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8章 庶兄-《守寡重生后,清冷权臣跪求改嫁》

  “墨染?”他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声线依旧平稳,却似乎比平日少了几分清寒冷冽。

  “是,”

  阮如玉轻轻点头,忍不住柔声补充,像分享一个独属于她的秘密,

  “您瞧它浑身上下玄黑一团,像是在墨池里滚过一遭似的。”

  她抬起眼,目光飞快地在他脸上一触即离,秋日的余晖透过枫叶的间隙,在她纤长的睫毛上投下细碎光影,眼波流转间自有一段难言的风致。

  孟淮止有些沉默地望着她。晚风拂过,吹动他月白的衣袂,也带来她身上极淡的、如兰似麝的清香。

  阮如玉声音轻柔似羽:

  “打扰小叔叔,如玉这便带它回去。”

  说着,她便欲上前将墨染抱回,谁知那小东西竟似不舍,爪子一伸,顺手就勾住了孟淮止的衣摆,赖着不肯走。

  阮如玉脸颊霎时泛红:

  “小叔叔,它......勾住了您的衣袍。”

  她忙俯身,伸出纤指,小心翼翼地去解那勾在精致衣料上的小猫爪子。

  指尖不可避免地隔着那月白色衣衫,轻轻擦过他的小腿。

  “得罪了......”

  阮如玉声若蚊蚋,迅速收回手,仿佛被烫到一般,脸颊更红,带着几分羞恼地将那团闯祸的墨黑小心翼翼揽入怀中,全然不顾它爪上的泥污是否会沾染她浅碧色的裙衫。

  她垂首,用手指细细梳理墨染的绒毛,低声软语安抚,那侧影在渐浓的暮色里,显出一种极致专注的温柔。

  一种极细微的、陌生的波动自孟淮止心头倏然掠过。

  孟淮止的目光在她低垂的眉眼间停留片刻,又掠过她臂弯中安然蜷缩的小兽,终是淡淡开口。声音虽清冷,却无半分斥责:

  “它既愿意来,便由着它。”

  “书房里多个活物,倒也无妨。”

  说罢,他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月白色的身影在渐深的暮色中显得格外清冷孤高,步伐沉稳,很快便消失在避风小筑的门内。

  阮如玉抱着怀中温热的小兽,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轻轻吁出一口气,一直微提着的心这才落回实处,唇角却忍不住弯起一丝得逞的弧度。

  她低头,用指尖点了点墨染湿润的鼻头,声音压得极低,含着狡黠的轻笑:

  “你呀,倒真是个会挑靠山的小机灵鬼。”

  这小兽,今日竟阴差阳错,助了她一臂之力。

  墨染“咪呜”一声,碧色的眼瞳在朦胧夜色里闪着懵懂的光,全然不知自己方才成了怎样一段微妙缘分的开端。

  此后几日,墨染果然仍是常常不见踪影。

  阮如玉也不再急着寻回,她偶尔会在午后,或是黄昏,状似无意地漫步至避风小筑附近。

  孟淮止,有时会负手立于阶上,他大多只是淡淡瞥一眼那围着竹生讨食的小黑团子,目光偶尔会掠过悄然立在不远处的她。

  她总是适时地垂下头,福身行礼,声音轻软地唤一声“小叔叔”。

  阮如玉敏锐地察觉,这些时间他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似乎比以往长了那么一瞬,那声淡漠的“嗯”,也似乎不再那般冰彻入骨。

  这般安稳的日子没过几日。晌午,阮如玉刚回到听花阁,管事嬷嬷便急匆匆迎上来:

  “少夫人,您可算回来了。您娘家的兄长来了,已在花厅等候多时。”

  兄长?阮如玉微微蹙眉。

  她娘家势微,父亲只是个不懂变通的武官,父母又早逝,没有留下嫡子。

  如今当家的便是父亲的妾室所出的庶兄阮宏光。

  这位兄长与她素来并不亲近,平日里极少走动,此刻突然来访,绝非寻常。

  她心下疑虑,面上却不显,只淡淡道:

  “知道了。挽秋,扶我先去花厅。”

  还未踏入花厅,便听见里面传来阮宏光略显不耐的嗓音:

  “怎么还没到?我这都等了大半个时辰了!”

  阮如玉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摆,缓步走入花厅。

  只见阮宏光正背着手在厅中踱步,身上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靛蓝色长袍,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兄长今日怎么得空过来?”

  阮如玉声音平静,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疏离。

  阮宏光闻声回头,见到她,脸上立刻堆起略显夸张的笑容:

  “如玉回来了!为兄可是等了你好久。”

  他上下打量她一番,目光在她素净的衣裙上停留片刻,啧啧两声,

  “瞧你这模样,可是为妹夫伤心坏了?唉,真是天有不测风云,谁能想到书行妹夫那样的人物竟……”

  他假意唏嘘几句,话锋随即一转,搓着手道:

  “不过如玉啊,这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总得往前看不是?你年纪轻轻,总不能一辈子在孟府守寡吧?”

  阮如玉心中冷笑,已然猜到几分来意。

  她不动声色地在主位坐下,接过挽秋奉上的茶,轻轻拨弄着茶沫,并不接话。

  阮宏光见她不语,自顾自在她下首坐下,身子往前倾了倾,压低声音道:

  “为兄今日来,是给你指条明路!杨明达杨校尉,你知道吧?”

  “他虽年纪也稍大了些,但前头留下两个儿子,家境也殷实得很!更重要的是,听说他上头有人,前途无量啊!”

  他越说越兴奋,眼睛发亮,

  “杨校尉之前说在宴席上偶然间见过你一面,对你可是念念不忘!他私下跟我透了意思,只要你点头,他立刻就能迎你过门做正经填房夫人!”

  “到时候,你就能脱离这守寡的苦日子,继续享受富贵,岂不是两全其美?”

  阮如玉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紧,指尖泛白。

  那杨校尉她前世倒是隐约有印象,是个年近四十、脑满肠肥、声名并不甚好的龌龊官儿,家中妾室通房无数,前头那位夫人据说是郁郁而终。

  兄长竟为了拉拢此人,要将她推入这等火坑?还美其名曰“指条明路”!

  她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恶心与怒火,抬起眼,目光冰冷地看着阮宏光,

  “兄长真是为我打算得周到。”

  阮宏光并未听出她话中的冷意,只当她是同意了,喜道:

  “这是自然!你是我妹妹,我还能害你不成?那杨校尉虽说年纪大些,但懂得疼人啊!总比你在这孟府看人脸色、守活寡强吧?孟尚书就算再照顾你,但你也终究是个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