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三灾九难-《洪荒:斩仙七象伞,再无芭蕉扇》

  青寰道场静得如同亘古凝固的虚空,唯剩一缕混沌气流在指尖缠绕,凝滞又渺茫。

  目光沉落,元神深处泛起微澜——那并非道法神通可以抚平的涟漪,而是天道法则冰冷的回响,如同无形枷锁悬于洪荒众生命脉之上。

  青寰的目光扫过座下诸弟子。

  孔宣傲然,五色尾羽隐现神光。

  大鹏锐利,双翼鼓荡着原始罡风。

  四不像沉静,所踏处似有地气流转。

  此三者,皆在鸿钧道祖三讲玄机之前便已化形,乃先天而生,如同山岳河流般被天道默许了存在的永恒,三灾九难与他们无涉。

  青寰的目光最终落在无当与龟灵身上,一缕难以察觉的忧思掠过心底。

  她们是在那紫霄宫第三次道韵消散之后,才艰难叩开化形之门,自此便被打上了后天之印,虽然也是先天生灵,不过先天跟先天可不一样……。

  天道法则的森严劫数——三灾九难,便如无形铡刀悬于顶上,注定无法逃避。

  非是圣人无力,而是天道规则森严如铁。

  青寰元神早已超脱天道藩篱,独步鸿蒙之外,然此规则如洪荒脊骨,撑起万物生灭轮回,纵然圣人亦不可直接撼动分毫。

  欲要破此天道铁律,怕非是证得那虚无缥缈的混元无极大罗金仙不可。

  一念及那“原有轨迹”中三清门下弟子的宿命——或是在风火雷劫中化为飞灰,或是真灵被拘上那冰冷无情的封神榜,成为天道运转的一颗棋子,青寰心中便掠过一丝冷意。

  封神榜?

  青寰唇角微抿,一丝漠然的笑意转瞬即逝——座下弟子,岂能沦落至此等境地?

  天道虽不可逆,却可顺其势而利导之。

  青寰心神微定,澄澈道念如古井映月,刹那洞明:

  “打铁尚需自身硬。”

  那煌煌天道之下,能消灾解厄、护持道体的,唯有那源自天地众生感念、顺应洪荒大势而生的无量功德!

  此念一起,如拨云见日,青寰心中豁然开朗,目光投向远方那在莽荒大地上艰难求存、茹毛饮血的人族部落。

  人族初生,孱弱如风中烛火,却蕴藏着大道所钟的无尽气运与可能,恰是积攒功德的一方沃土。

  “无当,龟灵。”

  圣音自虚空中垂落,不高不低,却如晨钟暮鼓穿透层层空间壁障,精准地回荡在两位女弟子静修的洞府之内,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一丝深藏的关切。

  道场深处灵光一闪,两位女仙已恭敬侍立阶前。

  无当圣母身形挺拔清瘦,周身气息清冽如昆仑山顶不化的霜雪,眼神锐利,蕴含着洞察世事的智慧锋芒。

  龟灵圣母则显得温厚端凝,步履间带着一种源自大地的沉稳,宽大的袍袖隐隐有玄奥的卦象符文流转不息,那是其背负的先天灵蕴。

  “弟子在。”

  两人齐声应道,声音清澈。青寰的目光在她们身上停顿片刻,那目光仿佛能穿透时光长河,看到她们未来可能面对的天道劫火与罡风,声音低沉而蕴含深意:

  “天数如轮,劫数自生。欲渡劫波,莫若积功累德于前。”

  指尖轻点,两道璀璨流光自虚空凝结,蕴含着玄奥的道韵。

  “无当,汝持此《青元经》真意,寻人族血脉昌盛之地传下道种。

  龟灵,汝携此先天八卦阵法,择人族根基厚重之所,传授布阵护持其族。”

  《青元经》化作一道清辉没入无当眉心,瞬间,无数关于导引先天元气、凝练生命本源的奥义在她识海中如星河般铺展,其核心直指生命内在的造化之力。

  龟灵则感应到一道浑厚磅礴的阵意融入元神,地脉走向、星辰轨迹、五行生克之理变得无比清晰,仿佛大地本身在她脚下低语,这正是守护人族聚落、隔绝凶煞的绝妙法门。

  两人顿觉心神澄澈,前路隐现一线光芒,齐齐躬身,声音带着由衷的感激与振奋:

  “弟子谨遵法旨!谢师尊慈悲!”

  声音未落,青寰袍袖轻轻一拂,一股柔和却沛然莫御的力量已将她们送出洞天福地之外。

  洪荒的浩瀚苍茫之气瞬间扑面而来。无当与龟灵立于云端,俯瞰下方苍莽大地。

  只见山峦起伏如龙蛇蜿蜒,大泽烟波浩渺,其间点缀着零星的人族聚落。

  这些聚落大多依山傍水,却极其简陋,不过是些以粗木、石块、兽皮勉强构筑的栖身之所,在庞大凶险的洪荒背景下,渺小得如同风中飘摇的草芥。

  凶兽的咆哮、毒虫的嘶鸣、甚至天气的骤变,都能轻易将这片脆弱的烟火彻底熄灭。

  “师妹,你看。”

  龟灵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顺其所指,无当看到远处一片靠河的聚落正笼罩在混乱与血腥之中。

  一头形如巨蜥、背生骨刺的凶兽“凿齿”,正用它那对锋锐如弯刀的长牙疯狂地撕扯着一座简陋的木石围栏,碎石木屑纷飞如雨。

  聚落中的人们惊恐哭嚎,青壮年男子手持着削尖的木棍、打磨的石斧,悍不畏死地冲上前去,试图用血肉之躯阻挡那庞然大物。

  然而他们的武器砍在凿齿覆盖着厚厚鳞甲的躯体上,只溅起零星的火星,发出沉闷的“砰砰”声,如同蚍蜉撼树。

  凶兽巨尾一扫,几个汉子便如断线风筝般惨叫着倒飞出去,撞在石壁上,骨断筋折,鲜血瞬间染红了黄土。

  更触目惊心的是聚落边缘,一个身着破旧葛布、瘦骨嶙峋的母亲,正死死地将一个同样瘦小的孩子护在身下。

  母亲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眼神却透着一股绝望中的狠厉,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凶兽,仿佛要用自己单薄的身体为孩子筑起最后一道屏障。

  孩子在她怀里发出压抑的、小兽般的呜咽,恐惧让那张小脸扭曲变形。

  这幅景象,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无当与龟灵的道心之上。

  那母亲护雏的决绝姿态,与记忆中师尊的庇护何其相似?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悯与责任如潮水般在胸中奔涌。

  两人对视一眼,无需言语,默契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