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离别后续-《澳门人性》

  窗外的澳门蛋仔在晨光中渐渐苏醒,

  而我却仍沉浸在酒精与疲惫编织的混沌里。

  直到刺耳的电话铃声撕裂了这片宁静。

  叮铃铃——

  我眯着眼瞥向床头的闹钟,刚过十一点。

  摸索着抓起听筒,心想大概是前台有什么事情通知。

  老表!你这电话怎么没人接的!

  听筒里炸开一个熟悉的大嗓门,我瞬间清醒了大半,

  我等下要去机场!马上给我开门!临走前得碰个面!

  是小宝。我叼着烟坐在床沿,

  百思不得其解——这家伙怎么能把电话打到我房间?

  烟才燃了三分之一,房门就被人踹得震天响。

  来了来了!我慌忙拉开房门。

  小宝像阵旋风般卷了进来,黑色t恤皱巴巴地贴在身上,眼下挂着两轮青黑。

  他挥舞着手臂,活像只张牙舞爪的螃蟹:

  老表我跟你讲,那个饺子机真不能碰!

  他一股脑栽进沙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中华,

  抖出最后一支点燃。昨晚逛完街手痒,去玩了两个多小时,

  他吐出个歪歪扭扭的烟圈,那机器跟假的似的,只吃不吐!

  五万本金输得就剩三万。

  我给他倒了杯水,他接过去一饮而尽,喉结剧烈滚动。

  后来没辙了,转去玩乐乐。

  小宝突然压低声音,眼里闪过狡黠的光,

  看见个倒霉蛋,连输七把。

  后来那个人他押什么,我就反着来。

  最后那个人看到我都躲着我拉哈哈哈

  说到这里,他猛地从裤兜里掏出一叠钞票,

  地拍在茶几上。

  六万,都在这儿了。

  钞票边缘还沾着赌场特有的香水味,混合着烟酒的浊气。

  来的时候你给我拿了五万,现在这六万都给你了。

  他推过那摞钞票。

  我皱眉:这一万你拿走。

  拿个屁!小宝突然提高音量,随即又咧嘴笑了,

  就当贴给你买烟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俯瞰着楼下金光大道的车水马龙。

  我就是来看看澳门长啥样,看也看过了,玩也玩了,桑拿也泡了,满意了。

  阳光透过纱帘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这个在工地能扛两百斤水泥的汉子,此刻声音却轻得像片羽毛:

  你自己在这儿...少玩。

  能赚点就赚点,赚不到...

  他转身冲我挤挤眼,回家给我路灯杆子焊电焊!

  我给你焊鸡拔毛的电焊!

  我抓起枕头砸过去。小宝笑得前仰后合,眼角挤出两滴泪花。

  认识他这么久,我太清楚这副油嘴滑舌心软的德行。

  看了看表,我给公关打去电话然后对小宝说:

  十分钟后楼下有车送你去机场。

  走出房间,我忽然想起什么:

  要不我去视博茶点买点伴手礼?带回去给孩子尝尝。

  小宝像被烫到似的跳起来,

  你想害死我啊?家里要知道我来赌城,房顶都得掀了!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我们相视大笑。

  电梯里,我终于问出那个问题:

  你到底怎么把电话打到我房间的?

  小宝露出那种标志性的痞笑,右脸的酒窝深得能盛酒:

  你当我白混这么多年?

  电梯门开启的瞬间,他用力拍了拍我的肩,

  走了,老表。下回见。

  望着阿尔法尾灯消失在转角,他最后一句话在我脑海里嗡嗡作响。

  这个连初中都没念完的家伙,身上总有些我捉摸不透的门道。

  刚转身要回酒店,手机又响了。

  屏幕上跳动着小不点三个字。

  喂?咋啦?是不是让狮子咬到了?

  我故意逗她。

  呸呸呸!许笑笑你个乌鸦嘴!

  听筒里传来气急败坏的女声,就不能盼我点好?

  我是问你昨天穿的那件poLo衫哪儿买的,想给我老公也买一件。

  我眼珠一转:请我吃饭就告诉你。

  行!半小时美高梅见,过时不候!

  她干脆利落地挂断。

  我小跑着冲向酒店门口的发财车,生怕这铁公鸡反悔。

  二十分钟后,小不点踩着休闲小白鞋出现在大堂,米色连衣裙衬得她像只亭亭玉立的马蹄莲。

  想吃什么?

  只要不在赌场里,随便挑。她晃着休闲包包,金属链条叮当作响。

  你请客,吃啥都香。

  最后我们选了家湖南菜馆。

  小不点点菜时,我看着这个认识一个多月的湖南姑娘,

  想起刚认识她时唯唯诺诺的样子,现在却对着菜单喊多加辣。

  饭后我们逛到一号广场。

  当店员询问尺寸时,小不点突然支支吾吾起来,我打个电话问问我老公,脸颊飞上两朵红云。

  我识相地溜走了,给这对夫妻留些视频时的浪漫空间。

  走出商场的路上心里五味杂陈!

  想想自己四年前失败的感情,不由得苦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