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貂蝉动摇,心湖微澜-《三国:争霸江山美人》

  第72章:貂蝉动摇,心湖微澜

  姜宇走了,带走了亭中最后一丝属于人的暖意。

  风仿佛也随之变得更冷了,卷起地上的残梅,打着旋儿,像是无处可归的魂。

  貂蝉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一尊精美绝伦的玉雕。她的目光,死死地锁在那枚静静躺在冰冷石桌上的木牌。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木牌,材质似乎是沉香木,边缘打磨得十分光滑,上面只刻了一个字——尘。

  字迹遒劲,入木三分,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风骨。

  就是这样一枚小小的木牌,此刻却像一座烧红的烙铁,烫着她的眼睛,也烫着她的心。

  梅花的冷香,混着沉香木的异香,一缕缕钻入鼻腔。这两种本不该交融的气味,此刻却诡异地纠缠在一起,一如她混乱不堪的心绪。

  “选择你自己。”

  “选择自由。”

  姜宇的话,像魔咒,一遍遍在她脑海中回响。每一个字,都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撞击着她从小到大建立起来的所有认知。

  自由?

  她的人生字典里,何曾有过这两个字。

  从记事起,她的人生就是一根被义父王允牵在手里的线。教她抚琴,是为了悦人之耳;教她起舞,是为了惑人之目;教她诗书,是为了让她谈吐不俗,成为一件更完美的艺术品。

  她的人生,是一场被精心编排的戏。她知道自己的角色,也知道自己的结局。她将像一件稀世珍宝,被献给一个又一个权贵,她的美貌是敲门砖,是投枪,是匕首,唯独不属于她自己。

  她也曾不甘。

  在无数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她对着铜镜中那张足以令天下男人疯狂的脸,感到的不是欣喜,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她怕这张脸,会成为将她拖入深渊的诅咒。

  她也曾幻想过。

  幻想能有一双手,不是因为她的容貌而伸来,而是能拂去她眉间的忧愁。幻想能有一个人,能透过这层绝美的皮囊,看到她那颗渴望安宁的、疲惫不堪的心。

  可她知道,那是梦。

  吕布来了。他英武不凡,是当世无双的英雄。可他看她的眼神,像一团火,那火焰里燃烧的,是赤裸裸的占有。他爱的是画中的仙,是镜中的月,他想将这幅画挂在自己的帐中,想将这轮月捞进自己的怀里。他从未问过画和月,愿不愿意。

  很快,董卓也会来。那个肥胖、贪婪、暴虐的国贼,他的眼神会是怎样的?貂蝉不敢想,只觉得那会是一片污浊的泥沼,一旦陷进去,便会万劫不复,连灵魂都会被玷污。

  而王允,她的义父,那个将她从卑微中拯救出来,给了她十几年锦衣玉食的男人。他看她的眼神,是慈爱的,也是冰冷的。那是一种匠人看着自己最得意作品的眼神,充满了欣赏,也充满了随时可以将其送上祭坛的决绝。

  他们,都爱她,又都不爱她。

  直到今天,姜宇的出现。

  这个男人,像一个闯入棋局的局外人,他没有盯着棋子,而是直接掀了棋盘。

  “凭什么,要用一个女子的清白与终生幸福,去当那块最肮脏的垫脚石?”

  这句话,像一把锥子,精准地刺破了她心中那层名为“大义”与“报恩”的脓包。疼,却也有一种病灶被清除的快意。

  是啊,凭什么?

  貂蝉的指尖,在袖中微微颤抖。

  她缓缓伸出手,向着那枚木牌探去。她的动作很慢,仿佛那木牌有千钧之重。

  指尖,终于触碰到了木牌的边缘。

  没有想象中的滚烫,而是一种温润的、带着暖意的触感。那是一种属于木头的,有生命力的温度。

  就在她即将要将木牌握入掌心的一瞬间,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亭外传来。

  “小姐?”

  是她的贴身侍女,小婵。

  貂蝉的心猛地一跳,像受惊的鹿。她的手闪电般地缩了回来,宽大的衣袖顺势一拂,那枚木牌便被她悄无声息地扫进了袖袋之中。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快得连她自己都未曾反应过来。

  当她做完这一切,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把木牌藏起来了。

  这个下意识的举动,像一道闪电,照亮了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内心。

  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枚木牌的存在。

  她,已经做出了选择的第一个动作。

  “小姐,您怎么还在这里?风这么大,仔细着了凉。”小婵快步走进亭子,取出一件更厚的披风,要为她披上。

  “我没事。”貂蝉转过身,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沙哑。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和平时一样,但那微微泛红的眼眶,却瞒不过朝夕相处的侍女。

  “小姐您……哭过了?”小婵担忧地问,“是不是……是不是又想起什么伤心事了?”

