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匿凶诓情觅古珍-《蟑真人》

  陈大口杵在原地,愁绪难平,刚到手的问题蛊就被抢了去。

  奕愧与李蝉同样哑口无言。

  蛊遗失,李蝉骨血蜕裂的难题,自然也没了着落。

  ……

  崖壁洞府。

  陈生在石床边坐下。

  二师兄陈大口,满口的老母常言,句句不离生养之恩,说得情真意切,仿佛真是个顶天立地的孝子。

  不过是凡俗市井的伎俩,妄图以孝道人伦,来博取一线生机。

  五行之道,他已得其四。

  唯余最后一件己土属性的古宝入手,便可功行圆满。

  此番南地之行,诚可谓满载而归,不虚此行。

  陈生不再踌躇,直接对问题蛊滴血认主。

  于此同时,其识海之中,随意择取五枚不认识的修士金丹,尽皆碾碎。

  此番行事,也算是干净利落。

  那五个倒霉的金丹修士,至死都未必晓得,自己是如何招惹上了这般无妄之灾。

  或许前一刻还在与人谈玄论道,下一息便神魂俱灭。

  陈生无半分挂怀。

  五个问题。

  这便是五条金丹修士的性命,换来的机缘。

  寻常修士,穷尽一生,也未必能问得天机一角。

  而他陈生,此刻却手握五次机会。

  是问那己土古宝的下落,凑齐五行轮转,为日后大道奠定根基?

  陈生敛定心神,将第一个问题说出。

  “我前世……”

  他惊醒。

  问题蛊的规矩,李蝉说得明白:不可僭越修为界限。

  自己不过金丹修为,若是前世当真是什么了不得的大能,譬如元婴,此问一出,问题蛊感应到那份远超界限的天道因果,便会当场自爆。

  若是不问,终究意难平。

  可若是问了,又恐有性命之虞。

  这样如何。

  “不闻谷沈清愁手中那面古宝前尘镜,能否映照出我之前世种种?”

  这个问题,既关乎他前世之秘,又未曾直接触碰那禁忌的界限。

  其间的尺度,拿捏得妙到毫巅。

  “能。”

  陈生长舒一口气。

  能便好。

  如此一来,那前尘镜,便是非弄到手不可了。

  这个时候,若有外人得见陈生的神色,必当吓惨。

  他面容之上有些古怪。

  这人,无论如何都是看起来不邪恶的。

  奈何洞府之内微光零星,半张颜面浸于明暗交错间。

  他左手握着那团肉瘤,一边低语问询,一边桀桀怪笑。

  “李蝉第七世骨血蜕裂,可需我……道则相助,方能复原?”

  “需要。”

  第三问。

  “方圆千里之内,何处有己土属性的古宝?”

  李蝉曾言,问得越是精细,答得便越确切。

  千里之围,不算大,亦不算小,正好合适。

  “无。”

  陈生眉峰微挑。

  还有两次问询,若此番问罢,这物件便就此失效,该当如何?

  它是仅此一回的消耗蛊虫,或是能凭不断杀金丹修士,便能永续问询的异宝?

  此事若不弄个明白,他心难安。

  若是前者,这最后两次机会便金贵无比,需得字斟句酌,用在刀刃上。

  若是后者,他便可高枕无忧,何处不可去得?何事不可问得?

  第四问,陈生脱口而出。

  “此蛊可是凭杀戮金丹,便可永续问询?”

  肉瘤微微一颤,居然是一道怒骂。

  “陈根生你这孽障,是人哉?我是李蝉,速来解救你哥哥我!”

  陈生非但不急,反而将那肉瘤凑到眼前,仔仔细细地端详起来。

  “坏了,我怎么耳朵聋了,突然听不见!”

  “……少废话!速来救我!”

  陈生脸上的神情,一时之间难以形容。

  “我好似听见里头有动静,莫不是这蛊虫年久未用,生了杂音?”

  “陈根生!这问题蛊被我毁了,速速前来救我!”

  陈生点了点头。

  “我暂有俗务缠身,不日便要冲击化神,万勿叨扰,便先这般了。”

  说罢,陈生张口吐出岩浆,将问题蛊喷得毁坏。

  正自思忖,洞外有香风拂来。

  陈生转瞬间便换上了一副恰到好处的疲惫。

  来者正是宴筝。

  “你没事吧?”

  陈生叹了口气。

  “近来,南地好生凶险。”

  宴筝柔声安慰。

  “是呀,好端端的,那苏家寨竟被人给毁了。”

  “听谷中说,寨子里连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陈生点头。

  “我约莫着,怕是要暂离一段时日了。”

  宴筝脱口而出。

  “为何?”

  陈生神情倦怠。

  “苏家寨之事,我本是恰逢其会,远远窥得一二。”

  “那等威势,非是我这般修士所能想象。”

  “目睹那般生灵涂炭,天道倾覆之景,我这道心……”

  陈生言辞间满是落寞与萧索。

  “我这道心,唯有寻得一件己土属性的古宝,用其厚德载物之性,镇压我体内躁动的道则,方能弥补道心之缺,重塑根基。”

  宴筝心头一紧,纤手不自觉地攥了两下陈生的衣袖。

  “怎会如此?”

  陈生任由她抓着,脸踱到洞口,望着外头翻涌的云海。

  “我于苏家寨外,亲眼见人命如草芥,楼阁似积沙,顷刻间灰飞烟灭。”

  他仿佛仍在回味那份深入骨髓的惊惧。

  “见过那般惨烈,才知晓在这世道,金丹亦不过是稍大些的蝼蚁。”

  “这念头一起,便如心头生了魔障,道心再难圆满。”

  宴筝心里有了主意。

  这无赖平日里总是嬉皮笑脸,一副天塌下来也无所谓的惫懒,何曾有过这般深沉的落寞。

  要不自己主动点吧。

  她从身后轻轻环住他的腰,将脸颊贴在他宽厚的背上,声气里满是安抚。

  “不怕的,都过去了。”

  “此地清净,你便安心住下,我日日陪着你,慢慢调养便是。道心之缺总有弥补的法子。”

  陈生抬手覆上她的手背,轻轻拍了拍。

  “哪有那般容易,此行我必须出去。”

  宴筝仰着头。

  “那我们便一起去寻!”

  陈生摇了摇头,脸上苦涩。

  “我意已决,明日便动身。”

  宴筝,咬着下唇,不知想着什么。

  “那你要去往何处?”

  陈生沉吟了片刻。

  “我自灵澜而来,对那边的地界还算熟悉些。便先往北边去,在灵澜碰碰运气吧。”

  “那你万事小心。”

  宴筝心里有太多话想说,到了嘴边,终究只化作叮嘱。

  “路上若是遇着什么难处便回来,我总有法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