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血书成灰心亦死,少年执笔画江山-《三国:我老婆全是神话级》

  “所以,王司徒,这份名单……是一份废纸。”

  “不过,由我来执笔,或许可以重写一份。”

  李玄的话,如同鬼魅的低语,在狭小而颠簸的车厢内盘旋,每一个字都化作了冰冷的触手,钻入王允的耳朵,缠住他的心脏,然后猛然收紧。

  车厢外的喧嚣似乎在这一刻被无限拉远,变得模糊而不真切。王允的世界里,只剩下那张被他视若性命的血书,和对面少年那双平静得令人发指的眼睛。

  废纸……

  重写一份……

  王允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那张因失血和惊惧而惨白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混杂着荒谬与崩溃的神情。他想咆哮,想怒斥,想用最恶毒的言语来反驳这近乎亵渎的狂言。可他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掐住,所有的声音都堵塞在胸腔里,化作了剧烈的、压抑的喘息。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回手中的丝帛上。

  王密、阴修、何颙、储逸……

  这些曾经在他眼中闪耀着忠义光辉的名字,此刻看去,却仿佛变成了一个个扭曲的鬼脸,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天真与愚蠢。

  他想起了王密在与他密谈时,那双总是躲闪的眼睛,当时他只当是同僚谨慎,如今想来,那分明是心虚。

  他想起了阴修在按上血手印后,那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当时他以为是忧国忧民,现在回想,那或许是在为自己又多了一条后路而感慨。

  他还想起了储逸,那个平日里最是慷慨激昂,痛骂董贼不遗余力的议郎,前几日还旁敲侧击地向他打听家眷的情况,当时他只道是关心,却不曾想……

  李玄的话,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刻意忽略的所有细节。那些曾经被他用“忠义”二字强行粉饰的疑点,此刻都挣脱了束缚,化作一条条冰冷的毒蛇,在他心头疯狂噬咬。

  “不……不可能……”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两块粗糙的木头在摩擦,与其说是在反驳李玄,不如说是在说服自己,“他们……他们都是大汉的臣子,食汉禄,忠汉事……怎会……怎会如此……”

  他的身体晃动了一下,若不是身后的车壁,几乎要瘫倒下去。那卷被他捧在手心的血书,此刻仿佛重逾千斤,烫得他几乎要脱手扔掉。

  坐在角落里的貂蝉,早已停止了哭泣。她虽然听不懂那些名字背后所代表的朝堂纷争,但她能看懂王允脸上的绝望。那是一种信仰崩塌后的、彻彻底底的死寂。她看着自己的义父,那个在府中一直威严而慈祥的老人,在短短一个时辰之内,仿佛苍老了二十岁。

  然后,她的目光,越过义父颤抖的肩膀,落在了那个自始至终都稳坐如山的少年身上。

  外面的世界血腥而混乱,车厢内的气氛凝重得能将人压垮。可这个少年,却像是风暴的中心,任凭周遭天翻地覆,他自岿然不动。他的平静,不是无知者无畏的鲁莽,而是一种洞悉了一切之后的绝对掌控。

  这种掌控力,比王武那百步穿杨的箭,比高顺那生杀予夺的权,更让貂蝉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足以依赖的安全感。

  “王司徒,这世上,食汉禄的人很多,但‘汉’在谁手里,他们就忠于谁的事。”李玄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他没有丝毫的同情,也没有乘胜追击的快意,只是在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

  “你……”王允猛地抬起头,浑浊的老眼里迸发出一丝最后的挣扎,“你凭何如此断言?这些都是你的猜测!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李玄笑了。

  他没有长篇大论地去解释,只是身体微微前倾,目光越过王允,仿佛看到了某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他轻声问道:“王司徒,我只问你一件事。储逸的小儿子,是不是很喜欢一块从西域传来的、会自行发热的暖玉?”

  王允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这件事,是他前不久才听储逸在酒后炫耀时说起的,当时在场的,不过三五知己,绝无外人。储逸说那暖玉是西凉来的客商所赠,珍贵无比,他那宝贝儿子日夜都佩戴在身上。

  “你怎么会知道?”王允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过多的颤音。

  李玄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用那种平淡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说道:“那块暖玉,并非西域客商所赠。它的上一任主人,是董卓的女婿,牛辅。那不是赠礼,是定金。”

  轰!

