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道有何不同-《重生丰饶行者,开局明末救世》

  郑芝豹还在旁边喋喋不休,他那颗被金银塞满的脑袋,此刻充满了无法理解的困惑。

  “家主,您看这地,肥得能掐出水来!还有那码头,那船!这朝鲜人什么时候这么富裕了?他们瞒着咱们做了什么大生意?”

  郑鸿逵的神情却愈发凝重,他放下了望远镜,眉心紧锁。

  “七弟,你看错了。”

  “哪里看错了?这不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吗?”

  郑芝豹不服气地反驳。

  “你看那些在田间劳作的百姓,看那些在码头上搬运货物的工人。”

  郑鸿逵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他们的脸上,没有暴富的狂喜,也没有被压榨的麻木。那是一种……踏实。是一种知道今天有饭吃,明天也一定有饭吃的安宁。”

  “这样的民心,比金山银山,要可怕得多。”

  郑成功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

  他的思绪,早已飞回了数日之前,飞回了京城那座威严的承天门外。

  云茹清冷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洪承畴,为北疆之锚。”

  “李自成,为西进之锋。”

  “李定国,为南拓之翼。”

  “郑成功,为东海之枢。”

  他见过李自成治下那片狂野生长的土地,充满了破坏旧秩序的暴烈与新生。

  他也在荆襄之地,遥遥感受过李定国那柄即将出鞘的利剑,所蕴含的开拓锋芒。

  而眼前的景象,截然不同。

  这里没有狂野,没有锋芒。

  这里有的是秩序,是规划,是一种将丰饶之力,如同水利工程般,精准、高效地铺设到每一寸土地的严谨。

  阡陌纵横,沟渠分明,村落井然,人丁兴旺。

  这不像是一个流寇或者一个将军的手笔。

  这……像是一个浸淫官场数十载,深谙治理之道的封疆大吏,在得到神力之后,所绘出的蓝图。

  洪承畴。

  只能是他。

  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如同温热的潜流,从郑成功的胸膛深处涌起。

  那不是建功立业的渴望,也不是征服杀伐的快意。

  那是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

  是一种,终于见到最后一位“同道中人”的期待。

  他们都是被仙师选中的行者,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探索着这条前无古人的丰饶之道。

  郑成功握着望远镜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迫不及待地,想亲眼看看。

  看看这位曾经的大明蓟辽总督,是如何用他那双习惯了批阅公文、调兵遣将的手,来施展这改天换地的神力。

  “这不是朝鲜人的手笔。”

  郑成功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让郑鸿逵和郑芝豹同时安静了下来。

  两人齐齐看向他,等待着下文。

  “这里,有另一位丰饶行者。”

  “另一位……行者?”

  郑芝豹的眼睛瞬间瞪圆了,他那敏锐的商人嗅觉立刻让他想到了别处。

  “家主的意思是,这地方,已经有主了?那……那咱们的生意,岂不是……?”

  “是敌是友?”

  郑鸿逵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他的手,已经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一个能将贫瘠之国,在短时间内变得如此富庶的存在,其实力,不言而喻。

  “是同道。”

  郑成功缓缓放下望远镜,目光灼灼地看着那片生机勃勃的海岸线。

  “但道,可以有很多条。”

  “我要去看看,他的道,与我的,有何不同。”

  郑芝豹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郑鸿逵用眼神制止了。

  郑鸿逵看着自己这位气质已然脱胎换骨的侄儿,他从郑成功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纯粹的,不含任何利益与杀伐的……好奇。

  那是一种,学者对真理,匠人对神工的向往。

  他忽然明白了。

  家主,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郑家少主了。

  他的眼界,早已超越了家族、地盘与金银。

  “家主,我们该如何行事?”

  郑鸿逵躬身问道,姿态无比恭敬。

  “我们是访问。”

  郑成功再次强调。

  “让溟鲲潜入深海,不要惊扰他们。”

  “我们换乘小舟,带二十名亲兵,换上常服,登岸。”

  “遵命!”

