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立夏穿隙 江湖影里逐流光-《林飞穿越记》

  立夏的日头把地面晒得发烫,院角的老槐树投下片浓荫,树根处的虚空隙泛着金晃晃的光,像淌了满地的蜂蜜,连空气都暖烘烘的。诗诗踩着双新做的草鞋往缝隙跑,鞋底的麻线磨得脚底板发痒,手里攥着个布口袋,装着刚摘的樱桃,红得像滴在布上的血珠,“灵月姐姐!它变金的啦!比灶台上的铜壶还亮!”她蹲在缝隙边扒着沿儿瞅,金光里飘着些像柳絮的东西,慢悠悠地转,“里头是不是有卖糖人的老爷爷?这光甜得能粘住舌头!”

  灵月提着竹篮跟过来,篮里是刚煮的立夏蛋,红网兜套着圆滚滚的,像挂了串小灯笼,她往诗诗嘴里塞了颗樱桃,“别把脚丫子伸进去当烤肉,”伸手拍掉她鞋上的土,“去年谷雨你往缝隙里塞春笋,回来总说梦见自己变成香椿芽,被虚空里的小虫子啃,哭着要白老给你画护身符,结果把符纸折成了小元宝。”诗诗嚼着樱桃直点头,酸得眯起眼,“这次我带了樱桃!里头时间要是跑得急,出来说不定能酿成酒,比王掌柜的桑葚酒还醉人!”

  苏砚扛着块竹门板来的,板面上铺了层细麻布,他往缝隙边一放,“李伯说立夏踏阳,阳有芒,踩着板子进,省得被流光烫着,”他用树枝往金光里探了探,枝梢瞬间镀上层金,像裹了层糖衣,“这光比谷雨的绿光烈,摸起来像揣了个小炭炉。”诗诗突然把布口袋往缝隙里递,袋口刚挨到金光,就见里头伸出无数细得像金丝的光丝,缠着樱桃“簌簌”往里拽,吓得她赶紧松手,口袋进去的刹那,缝隙里传来阵极轻的“咔嚓”声,像樱桃被咬碎了。

  铁手张带着丫蛋来送新编的草扇,扇面糊着彩纸,画的是只绿蝈蝈,“给你们扇凉用,”他往树杈上一靠,见诗诗盯着金光直咂嘴,也凑过来瞅,“这玩意儿比我见过最烫的打铁炉还怪,扔个立夏蛋试试?”丫蛋从兜里掏出个红网兜蛋,“扔这个!红的吉利!”诗诗抢过蛋就往缝隙里抛,蛋落进去没声响,反倒从里头滚出颗圆溜溜的金珠,捏在手里温乎乎的,像刚从怀里掏出来,“是金蛋!”她举着珠儿蹦,“虚空界给我送压岁钱啦!”

  书生背着画筒蹲在对面,举着画笔飞快地涂,颜料在纸上晕开片金色,“这光会跟着太阳动!”他突然喊了声,画纸上的金光里,竟显出个小小的影子在追蝴蝶,穿的花布衫跟诗诗的一模一样,连辫子上的红头绳都分毫不差,“比前儿画的《谷雨探虚图》多了三分成色,你看这影子跑得多欢,比真的还像你。”诗诗凑过去看,手一抖,捏烂的樱桃汁滴在画纸上,晕出个红乎乎的圆,正盖在影子的脚边,“给她踩个红脚印!”

  王掌柜提着壶新沏的薄荷茶来串门,壶嘴冒着白气,他往石头上摆了个粗瓷碗,“这虚空界说不定怕热,”他往碗里倒了点茶,刚要往缝隙边递,就见金光突然“腾”地涨了涨,像被吹大的气球,吓得他手一抖,茶碗“哐当”掉在地上,茶水泼在金光边,竟“滋滋”冒起白烟,在地上烧出个浅坑,“邪门!比我见过最烈的烧酒还凶!”

  白老拄着拐杖慢悠悠走来,用拐杖头拨了拨那坑焦土,“虚空界的节气跟咱们走,立夏它就热,冬至它就寒,”他往诗诗手里塞了个立夏蛋,“去年你扔进去的香椿,说不定在里头长成了大树,树上结着香椿味的樱桃,又麻又酸,像你爱吃的怪味豆。”诗诗突然把蛋往缝隙里塞,蛋壳刚碰到金光就“啪”地裂开,蛋清蛋黄流进去的瞬间,缝隙里飘出缕白气,闻着像煮蛋的香,再看时,手里的蛋壳竟变成了金的,薄得能透光,“它把蛋变成金的啦!”她举着蛋壳蹦,“要是我进去待片刻,出来是不是能变成金娃娃?”

  灵月正往缝隙里扔樱桃核,听见这话伸手拧她胳膊,“变成金娃娃就没人跟你抢立夏蛋了,”话没说完,就见核进去的地方,飘出片小小的金叶子,落在她手心里,叶面上竟映着个影子在爬树,像诗诗偷摘樱桃的模样,逗得丫蛋直笑:“里头的诗诗姐姐在偷果子!”

  铁手张捡起块小石子往缝隙里扔,石子进去没声响,反倒从里头飘出片金箔,薄得像蝉翼,诗诗一把抢过去贴在脑门上,“我是金菩萨!”她扭着身子转圈,金箔晃得人眼花,“虚空界给我贴金啦!”苏砚看得直笑,伸手把她往回拽,“再转就栽进去了,到时候出来变成金疙瘩,我们可抱不动你。”诗诗挣着喊:“变成金疙瘩才好!能换一筐樱桃,吃到明年立夏!”

  大家笑得直不起腰,笑声惊飞了树上的麻雀,鸟屎“啪嗒”掉在金光边,竟被瞬间烧成了灰,风一吹就散了。丫蛋指着金光里的影子喊:“她在招手呢!让咱们进去玩!”诗诗眼睛亮得像灯笼,扒着缝隙沿儿就要往里钻,被灵月一把薅住后领,像拎着只偷金的小猴。

  “进去容易出来难,”灵月把她按在石头上,“你这小馋猫,进去怕是被里头的金果子勾住,忘了回家的路,到时候我们得往里头扔多少立夏蛋,才能把你引出来?”诗诗拍着胸脯保证:“我认路!跟着金光照的脚印走,出来还能带袋金樱桃!”

  白老坐在树荫里,看着金光里的小影子摘樱桃,慢悠悠地说:“虚空界是面镜子,你心里想啥,它就长啥,年轻时听老辈人讲,有人进去找丢失的银钗,出来时怀里揣着满捧的珍珠,说是银钗在里头生了崽。”诗诗听得眼睛发直,突然把兜里的金蛋壳往缝隙里扔,“给里头的我当嫁妆!等她出来,我要跟她换金樱桃!”

  日头偏西,金光慢慢淡了些,变成温柔的橘色,像刚熬好的麦芽糖。诗诗蹲在边上数影子摘了多少樱桃,灵月往缝隙里扔了个立夏蛋,丫蛋把草扇往金光边一放,扇面的蝈蝈像活了似的,对着影子蹦跶。书生举着画纸笑,纸上的金光里,两个诗诗正隔着虚空递樱桃,一个在里头,一个在外头,都笑得露出豁牙。

  灵月望着那画突然觉得,这虚空界哪是什么怪地方,分明是另一个江湖,里头有另一个自己,另一个诗诗,过着跟她们一样的日子,吃樱桃,抢立夏蛋,连闯祸都一个样。

  毕竟,只要这樱桃还在红,这金光还在流,我们还在这院里,这江湖的虚空路,就永远走不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