  王允的脑海中,最后一道名为“侥幸”的堤坝,被这句轻描淡写的话,彻底冲垮。

  他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向后重重地靠在了车壁上,手中的血书“啪嗒”一声,掉落在脚边。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双目圆睁,死死地盯着车厢的顶棚,眼神空洞而涣散。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赌上了一切,奔走呼号,联络朝臣,以为自己是在为大汉的存续点燃星星之火。到头来,却发现自己不过是引着一群豺狼,围着一堆早已熄灭的灰烬,上演着一出自欺欺人的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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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就是这场闹剧中,最可笑的那个小丑。

  李玄静静地看着他,等他那口气喘匀了,才缓缓地弯下腰,将那卷掉落在地的丝帛,捡了起来。

  他的动作很轻,仿佛捡起的不是一卷浸透了心血与阴谋的盟约,而只是一张被孩童随手丢弃的画纸。

  他将丝帛在手中掂了掂,然后对着王允,露出了一个近乎于残忍的微笑。

  “王司徒,现在,你还觉得它有分量吗?”

  王允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两行浑浊的老泪,顺着他眼角的皱纹,无声地滑落。

  承认自己的失败,远比死亡更需要勇气。而此刻,王允连死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玄将那卷血书,在指尖漫不经心地转了两圈,似乎在思考该如何处置这件“废纸”。

  “其实,也不能说它全无用处。”他忽然开口道,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玩味,“至少,它为我们提供了一份很不错的名单。”

  王允猛地睁开眼,不解地看着他。

  李玄将丝帛摊开,用手指在那些名字上轻轻划过,那姿态,不像是在看一份盟友名单,倒像是一个屠夫,在打量着一排待宰的羔羊。

  “这些国之栋梁,虽然撑不起大汉的天下,但用来当我们的垫脚石,倒是绰绰有余。”

  “垫脚石?”王允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眼神里充满了茫然。

  “不错。”李玄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莫测的弧度,“他们既然想借着您的名头,去投靠一个新主子。那我们,为什么不能利用他们的这份‘上进心’,为我们自己铺路呢?”

  他将那份血书,小心翼翼地对折,再对折,最后竟是塞进了自己的怀里,动作自然得仿佛那本就是他的东西。

  “王司徒,您之前的计划,错就错在,您把希望寄托在了一群本身就烂到了根子里的旧臣身上。他们想的不是匡扶汉室,而是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指望他们去拼命,无异于与虎谋皮。”

  李玄顿了顿,目光扫过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黑暗,声音里带上了一种与他年龄极不相称的深沉与老练。

  “乱世之中,想要成事,靠的从来不是什么忠义人心,而是刀,是钱,是握在自己手里的力量。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所以,我们第一步要做的,不是去联络什么太守,而是要想办法,把这份名单上的东西,变成我们自己的东西。”

  他的话,彻底颠覆了王允数十年来的认知。王允呆呆地看着他,这个少年的身上,仿佛有一股可怕的魔力,能将人心中最坚固的信念,轻易地击得粉碎,然后再按照他的意愿,重新塑造。

  “那……那我们该当如何?”

  终于,王允问出了这句话。当这七个字从他口中吐出的那一刻,便意味着,他已经将自己所有的希望、所有的未来,都交到了对面这个神秘的少年手中。

  车厢外,远处的厮杀声不知何时已经平息了,只剩下几声零星的哀嚎,在夜风中断断续续地传来。

  李玄没有立刻回答,他掀开车帘,望向前方那条被月光映照得一片惨白的官道。

  道路的两旁,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几个衣衫褴褛的流民,正在尸体上摸索着,为了一块发黑的干饼或是一件破烂的衣衫,争得头破血流。

  这就是乱世。

  李玄收回目光,车帘落下,再次将车厢与外面的世界隔绝。

  他看着已经彻底失魂落魄的王允,和正用一双混合着崇拜与依赖的眸子望着自己的貂蝉,缓缓地开口。

  “第一步,我们不去陈留了。”

  “我们要去的地方,叫黑风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