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安抚-《全虫族都在觊觎我的精神力》

  浮念独自待在休息室里,四周柔和的光线并没能驱散他心头的阴霾。

  他抱膝坐在软垫上,银白色的瞳孔没有焦点地望着空气中浮动的微尘。

  他不是害怕查之恒,从来都不是。

  那位殿下精神力如同温暖广袤的星海,是他混沌感知中唯一清晰的锚点。

  可现在,这个“锚点”周围,缠绕上了他无法理解的、令人心悸的阴影。

  几天前开始,他敏锐的感知捕捉到了一些破碎的、充满不祥意味的画面碎片——一片死寂的星域,蠕动的、吞噬光线的黑暗,以及……一个悬挂在殿下精神图景边缘,如同黑色漩涡般的虚影。

  那虚影散发着让他的本能疯狂预警的气息,仿佛能侵蚀一切,包括他视若珍宝的“锚点”。

  他尝试过靠自己理清这些混乱的预兆,却只觉得那黑暗的压迫感越来越重。

  他怕的不是自己会怎样,而是怕这未知的阴影会波及到殿下。

  所以他才下意识地躲远,想把自己封闭起来,独自消化这份沉重的恐惧,免得让殿下烦心。

  就在他思绪纷乱时,休息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查之恒就那么闲适地走了进来,仿佛只是饭后随意散步至此。

  他依旧穿着一身松垮的睡袍,墨发微乱,紫珀色的眼眸带着惯有的慵懒,落在浮念身上。

  浮念身体微微一僵,银白色的瞳孔骤然收缩,下意识地想往后缩,却又硬生生止住。

  他不能逃,这是殿下。

  “躲这儿发呆?”查之恒的声音很随意,他走到浮念旁边的软垫坐下,距离不远不近,没有带来任何压迫感。

  “卢瑟说你最近感知不太稳定,把自己关起来能解决问题?”

  浮念抿了抿唇,低下头,细软的发丝垂落遮住了他不安的眼神。

  “……没有不稳定。”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带着少年虫特有的直率,只是底气不足,“我只是……需要安静一下。”

  “安静到连我的精神力都躲?”查之恒轻笑一声,指尖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点着。

  “以前不是总喜欢凑过来吗?怎么,嫌我的精神力不够暖和了?”

  “不是的!”浮念猛地抬头,急切地反驳,银白的眼睛里写满了认真,“殿下的精神力最舒服了!是……是我自己的问题。”

  查之恒看着他,没说话,只是那目光平静却通透,仿佛能看穿他所有小心翼翼的掩饰。

  在这种目光下,浮念感觉自己那点心思无所遁形。

  他攥紧了衣角,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和担忧:“我……看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它们……好像离您很近。我怕……”

  “怕连累我?”查之恒接上了他没说完的话,语气依旧平淡。

  浮念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随即轻轻点了点头,银白的瞳孔里漫上一层水汽,不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被理解了的酸涩。

  “傻虫子。”查之恒叹了口气,伸出手,没有偷懒用精神力,而是抬起手,轻轻拂开他额前遮挡视线的碎发。

  “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你一只小蜉蝣,瞎操什么心。”

  他的动作很自然,带着点不经意的亲昵。

  与此同时,一股极其温和、几乎无法察觉的精神力,如同春日里最细腻的雨丝,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不是强行探查,更不是之前让浮念抗拒的安抚,只是如同月光般静静地笼罩着浮念。

  浮念身体先是本能地一颤,那“黑色太阳”的幻影似乎又要浮现。

  但这一次,那朦胧如月华般的精神力轻柔地缠绕上来,没有驱散黑暗,却稳稳地托住了他因恐惧而摇曳的意识,将他与那些混乱的预兆隔开了一层薄薄的、却异常坚韧的屏障。

  他依然能模糊地感知到那令人不安的阴影存在,但那沉重的、几乎要将他压垮的恐惧感,却奇异地减轻了。

  就像狂风暴雨中,突然被拉进了一个温暖透明的庇护所,虽然还能看到外面的电闪雷鸣,却不再直接承受风雨的侵袭。

  他怔怔地抬起头,看向查之恒。

  殿下依旧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好像什么都没做。

  “有什么感觉,说出来。”查之恒收回手,重新靠回垫子里,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引导。

  “憋在心里,除了让自己难受,没有任何用处。有关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而你,只需要做好你的‘感知者’,把看到的告诉我,就够了。”

  他的话语很平常,却带着一种绝对的自信和掌控力。

  浮念看着他,心头那沉甸甸的、自以为是的负担,仿佛被这句话轻轻巧巧地卸了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组织着语言,开始描述那些破碎的、关于黑暗和吞噬的画面,虽然依旧混乱,却不再试图一个人扛着。

  查之恒安静地听着,偶尔问一两个关键的问题,引导他更清晰地表达。

  没有虫注意到,无数比发丝更纤细的银色精神丝线,早已在无形中,将浮念的精神核心与他浩瀚的识海悄然连接。

  这是一种无形的宣告与保护。

  这只小蜉蝣的担忧他收到了。

  至于那所谓的“黑色太阳”……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敢把影子投到他的地盘上。

  浮念的描述依旧破碎,带着感知型虫族特有的、意象化的表达。

  死寂的星域,蠕动的、能吞噬光线的黑暗,还有那如同不祥印记般挂在查之恒精神图景边缘的“黑色太阳”虚影。

  查之恒安静地听着,只是偶尔在浮念卡壳时,用一两个简短的词引导他继续。

  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仿佛在听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只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银丝绣纹的动作,显示出他正在将这些碎片与已知信息进行比对。

  “卢瑟那边对EY变异体的初步分析出来了吗?”查之恒忽然转头,问一直安静站在门口的雷恩。

  雷恩立刻回应,显然也一直在同步处理信息:

  “刚收到简报。博士确认,K-739星域出现的变异体,能量签名与已知EY物质同源,但表现出异常的活性和侵略性,能够主动吞噬周围能量乃至物质结构,符合活性吞噬的描述。其核心辐射模式……博士备注,与他多年前一份关于高维能量侵蚀的假想模型有部分吻合之处,但缺乏关键数据证实。”

  高维能量侵蚀?查之恒眉梢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