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大难不死,她看我的眼神更不对劲了-《三国:别追了,我真不是天子》

  那声怨毒到不似人声的诅咒,像一根无形的毒刺,死死地钉在我的后心。我拉着甄宓,连滚带爬地绕过那块巨大的转角岩石,身后的惨叫与蜂鸣被岩壁阻隔,声音瞬间小了许多,却仿佛钻进了我的骨头里,嗡嗡作响。

  求生的本能压榨着我身体里最后的一丝力气,双腿的肌肉早已酸痛到麻木,全凭一股惯性在向前摆动。我们终于听到了那片水声的源头,是一道从崖壁上垂落下来的小型瀑布。水流不大,冲刷在下方的水潭里,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在这死寂的峡谷深处,竟如天籁。

  瀑布的后面,水流的冲刷在岩壁上掏出了一个不大的凹陷,像一道天然的水帘洞,隐蔽而潮湿。

  “就……就这里。”我喘着粗气,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然后不由分说地拉着她,一头扎进了水幕之中。

  冰冷的水流兜头盖脸地浇下,瞬间带走了我身上仅存的一点热气,也浇熄了我脑子里那团因恐惧和荒诞而燃烧的混乱火焰。我浑身一激灵,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洞里很暗,空间不大,勉强能容纳我们两个人。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水汽和青苔的腥味。我背靠着湿滑冰冷的岩壁,身体不受控制地滑坐下去,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这片狭小空间里稀薄而潮湿的空气。肺部像个被撕裂的口袋,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

  我完了,我彻底废了。我像一滩烂泥,瘫在地上,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甄宓的情况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她靠在另一侧的岩壁上,同样在剧烈地喘息,被水浸湿的头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让她看起来有种惊心动魄的脆弱感。

  我们就这样沉默着,谁也没有说话。洞里只有瀑布哗哗的冲刷声,和我们两个人此起彼伏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气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我闭着眼睛,脑子里却像在放一场光怪陆离的走马灯。那个深不见底的兽坑,那块从天而降的巨石,那片如同黑色风暴般的蜂群……一幕一幕,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上一秒。

  这真的是“逢凶化吉”吗?

  我不知道。我只觉得,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拨弄着我的命运。它不是在保护我,更像是在戏耍我。它把我扔进最绝望的境地,然后用一种最离谱、最荒诞的方式,把我捞出来,再饶有兴致地看着我狼狈不堪的样子。

  这种感觉,比直接面对刀山火海还要让人恐惧。因为它意味着,我的人生,已经彻底失控了。我不再是自己的主人,而是一个被提着线的木偶,在一个名为“命运”的舞台上,被迫表演着一出连剧本都没有的滑稽戏。

  一股深入骨髓的疲惫感,混杂着无力与茫然,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喘息声渐渐平复了下去。我感觉到一丝动静,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看见甄宓已经站了起来。她走到水潭边,掬起一捧清澈的潭水,小心翼翼地清洗着脸上的泥污。

  然后,她又走了回来,在我身边蹲下。

  她从自己那件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的衣袖上,又撕下了一块相对干净的布条,浸湿了潭水,然后伸出手,想要为我擦拭脸上的血痕和污渍。

  我下意识地想躲,可身体却不听使唤。

  她的动作很轻,很柔。冰凉的湿布触碰到我脸上被划破的伤口时,带来一阵轻微的刺痛,但更多的是一种奇异的、让人心安的凉意。

  我没有再动,任由她为我清理着。

  我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洗去尘垢后,她的容颜在洞穴昏暗的光线下,依然美得让人窒息。只是那双眼睛……那双眼睛不对劲。

  如果说,在破庙初见时,她的眼神是发现神只的狂热与虔诚;在小镇逃亡时,是全然的信赖与依靠。那么此刻,她看着我的眼神,已经超越了这些。

  那是一种……见证了神迹之后,望向神迹本身的眼神。

  那里面没有了丝毫的怀疑,没有了丝毫的动摇,只剩下一种近乎于燃烧的、固执到可怕的信念。那火焰太炽热了,炽热到让我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她看的不是我,不是姜云这个来自异世的、只想躺平的咸鱼灵魂。她看的,是透过我的皮囊,看到了她所认定的、那个名为“天命”的虚无缥缈的东西。

  这种眼神让我浑身不自在,比被那四个斥候用刀指着还要难受。

  “云公子……”她终于开口,声音在水声的背景下显得有些飘忽,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的意味,“您都看到了吗?”