  郑鸿逵立刻应下。

  郑芝豹也回过神来,连忙问道。

  “家主,那……那些红毛番译官呢?”

  “带上。”

  郑成功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也该让他们看看,这世上,能行神迹的,不止我一个。”

  ……

  一艘不起眼的舢板,载着二十余人,缓缓靠向了那座新建的木制码头。

  离得近了,更能感受到此地的繁华。

  码头上,人来人往,却丝毫不乱。

  身着朝鲜官服的吏员,手持木板和炭笔,认真地记录着每一艘渔船的渔获。

  几名健壮的民夫,喊着号子,将一筐筐饱满的粮食和晒干的鱼货,搬运到码头后方的仓库里。

  他们的衣衫虽然朴素,但都浆洗得干干净净,脸上洋溢着一种发自内心的笑容。

  郑成功一行人一登岸,立刻便有一名年轻的朝鲜官员迎了上来。

  他先是看了一眼郑成功等人明显不同于本地人的服饰,又扫了一眼他们身后那二十名虽然换了常服,却依旧身姿挺拔、气势不凡的亲兵,眼神里闪过一丝警惕,但姿态依旧不卑不亢。

  “诸位远来,不知是何方人士?来我济州,所为何事?”

  他的汉语说得有些生硬,但吐字清晰。

  克劳斯立刻上前一步,微微躬身,用流利的汉语回答。

  “这位大人有礼了。我们是来自南方的海商,听闻此地物产丰饶,特来拜见本地主官,商议通商之事。”

  “海商?”

  那朝鲜官员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又打量了一圈,显然不信。

  哪有海商带着这般气度的?

  哪有海商的护卫,眼神像刀子一样?

  但他没有点破,只是摇了摇头。

  “诸位来得不巧。本地县监大人,如今也要听从一位上差的号令。你们若想通商,恐怕得先见过那位大人。”

  “上差?”

  郑成功心中一动,示意克劳斯继续问。

  “不知是哪位大人?我们可否求见?”

  “那位大人,并非我国官员。”

  朝鲜官员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种混杂着敬畏与狂热的神情,与郑家水师的那些士兵,看向郑成功时的眼神,如出一辙。

  “那位大人,是天朝上国派来的钦差,是……是为我们带来丰饶的活菩萨!”

  天朝钦差。

  洪承畴!

  郑成功几乎可以断定,就是他。

  他按捺住内心的激动,继续让克劳斯交涉。

  “我们正是仰慕这位大人的威名而来,还望能代为引荐。”

  朝鲜官员面露难色。

  “钦差大人日理万机,寻常商人,怕是见不到的。”

  就在这时,郑芝豹按捺不住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地塞到那朝鲜官员手里,脸上堆满了生意人特有的笑容。

  “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大人行个方便,通传一声。就说,故人来访。”

  那朝鲜官员捏了捏手里的锦囊,入手沉甸甸的,显然分量不轻。

  他脸上的表情却瞬间冷了下来,一把将锦囊推了回去,义正言辞地呵斥道。

  “你这是做什么!钦差大人治下,严禁贿赂!你若再如此,休怪我将你们拿下问罪!”

  郑芝豹被他这一下,弄得满脸通红,尴尬地愣在原地。

  他做了一辈子生意,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把送上门的银子往外推的。

  郑成功看着这一幕,眼中却闪过一丝笑意。

  有意思。

  看来,洪承畴不仅带来了丰饶,也带来了铁腕。

  他上前一步,没有再让克劳斯翻译,而是用清晰的,标准的官话,对着那朝鲜官员说道。

  “这位大人,我们并非有意冒犯。”

  他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

  “我们远道而来,只想求见总督大人一面。你只需替我传一句话。”

  那朝鲜官员被他的气势所慑,下意识地问道。

  “……什么话?”

  “你就告诉他。”

  郑成功看着远方,缓缓说道。

  “东海郑成功,前来拜会北疆洪总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