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迷雾重重,王庭惊变-《龙椅之上,成就千古一帝》

  云州城外的旷野,已被连日的鏖战蹂躏得面目全非。焦黑的土地、破碎的兵器、尚未完全清理的尸骸,以及那空气中挥之不去的血腥与焦糊混合的气味,共同构成了一幅残酷的战争画卷。

  夕阳的余晖如同稀释的鲜血,涂抹在伤痕累累的大地上。又一日的攻城战结束了,北狄大军如同退潮般撤回营地,留下城墙上汉军士兵疲惫却依旧坚定的身影。

  单于颉利矗立在中军狼旗之下,眺望着那座依旧巍然耸立的雄城,粗犷的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亢奋与……一丝若有若无的疑虑。

  连日来,他亲临战阵,督军猛攻。汉军的抵抗虽然依旧顽强,但在他不惜代价的持续消耗下,确实显露出了疲态。城墙上的守军轮换速度似乎变快了,箭矢的密度也不如以往,甚至有几处险要的垛口,在今日的进攻中差点被他的勇士突破。一切迹象似乎都表明,萧景琰和他的云州守军,已经快要被拖到极限了。

  “哼,黄口小儿,终究是底蕴不足。任你诡计多端,在绝对的实力和耐心面前,也只能徒呼奈何!”颉利心中不免有些洋洋自得。他仿佛已经看到云州城破,自己挥师南下,饮马中原的那一天。

  然而,每当夜幕降临,独自一人身处王帐之中,听着外面呼啸的寒风与巡夜士兵规律的脚步声时,那份白日的亢奋便会渐渐冷却,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缠绕上他的心头。

  萧景琰……这个年轻的汉人皇帝,真的如此容易对付吗?

  他能在短短时间内,将一盘散沙、畏狄如虎的汉军整顿得敢于出城野战,甚至能设计重创他的前锋,逼得他动用最后的底牌才稳住局势。这样的人,会对他如此明显的“疲兵”、“耗粮”之计束手无策,只能被动地、一点点地被削弱吗?

  这不符合常理。

  是因为年轻气盛,沉不住气?还是……他另有图谋?一个自己尚未看穿的、更加深远的图谋?

  颉利单于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铺在案几上的粗糙地图。他苦苦思索了数日,将各种可能性都推演了一遍,却始终抓不住那最关键的一环。这种仿佛置身迷雾、敌暗我明的感觉,让他极其不适,甚至有些烦躁。

  “罢了!”他猛地甩了甩头,似乎想将那些纷乱的思绪抛开,“无论如何,眼下战场主动权在我手中!只要继续保持压力,云州城必破!届时,任他萧景琰有千般算计,也无力回天!”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那丝不安,将其归咎于连日征战带来的疲惫和多疑。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亲卫恭敬的声音:“单于,营门值守来报,王庭方向有援军抵达,现已至营外!”

  “援军?”颉利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错愕与瞬间升起的警惕,“本汗何时向王庭求过援?”

  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冰水般浇遍全身!他霍然起身,甚至来不及披上外袍,便大步流星地冲出王帐,厉声道:“带本汗去看看!”

  来到营门处,只见一支风尘仆仆、约八千人的轻骑兵队伍正静立在外,为首的将领见到单于,立刻滚鞍下马,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却带着一丝疲惫:

  “参见单于!末将奉金狼部兀木赤大长老之命,率八千轻骑先锋,特来增援!”

  “兀木赤派你们来的?”颉利的心猛地一沉,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为何增援?王庭出了何事?!”

  骑兵统领不敢隐瞒,连忙将前因后果一一道来:“回单于,数日前王庭接连收到前线急报,言及单于大军攻城受挫,损兵折将,更被汉军夜间焚营,最后……最后竟被汉军主力团团围困于一座孤山之上,危在旦夕!大长老初时存疑,先派斥候探查,同时命末将领八千轻骑为先锋,若情况属实,则在外围袭扰牵制,为后续大军救援争取时间。大长老言,若情报有误,则王庭按兵不动。”

  “混账!!!”

  颉利单于听完,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顶门,眼前甚至微微发黑!他瞬间就明白了!什么大军被围,什么危在旦夕,全都是假的!这是萧景琰的诡计!目的就是为了调虎离山,将他王庭的守军引诱出来!

  “好一个萧景琰!好一个声东击西,暗度陈仓!”颉利咬牙切齿,声音如同从牙缝中挤出,“他竟然将手伸到了本汗的王庭!”

  他强压下滔天的怒火,急声追问:“王庭现在情况如何?还有多少兵马驻守?!”

