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于无声处听惊雷,看似闲聊,实则交锋!-《官场影帝:我靠演技平步青云》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线,勾勒出马文远沉稳的轮廓。他这句看似随口一问,却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切向了陆远精心伪装的身份核心。

  陆远内心咯噔一下,但他脸上依旧是那副憨厚中带着几分腼腆的笑容。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习惯性地挠了挠后脑勺,动作朴实得看不出任何破绽。

  “大叔,我叫陆远。家就在山那头,算不上哪个村的,以前跟着我爷爷在山里住,后来他老人家走了,我就自个儿过。”

  这个回答,虚虚实实,天衣无缝。他说了真名,却给自己的来历蒙上了一层与世隔绝的神秘色彩,完美契合了他“钓鱼痴人”的人设。一个山里长大的孩子,有些不合群的孤僻,有些超然物外的通透,一切都显得那么合情合理。

  马文远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他这种级别的人物,见过的想攀关系的人如过江之鲫,对方越是急于暴露身份,他越是反感。陆远这种云淡风轻的态度,反而让他更加信了几分。

  从此,凤凰水库边多了一道奇特的风景。

  每个周末,一老一少,一官一“民”,总会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各自守着一根鱼竿,在沉默中消磨一整天。

  他们很少交谈,但每一次的对话,都像高手过招,于无声处听惊雷。

  又一个周末,微风和煦。马文远那边似乎运气不错,浮漂猛地一沉,他手腕发力,一条活蹦乱跳的鲫鱼被提上了岸。

  他心情不错,隔着老远冲陆远喊了一句:“陆远,今天怎么说?要不要破了你这‘空军’的戒?”

  陆远闻声,只是笑了笑,目光依旧没有离开自己的浮漂。“恭喜大叔,您这是‘有心栽花花已开’。”

  马文远解下鱼,一边重新上饵,一边随口道:“钓鱼嘛,不就图个收获?你这样干坐一天,有什么意思?”

  陆远头也不抬,声音悠悠地飘了过去:“鱼在水里游,我在岸上坐,它自在,我也自在。我要是把它钓上来了,它不自在了,我也就添了份处置它的麻烦。两相安好,岂不更有意思?”

  马文远抛竿的动作,猛地一滞。

  他怔怔地看着远处那个年轻人的背影,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敲了一下。

  这话听起来像歪理,可细细一品,却品出了别样的滋味。这些年,他坐在县长的位置上,每天都在“钓鱼”。这个项目要上马,那个指标要完成,提拔这个干部,调整那个班子……他钓上来的“鱼”越来越多,可自己也越来越不自在,被各种各样的关系和利益牢牢捆住,动弹不得。

  反倒是这个年轻人,守着一池碧水,无欲无求,竟活得比他这个一县之长还要通透。

  “你小子,年纪不大,道理倒是一套一套的。”马文远失笑道,语气里却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调侃,而是多了一份平等的探究。

  又一次,两人并排坐着,看着满湖的残荷。秋意渐浓,景致带着几分萧瑟。

  马文远忽然发出一声轻叹:“看这残荷,才觉一岁将尽,时光催人老啊。”

  这是领导干部们常有的感慨,带着些许伤春悲秋的文人调调。若是旁的下属在场,定会接上一句“您还年轻”之类的奉承话。

  陆远却像是没听出他话里的情绪,只是盯着水面,淡淡地说:“大叔,您看这荷叶,虽枯了,却没倒。梗子还直直地立在水里,护着底下的莲藕。等来年开春,新叶还是从这里发出来。这哪是衰败,这分明是在积蓄力量。”

  马文远浑身一震,猛地转头看向陆远,眼神里充满了惊异。

  他本是借景抒情,感慨自己近年来工作繁重,精力不济,有些力不从心。没想到,在陆远眼里,这满池残荷,竟是另一番景象。

  积蓄力量?

  这四个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心头的迷雾。是啊,当前县里的财政紧张,几个大项目推进缓慢,看似萧条,可这不也正是一个调整结构、夯实基础、为下一次腾飞积蓄力量的好时机吗?

  他一直当局者迷,竟不如一个山里青年看得透彻!

  “好!说得好!”马文远忍不住一拍大腿,看向陆远的目光灼灼发亮,“枯荷听雨,听的是禅音,见的是风骨!我以前只知其形,今日听你一言,方得其神!”

  陆远内心暗笑:“系统出品的《诗词典故高级解读》,果然好用,专治各种文青病。”

  但他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仿佛刚才那番话,不过是信口拈来。

  这种看似闲聊,实则交锋的场景,在每个周末不断上演。

  他们从钓鱼的技巧,聊到天上的流云;从水库的鱼种,聊到山间的草木;从《周易》的阴阳,聊到《道德经》的无为。

  陆远每一次的回答,都像一个技艺精湛的剥笋人,总能恰到好处地剥开事物的表象,露出最核心、最引人深思的内里。他从不主动表现,却总能在马文远不经意间抛出的话头里,展现出远超他年龄和身份的学识与见地。

  马文远对他的兴趣,也从最初的“有趣”,变成了“欣赏”,再到现在的“惊为天人”。

  他彻底相信,陆远就是那种隐于山野的“高人”。或许正因为没有被俗世的条条框框所束缚,才能有如此清澈的眼光和通达的智慧。

  他开始把陆远当成一个真正的“忘年交”,一个可以倾诉心中烦闷,而不用担心被揣摩、被利用的朋友。

  “陆远啊,”这天,马文远看着空空如也的鱼护,非但没有失落,反而一脸畅快,“跟你聊一上午,比我钓十条大鱼还舒坦。心里的那些石头,好像都被你这山风给吹走了。”

  陆远知道,时机,正在一点点成熟。

  他笑了笑,收拾着东西,准备像往常一样离开。

  “大叔,您要是觉得舒坦,下周我从山里给您带点自己炒的野茶。提神,润喉,比您抽烟强。”

  这句再寻常不过的话,却让马文远心中一暖。

  他看着陆远,忽然觉得,自己或许可以为这个忘年交做点什么。这样一个有才华、有德行的年轻人,一辈子窝在山里,实在是太可惜了。

  “好啊。”马文远答应得十分爽快,他看着陆远那辆破旧的自行车,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状似无意地问道:“对了,你一个人在山里,日子过得还好吧?有没有什么难处?”

  来了!

  陆远心中警铃大作,他知道,整场大戏最关键的一句台词,即将登场。

  他停下收拾的动作,转过头,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重重地叹了口气。

  “难处?大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