  “没有,”貂蝉摇了摇头,避开了侍女的目光,看向亭外,“只是风吹得眼睛有些不舒服。我们回去吧。”

  她拢了拢披风,率先迈步走下石阶。

  袖袋里,那枚小小的木牌硌着她的手臂,那温润的触感,此刻却像一团火,灼烧着她的肌肤,也灼烧着她的理智。

  她背叛了义父。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让她的脚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小姐!”小婵连忙扶住她。

  “我没事。”貂蝉稳住身形,心中却是一片惊涛骇浪。

  养育之恩,重于泰山。义父待她不薄,如今正是需要她报答的时候,她却……

  可是,那种报答,真的是对的吗?

  用自己的屈辱,去换取所谓的“匡扶汉室”?用自己的终生,去填补那些男人们权谋的沟壑?

  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姜宇那双清澈而坦然的眼睛。

  他说,他敬佩她。

  他说,报恩的方式不止一种。

  他还说,她的命运,应该掌握在自己手里。

  信任他吗?

  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男人。一个身份神秘,财力雄厚的商人。

  他有什么能力,能与董卓和吕布抗衡?他凭什么,能将自己从这盘死局中捞出来?

  这会不会是另一个更深的陷阱?或许他觊觎的,同样是她的美色,只是他的手段,比吕布和董卓更高明,更懂得攻心。

  无数的疑问,像毒蛇,噬咬着她的内心。

  可每当她想要将袖中的木牌丢掉时,姜宇那郑重的承诺,那句“还你自由”,便会再次响起。

  那不是占有,不是索取,而是一种近乎平等的尊重。

  他看到了她的“不甘”。

  仅此一点,就胜过了她见过的所有男人。

  ……

  回到自己居住的绣楼,貂蝉屏退了侍女。

  她关上房门,背靠着门板,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缓缓地滑坐到地上。

  房间里熏着名贵的香料,陈设着精致的器物,墙上挂着她自己绣的仕女图,桌上摆着她最爱的七弦琴。

  这里的一切,都那么华美,那么雅致。

  却像一个无比精美的笼子。

  她从袖中,颤抖着取出了那枚木牌。

  在昏暗的室内光线下,沉香木的色泽显得更加深沉,那个“尘”字,也仿佛蕴含了更多的意味。

  尘。

  是尘埃,是凡尘,是红尘俗世。

  他是在告诉她,他想带她离开这高高的亭台楼阁,回到那充满烟火气的凡尘之中吗?

  貂蝉将木牌紧紧地攥在掌心,那棱角分明的刻痕,硌得她掌心生疼。

  她将木牌贴在自己的心口,隔着几层衣料,她似乎能感受到那木头里传来的,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

  赌一次吗?

  将自己的全部,押在这个神秘的男人身上。

  赢了,是海阔天空,是新生。

  输了……

  输了,也不过是回到原定的轨迹,坠入那片名为董卓的深渊。

  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不。

  有不同。

  貂蝉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

  如果注定要坠入深渊,她宁愿是自己纵身一跃,而不是被人推下去。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她也想为自己的人生,做出一次选择。

  一次,真正属于自己的选择。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那张依旧带着泪痕的脸。

  她忽然笑了。

  那笑容,带着一丝凄美,一丝疯狂,还有一丝,破釜沉舟的勇气。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枚木牌,藏入了自己最贴身的香囊之中。香囊里,有她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一小撮干枯的兰草。

  现在,又多了一样东西。

  一个是过去,一个是……未来?

  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她必须做点什么了。

  城南,醉仙居。

  她要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枚代表着她全部希望的木牌,送到那里去?

  就在她心念急转,苦思对策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侍女小婵急促的敲门声。

  “小姐!小姐,您在里面吗?”

  貂蝉心中一紧,连忙应道:“何事如此慌张?”

  门外,小婵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与紧张。

  “老爷让您赶紧去前厅,说是……说是温侯,吕将军,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