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北海狂生张桦-《蛊道无常》

  暮色四合,寒风飒飒。

  慕容烬提着灯笼追上芦花,橘黄的火光映照出两人影子。芦花抱着苇叶包裹的烤肉,脚步轻快地走在前面。

  “慕容大哥,你知不知道你很像一个人?”

  “谁?”

  “我爹爹。”

  慕容烬哑然失笑。

  芦花道:“真的,村里人都说爹爹胳膊上能跑马,你也一样,”

  慕容烬笑了笑,忽听芦苇荡中‘沙沙’作响,抬眼望去,突然一支弩矢射来!他猛地拽过芦花,弩矢擦着她的发梢掠过。

  慕容烬大怒,背后链枷甩出,呼啸着扫向芦苇丛。

  三道黑影应声跃出,月光下,但见来人穿着古怪,头戴道冠,披着袈裟,挂着佛珠,光秃秃的脑袋上纹着十字架。

  慕容烬冷眼喝道:“衣冠道徒!”

  三名衣冠道徒没有回答,立即结阵,手持拂尘、戒刀、十字剑打来。

  慕容烬催动火蚁蛊虫,却只觉心口传来阵阵刺痛,先前与陈屠交手的内伤此时发作。

  衣冠道徒见状加紧攻势,慕容烬只能勉强阻挡。

  “慕容哥哥救我!”芦花惊呼一声。

  慕容烬回头,只见泥沼中突然探出一双惨白的手,抓住芦花脚踝,试图将她拖入芦苇荡。

  不错,那正是失联的水阴尸!

  慕容烬催动傀儡蛊,却发现水阴尸体内似乎与他切断了联络。

  “深秋采芦花,装入被袋中。”一个声音从土地庙中传来,残破的木门缓缓打开。一位破衣烂衫的白发男人拖着一条瘸腿走出:“好香的烤肉啊。”

  他抬手一划。

  芦花惊叫一声,整个人凭空浮起,轻飘飘地飞落到他的身旁。

  水阴尸跃出,腐烂的头颅转向疯秀才。它咧开淌着黑水的嘴,喉间发出“咕噜咕噜“的怪响,疯狂的扑过去!

  疯秀才慢条斯理地解开苇叶,对即将袭来的尸爪恍若未觉。

  就在腥风扑面之际,水阴尸却如同撞上一道无形的墙壁,任它百般冲撞也无法近疯秀才半步。

  疯秀才揉揉酒糟鼻,冲慕容烬方向打个喷嚏,三名衣冠道徒齐齐倒飞出去,头朝下栽进泥沼中。

  “汝是何人?竟敢坏我好事!”一声厉喝骤然响起。

  慕容烬只见一个老道自树梢跃下,袖袍翻飞,冲疯秀才放出毒烟。

  “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疯秀才轻叹一声,对着毒烟轻轻吹了口气,毒烟倒卷而回。

  老道一惊,在毒雾及身的刹那化作一具稻草人,真身突然出现在疯秀才头顶。他掷出一尊紫金丹炉,炉身迎风便长,化作丈余巨鼎当头将疯秀才和芦花二人扣住。

  “青阳老道!原来是你!”慕容烬道。

  “夺我阴尸,伤我弟子,今日老夫就要你们偿命!”青阳道人指诀念诀,丹炉中燃起毒焰。

  “你找死!”慕容烬大吼,上前拼命。

  突然,一道裂痕在炉身崩现,青阳道人脸色骤变,还未及反应,整座丹炉轰然炸裂!

  疯秀才带着芦花破鼎而出,白发飞扬间,冲远处土丘一抓,只见那山丘竟拔地而起,以雷霆万钧之势向青阳老道撞来。

  “搬山之术?”

  青阳道人大惊,还未来得及催动替身蛊,土丘轰然撞上他的身躯,筋骨断裂。

  青阳道人口喷鲜血,踉跄后退,手掌拍向身旁柳树:“蛊神当道,替天承伤!”