  我没吭声,只是看着她。

  她似乎并不需要我的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与其说是在对我讲,不如说是在陈述一个她已经确认了无数遍的事实。

  “那陷坑,那滚石,那蜂群……”她每说一样,眼中的光芒就更盛一分,脸颊因为激动而泛起一抹病态的潮红,“这便是天命!是这方天地,在为您扫清障碍!连山川草木,都在为您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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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我想说,大姐,你冷静一点。那个坑,可能是一百年前某个倒霉猎户挖了忘了填的。那块石头,可能是前几天下雨给泡松了。至于那窝蜂……它们可能只是单纯的起床气比较严重。这一切,都只是巧合,一连串离谱到极致的、狗屎运般的巧合而已。

  可这些话,到了嘴边,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我看着她那双亮得吓人的眼睛,看着她眼神里那份纯粹到容不下一粒沙子的狂热。我忽然意识到,如果我此刻告诉她真相,告诉她这一切都只是巧E合,那无异于亲手将她赖以生存的、唯一的精神支柱,一锤子砸得粉碎。

  那太残忍了。

  对一个在乱世中失去一切,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一个虚无缥缈的“信念”上的女孩来说,真相,有时候比谎言更伤人。

  最终,我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含糊地“嗯”了一声。

  听到我这声敷衍至极的回应,甄宓却像是得到了最大的肯定和鼓励。她眼中的火焰燃烧得更加旺盛,脸上绽放出一种雨后初晴般的、灿烂夺目的光彩。

  “我就知道!”她用力地点了点头,“云公子,您一定就是……”

  她的话没有说完,因为我实在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强撑着坐直了身体,打断了她的话:“先别说这些了,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这里。那些人……不知道会不会追来。”

  提到追兵,甄宓眼中的狂热才稍稍褪去了一些,被一丝凝重所取代。她沉默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

  “他们不会了。”

  “你怎么知道?”我有些意外。

  “直觉。”她看着我,认真地说道,“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们已经没有威胁了。而且,云公子您在这里,任何宵小,都无法靠近。”

  我:“……”

  行吧,你高兴就好。我懒得再跟她争辩这个神神叨叨的话题。跟一个狂信徒讨论神学,纯属自讨苦吃。

  我靠着岩壁,闭上眼睛,试图恢复一些体力。甄宓也没有再打扰我,只是安静地坐在我的旁边。洞穴里,一时间又恢复了只有水声的宁静。

  可我睡不着。

  我的脑子很乱,心里更乱。我开始认真思考一个问题,我这“逢凶化吉”的能力,到底是个什么原理?难道真是老天爷在罩着我?可为什么偏偏是我?就因为我长得帅?

  还有甄宓,她口中的“凤格”,还有那个什么“梧桐树”的理论。她说我不是梧桐树,那她为什么会对我产生这种近乎本能的、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这一切的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不小心闯入了一场神仙打架的凡人,稀里糊涂地被其中一方选为了“天命之子”,然后被推着、赶着,去面对另一方的怒火。我连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都搞不清楚,就已经成了全天下的敌人。

  这叫什么事啊!

  就在我胡思乱想,头痛欲裂的时候,我忽然听到身边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轻微声响。

  我睁开眼,看到甄宓正从她那破旧的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用布包着的小包。她一层一层地打开,里面露出来的,是半块干硬的饼。

  就是我们在逃亡路上,剩下的最后一点口粮。

  她把那半块饼,掰成了两半。然后,将其中比较大的那一半,递到了我的嘴边。

  “云公子,吃点东西吧。”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温柔。

  我看着她递过来的饼,又看了看她自己手里那块明显更小、更碎的,心里五味杂陈。

  我没有接,只是摇了摇头:“你吃吧,我不饿。”

  “不行的。”她固执地举着手,没有收回的意思,“您是天命所归之人,您的身体,远比我的重要。您必须……咦?”

  她的话说到一半,忽然发出了一声带着惊奇的轻咦。

  她的目光,越过了我,投向了我身后的岩壁。

  我心里咯噔一下,还以为是追兵摸进来了,猛地转过头去。

  我身后的岩壁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湿滑的、长满了青苔的石壁。

  “怎么了?”我警惕地问。

  甄宓没有回答我,她放下手中的饼,站起身,凑到那片岩壁前,伸出手指,轻轻地在那片厚厚的青苔上,拂了一下。

  随着青苔被抹去,岩壁上,竟然露出了一点不同寻常的颜色。那是一种暗红色的、像是用某种矿物颜料画上去的痕迹。

  她又抹去了更大一片的青苔。

  更多的痕迹显露了出来,那似乎是一些扭曲的、古老的线条,组成了一个模糊的、看不出形状的图案。

  就在这时,甄宓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一样,猛地收回了手。她呆呆地看着那片被她擦拭出来的岩壁图案,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嘴唇微微张开,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极致的震惊与骇然。

  “这……这怎么可能……”她失神地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连我都听得出来的、无法抑制的颤抖,“《洛神图录》里记载的……上古神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