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自建势力-《朝歌云平傅君心》

  一道道指令,清晰冷静地从沈朝歌口中吐出,条理分明,直指要害。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被动地接收信息,等待指令,而是开始主动地、有计划地编织她的情报网络,将触角伸向宫廷的各个角落,试图将这看似被动的局面,一点点扭转过来。

  阿箬飞速地在心中记下每一条命令,眼神越来越亮。

  这样的殿下,虽然更冷,更厉,身上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锋芒,却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和斗志。

  这才是她的公主,即使跌落尘埃,也能浴血重生,锋芒毕露!

  行动迅速展开。

  阿箬首先将目标瞄准了宫门守卫。

  她寻了个由头,以“天气炎热,犒劳侍卫”为名,赏赐给负责朝华宫外围值守的侍卫们一些宫外带来的好酒好菜,看似体恤他们辛苦,实则是近距离观察,寻找突破口。

  席间,她状似无意地与刘队长透露出“娘娘手头有些闲钱,正想寻个可靠、嘴严的人帮忙打理些宫外的私产,事成之后好处少不了”的意思。

  那刘队长本就被债务逼得焦头烂额,一听这话,眼睛瞬间就亮了,看向阿箬的目光充满了渴望和谄媚。

  另一边,她又通过一个相熟的小太监,“偶然”发现另一个负责巡逻的张姓侍卫与某个浣衣局的小宫女有对食的私情,并“恰好”撞见了两人私下会面。

  阿箬不动声色,只是在那侍卫惊慌失措之际,轻轻点了一句“宫中严禁私通,若被崔尚宫那般严苛的人知道,不仅你们俩人头不保,怕是连家人也要受牵连……”,

  那侍卫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冷汗直流。

  恩威并施,软硬兼施。

  不过两三日功夫,朝华宫的大门守卫,便悄无声息地换上了两个看似依旧隶属禁军编制、实则已被阿箬牢牢掌控在手中的人——一个是贪财的刘队长,一个是有把柄在握的张侍卫。

  虽不能完全信任,无法委以重任,但至少能确保朝华宫外围的风吹草动,能第一时间传入沈朝歌耳中,也能在一定程度上,过滤掉一些不怀好意的窥探和试探,为朝华宫筑起第一道脆弱却关键的屏障。

  沈朝歌站在窗前,听着阿箬的汇报,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只是开始。属于她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

  内务府采买处的小路子,在收到顺子“无意”遗落的一包沉甸甸的银锭,并得到“若办得好,日后还有重赏,且可请太医为你娘诊治”的承诺后,眼中的犹豫迅速被贪婪与感激取代。

  很快,他便成了内务府的又一双眼睛,采买处的任何风吹草动,无论是哪宫采买了珍稀药材,还是哪处突然大量领用了笔墨纸砚,都会第一时间通过他的口,传到阿箬耳中。

  太医署的半夏,在阿箬持续不断的“关怀”和“赏赐”下,腰杆似乎都挺直了不少。

  不仅传递消息更加主动及时,甚至开始利用自己在太医院打杂的便利,留意起各位太医的诊断记录和药方副本——虽然他位卑言轻,接触不到真正的核心机密,但已能提供不少有价值的碎片信息,例如哪位太医最近常去哪位权贵府邸,太医院特殊药材近日流向了何处。

  掖庭局那位负责记录各宫人员往来、掌管冷宫废苑钥匙的文书太监,很快便被金钱攻势彻底攻陷。

  一份记录着近期所有可疑人员以何种理由、在何时接近过那些偏僻宫苑的名单,很快便抄录了一份,放在了沈朝歌的案头。

  沈朝歌看着那份名单,上面有几个陌生的名字和低微的官职,她默默记在心里,并未立刻行动。

  现在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她需要的是耐心等待,等待一个最佳的时机。

  这一切都在暗中进行,如春雨润物,悄无声息。

  沈朝歌依旧每日去御书房“伴驾”,依旧扮演着那个时而娇纵任性、时而冰雪聪明、偶尔能“误打误撞”提出些“有趣”建议的宠妃。

  甚至在萧彻看似无意的纵容下,她开始对一些无关紧要的宫务“指手画脚”,将朝华宫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宫内人员,只忠心于她一人。

  萧彻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却从未点破。

  他乐于见到她开始学会伸出爪牙,编织自己的网。

  这日,沈朝歌正翻阅着零碎信息,忽听得殿外传来一阵喧哗。

  “我来拜见苏贵妃,你们也敢拦?!”

  一个尖利熟悉的女声响起,带着十足的跋扈与盛气凌人。

  是容贵人。

  自上次被降了位分后,安静了些许。

  如今不知又是收受了谁的授意,还敢来寻衅滋事。

  守在宫门外的、新换上的侍卫刘队长和张侍卫并未放行,而是恪守职责,不卑不亢地阻拦:

  “容贵人息怒,贵妃娘娘正在歇息,吩咐了不见客。请您莫要让奴才们为难。”

  “分明是你们狗眼看人低!给我让开!”

  容贵人声音愈发尖刻,伸手便要推开侍卫。

  殿内的沈朝歌眉头都未皱一下,仿佛只是听到了聒噪的蝉鸣。

  她只淡淡对阿箬道:

  “去,告诉容贵人,本宫近日心情不佳,听不得吵嚷。若她再在朝华宫门前喧哗,惊扰了本宫,便不是降位分那么简单了。陛下前日新赏的那柄匕首,锋利得很,正好还未见过血。”

  阿箬眼睛一亮,立刻应声出去,底气十足。

  不一会儿,殿外的喧哗声戛然而止,只剩下容贵人又惊又怒、却明显压低了声音的几句含混抱怨,随即脚步声匆匆,悻悻远去。

  阿箬回来复命,脸上带着掩不住的解气笑容:

  “娘娘,容贵人了您的话,吓得脸都白了,赶紧走了!”

  沈朝歌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转瞬即逝。

  这就是权势的味道。

  哪怕这权势只是借来的,是虚幻的圣宠,但只要运用得当,便能成为最有效的护身符和武器,让那些宵小之辈望而却步。

  她看向窗外,夕阳的余晖将宫殿的琉璃瓦染成一片温暖的金色。

  她的根基尚浅,她的网络仍弱,如同在悬崖边筑巢,随时可能面临狂风暴雨,随时可能倾覆。

  但至少,她不再是那个只能完全依附他人、任人摆布的棋子了。

  她有了自己的耳目,有了一丝在这深宫中立足的底气。

  她缓缓握紧了手指,指尖冰凉,目光却坚定如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