  骑兵统领被单于那骇人的气势所慑,连忙回道:“单于息怒!大长老行事谨慎,在派遣末将之后,为防万一,已集结王庭各部,准备四万大军随后跟进。不过,大长老有言,若末将抵达后确认前线无虞,则会以天鹰传信示警,后续大军便不会出动。如今王庭应仍有四万余精锐驻守,由大长老亲自坐镇,戒备森严!”

  “四万人……还好,还好……”听到王庭尚有四万大军,颉利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弛了一些,不由得对兀木赤的老成持重生出一丝庆幸。有四万精锐,加上王庭本身的防御工事,就算萧景琰真派奇兵偷袭,短时间内也绝难攻克。只要王庭能坚守一段时间,他完全可以从容回师,内外夹击,将敢于偷袭的汉军尽数歼灭!

  但……萧景琰费尽心机布下此局,真的会如此简单吗?他的目标,真的只是那可能被调离的王庭援军?还是……王庭本身?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同野草般在颉利心中疯长。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某个至关重要的环节。萧景琰的布局,绝不会这般漏洞百出。

  “传令!”颉利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思绪,果断下令,“你部远来辛苦,虽是被假情报诱骗,但既已至此,便暂时并入前线序列,参与攻城,休整事宜自有安排!”

  “末将领命!”骑兵统领抱拳应诺。

  “另外,”颉利转向自己的亲信将领,语气凝重,“立刻以本汗的名义,用天鹰急信,将前线真实战况火速传回王庭!告知兀木赤,此乃汉军诡计,意在王庭!令他务必提高警惕,严防死守,没有本汗亲笔手令,绝不可再调动一兵一卒离开王庭!同时,自即日起,前线与王庭之间所有通讯,启用最高级别加密,增加验证环节,绝不能再给汉人可乘之机!”

  “是!”亲信将领深知事关重大,立刻领命而去。

  看着信使带着他的亲笔命令匆匆离去,颉利的心中却并未感到丝毫轻松。那股不祥的预感,反而如同阴云般,愈发浓重地笼罩在他的心头。他遥望着南方沉沉的夜色,仿佛能穿透千山万水,看到那片他赖以生存的草原王庭。

  “萧景琰……你究竟,在谋划什么?”

  ……

  与此同时,北狄王庭。

  经过一天一夜的血腥清洗与激烈争夺,王庭内部的烽火与大规模抵抗已逐渐平息。灰狼部的战旗插满了主要街道和要害据点,象征着旧秩序的崩塌与新权力的确立。

  数万灰狼部勇士在最初的疯狂报复之后,情绪也逐渐平复下来。在阿古拉有意识的引导和严令下,针对其他部落的屠杀行为大幅减少,转而以收押、控制为主。除非遇到激烈反抗,否则不再进行无差别的杀戮。毕竟,阿古拉的目标是掌控北狄,而非将其彻底毁灭。过度的杀戮只会引来所有部落的同仇敌忾,不利于后续的统治。

  宫殿之内,原本属于金狼部的奢华装饰大多被撤换,取而代之的是灰狼部粗犷、肃杀的风格。阿古拉与莫度站在一张刚刚绘制完成的王庭布防图前,低声商议着。

  “军师,如今王庭大半已落入我们手中,各处要道也已封锁。只是……”莫度眉头微皱,语气带着一丝不甘与担忧,“金狼部大长老兀木赤那一伙人,如同钻入地底的老鼠,至今未能擒获。西城区那边传来的消息,他们似乎聚集了不下五千人,其中还包括那支棘手的噬月狼骑!那可是单于的王牌,战力非同小可,对我们始终是个巨大的威胁!”

  阿古拉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布防图上西城区的位置,手指轻轻点在那个被特别标注的区域,嘴角却泛起一丝成竹在胸的淡然笑意。

  “莫度,不必焦虑。鱼儿已经入网,只是尚未到收网之时。”

  莫度有些不解:“军师,您的意思是……他们还敢主动出击?”

  “不是敢,而是一定会。”阿古拉的声音带着一种洞察人心的冷静,“兀木赤此人,老谋深算,却也极其看重颜面与所谓的‘荣耀’。他在我手中吃了如此大亏,损兵折将,狼狈逃窜,这对他而言是奇耻大辱。以他的性格,绝不会甘心一直隐匿不出,坐以待毙。他必然在暗中窥伺,等待一个他认为合适的时机,想要一举扭转乾坤,洗刷他的耻辱。”

  他抬起头,看向殿外沉沉的夜色,眼中闪烁着智谋的光芒:“所以,我们不必费尽心思去搜寻他们。那样只会打草惊蛇,逼得他们狗急跳墙,或者彻底隐藏起来。我们要做的,是给他创造一个‘合适’的时机,让他自己……跳出来。”

  莫度眼睛一亮:“军师已有妙计?”

  阿古拉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冰冷的戏谑:“南边的汉人,在庆贺胜利或闲暇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