  刹那间,青阳道人伤势修复,而那棵一人合抱的柳树竟迅速枯萎凋零,化作伤痕累累的枯木。

  青阳道人望着疯秀才,神色犹豫:“你到底是谁?”

  疯秀才不答,手一挥,一道巨大黑影,如乌云压顶,骤然出现青阳道人上空。

  望着悬在空中的山丘,青阳道人眼中满是惊骇:“无符无咒,单凭灵气就能搬山移石?凡人之躯怎可能容纳如此浩瀚的灵力?”

  他突然想起什么,脸色骤变:“你难道是北海狂生——张桦!”

  疯秀才充耳不闻,操控山丘轰然压下。

  青阳道人只得再次施展秘术:“羊易牛死,蛊道无量!”言罢,身躯化作几道灰烟四散而逃,只留下那具水阴尸在原地嘶吼。

  见敌人逃走,疯秀才随手一挥,山丘便轻飘飘地回归原位。

  慕容烬看得目瞪口呆。

  等李逋他们闻声赶来,芦花连忙将方才的惊险说给他们听。

  李逋将信将疑,但还是向坐在门槛上,捧着猪腿大快朵颐的疯秀才行礼:“多谢老神仙救命之恩。”

  疯秀才被肉噎住,捶着胸口道:“谁是老神仙?老子今年才四十有三!”

  李逋心道:“四十出头?你这白发苍苍的枯槁模样,说是七十恐怕都觉得年轻。”

  慕容烬走到水阴尸旁,闭目凝神,试图与傀儡蛊联系。

  “别费劲了,蛊中种蛊,无药可治。”疯秀才用衣袖擦擦嘴,剔着牙走过来,向水阴尸吹口气。

  水阴尸剧烈抽搐,身躯同沙子般分崩离析。与此同时,数十里外的密林中,正在打坐调息的青阳道人喷出一口鲜血。

  慕容烬见水阴尸被毁,心中可惜。

  张桦道:“驱使阴尸,有损阴德。”他说着冲陈三招招手:“你也过来!”

  陈三走到近前,张桦一掌按在陈三胸口。

  硬生生揪出一只人面蛊虫,张桦道:“那老道早在他体内打下埋伏,若非是其意志坚定,早就被蛊虫侵蚀成金阴尸了。”他将蛊虫灭杀。

  远处青阳道人再次吐血,直接昏死过去。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咱们两清了。”张桦晃晃悠悠地往土地庙走去,临到门口突然顿住,头也不回地甩了一句:“趁天没亮,赶紧走。等芦花她爹回来——哼!”话说到一半,木门重重关上。

  慕容烬挠挠头,不明所以。

  芦花眨着眼睛:“我爹去城里卖芦花被,应该快回来了。”

  慕容烬看向李逋,却见对方正盯着自己的衣领。

  李逋忙转头看向别处,慕容烬心觉奇怪,揪起领子一看,顿时吓得冷汗直冒。

  “这时…驿传司信客的标识!”慕容烬声音发紧。

  如果说奉天司最不想碰到的势力,那就驿传司,没有之一。景国三司设立百年,排名第一的是祭灵司,第二奉天司,第三是没落的演化司。当初大祭司倾西京百万人口,祭祀蛊神,却依旧被驿传司的大令尹李长庚斩杀。

  当然,若不是司马元贵身死,现在的奉天司根本没有与祭灵司抗衡的资格,贾太后也不可能垂帘听政。

  相传李长庚斩杀大祭司后,自身灵台也濒临破碎,至今仍在生死边缘挣扎。或许也正因如此,驿传司这几年消停许多,不再随意插手奉天司的蛊祸任务。

  但在五年前,奉天司内曾流行过一句话:‘见信客如见瘟神!’

  当时,如果司卫执行任务,中途遇到驿传司信客插手,内务堂可以允许司卫放弃任务,而不受惩罚。

  慕容烬攥着衣领的手指微微发颤,理智告诉他必须立刻离开,可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望向芦花。老实说,虽然他人长得人高马大的,但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在感情上他是第一次遇到动心的姑娘。

  至于京城中的钟离玉娥,那只是政治婚姻,他又不是傻子,人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