长,唇角甚至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恬淡笑意。

  这一夜,她睡得异常安稳香甜,仿佛那即将席卷而来的狂风骤雨,不过是助她登临绝顶的阶梯。

  翌日,漪澜殿。

  晨光透过窗棂,在略显空旷l冷寂的殿内投下斑驳光影。

  宋昭华斜倚在妆台前,铜镜里映出一张精心描摹的脸。

  杜锦欣侍立在她身侧半步之遥,捧着一碟新调制的玉簪粉,姿态恭谨得近乎卑微。

  “娘娘。”

  “这几日瞧着,娘娘的气色愈发莹润了,真真是珠玉生辉。都说怀着皇嗣的母亲容光最盛,可见小殿下在腹中便知疼惜娘亲呢。今日殿下若见了娘娘这般玉貌,怕是连路都走不动了。”

  她语带笑意,目光却焦着在镜中宋昭华的反应上,一丝不敢错漏。

  自打杜锦欣借着玉簪夫人,挤进这漪澜殿,便使出浑身解数献媚,比玉馨玉霞都更得宋昭华的心。

  倒是暂时麻痹了宋昭华因被废黜而日夜煎熬的心,让这殿宇里死水般的气氛活泛了几分。

  宋昭华的目光在铜镜里逡巡。

  镜中人确实比前些时日的枯槁清减丰润了些许。

  久违的血色浮上双颊,下颌的线条也柔润了几分,褪去了几分往日的尖刻阴鸷,竟显露出几分尚未完全凋零的风韵。

  她唇角勾起一丝极淡、却深不见底的满意弧度。

  染着蔻丹的指尖轻轻落下,拍了拍杜锦欣捧粉的手背。

  “难为你日日费心。”

  “那些个精巧吃食,倒真勾起了本宫的胃口,这才养回几分精神。你这片心意,本宫自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她顿了顿,眼波流转,掠过杜锦欣低垂的眉眼:

  “今夜,本宫生辰,殿下定是会赏几分薄面,陪本宫用膳。”

  宋昭华的语气陡然一转,刻意掺入一丝无奈与推心置腹的意味。

  “只是,你也知晓,本宫如今这身子,是断然无法亲自侍奉殿下了……”

  她尾音拖长,目光牢牢锁住杜锦欣,“你待本宫一片赤诚,这殿下的心意……还需你替本宫,多多照拂。”

  杜锦欣只觉得心口猛地一跳,一股狂喜混着惊悸直冲头顶。

  脸上瞬间飞起两片红霞,并非全然是羞怯,更多是野心被骤然点亮的亢奋。

  她迅速垂下眼睫,浓密的睫毛急促颤动,掩住眸底汹涌的贪婪光芒。

  连声音都带上了恰到好处的颤抖与受宠若惊:

  “娘娘……娘娘如此厚爱,小女……小女粉身碎骨,也定不负娘娘所托!”

  宋昭华满意地收回视线,转向侍立一旁的玉馨,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淡:

  “去,请太子殿下晚膳移驾漪澜殿。”

  她顿了顿,嘴角噙起一抹充满恶意的冷笑,带着轻蔑与挑衅:

  “也别忘了——去撷芳阁那边‘知会’一声。毕竟,如今掌着东宫钥匙的,可是咱们那位侧妃娘娘。”

  撷芳阁内。

  紫檀案几上,一盆素心兰幽然吐蕊,暗香浮动。

  慕卿璃端坐案后,正执笔批阅着东宫的账簿,姿态娴雅沉静。

  玉馨垂首立于阶下,将漪澜殿的“知会”一五一十回禀完毕,殿内只余下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轻响。

  片刻,慕卿璃搁下紫毫,抬眸望向玉馨,那双秋水般的眸子清澈平静,无波无澜。

  她唇角噙着一丝极淡、恰到好处的温婉笑意,声音柔婉:

  “哦?宋侍妾的生辰?是该热闹热闹的。”

  “太子殿下那边,可曾去请了?”

  依照宫规,一个被废黜、形同侍妾的罪妇,生辰不过是自己关起门来、用私房银子打点一番,讨几杯酒水喝喝。

  品级稍高的妃嫔若记得,随意赏点东西便是恩典,太子更是极少会踏足那等晦气之地。

  宋昭华此番大张旗鼓地“知会”她这位掌事侧妃,甚至去请太子,这僭越与挑衅之意,昭然若揭。

  不过,慕卿璃心中并无半分愠怒。

  宋昭华在太子心中的确“特”

  特殊到如同一根深扎皮肉的毒刺,每每触及,只余下厌恶与避之不及。

  她越是这般不甘寂寞地蹦跶,越是将那点可怜又可憎的野心暴露无遗。

  况且……今夜那漪澜殿,本就是要上演一出好戏的舞台。

  主角既已迫不及待地粉墨登场,她这位“观众”,又何必吝啬掌声?

  “回侧妃娘娘。”

  玉馨的头垂得更低,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恭谨:

  “宋侍妾……是要奴婢去请太子殿下的。奴婢想着,这等事体,总得先回明了娘娘,才好行事。待娘娘示下后,奴婢便去殿下跟前通传。”

  慕卿璃眸光微闪,唇边那抹温婉的笑意深了一分,却未达眼底。

  慕卿璃知晓这是玉馨的讨巧卖乖,也是她的机灵。

  若是现在去请太子,请不请的动不说,若她稍微阻拦一下,殿下定是不会再往漪澜殿去的。

  所以玉馨先来这,是来试探她的态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