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掘开的坟墓-《替嫁后发现总裁暗恋我十年》

  顾家老宅,深夜。

  白日里喧嚣的葬礼痕迹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还残留着香烛和消毒水混合的奇异味道。此刻,整座宅邸却陷入一种死寂的沉重,如同巨大的棺椁。唯有顾振山生前书房所在的东翼,灯火通明,人影晃动,透着一股肃杀的紧张。

  顾淮深站在书房中央,脚下是昂贵却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他脱掉了沾满血污和尘土的外套,只穿着一件深色的衬衫,袖口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上面还残留着几道未处理的擦伤。他脸上血迹已干涸凝固,衬得脸色越发冷峻苍白,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再不见半分ICU门外的脆弱与祈求,只剩下淬了寒冰般的锐利和一种近乎疯狂的、不顾一切的决绝。

  书房被彻底翻查过。书架上的古籍被挪开,地毯被掀起,墙壁被敲打寻找暗格。空气里弥漫着旧纸张、灰尘和被强行撬开的木料气味。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神情冷肃的安保人员正在角落低声汇报,陈铭则快步走到顾淮深身边,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

  “顾总,”陈铭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储藏室所有物品清单和出入电子记录都被清空了,手法很专业,物理备份也找不到。对方有备而来。”

  顾淮深眼神一暗,寒意更甚。这在他的意料之中,却依旧让他心头怒火翻涌。他接过平板,屏幕上显示的是从监控录像中截取的几张模糊画面——一个穿着顾家佣人标准制服的身影,中等身材,戴着宽檐帽和医用口罩,低着头,刻意避开了大部分清晰的角度。唯一一张稍远的侧影,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和微微佝偻的姿态。

  “身份?”顾淮深的声音冷得像冰。

  “还在排查所有当值和轮休的佣人,暂时没有完全匹配的。这个人……很熟悉宅邸的监控死角,行动路线刻意避开主要区域。”陈铭顿了顿,“但是,我们在储藏室一个非常隐蔽的、用来堆放废弃杂物的角落缝隙里,找到了这个。”

  陈铭将一个密封的透明证物袋递给顾淮深。袋子里,是一枚极其小巧、几乎不起眼的金属纽扣。深蓝色,边缘有细微的磨损,材质普通,像是某种制服上的配件。

  “纽扣?”顾淮深捏起袋子,对着灯光仔细审视。很常见的样式,几乎没有任何特征。

  “对。我们仔细对比过顾家统一发放的佣人制服,纽扣是黑色的塑料材质,完全不同。这枚纽扣……更像是某种……保安制服或者维修工作服上的。”陈铭补充道,“而且,发现它的位置,正好是监控死角里的死角。”

  不是佣人?保安?维修工?顾淮深脑中飞快地过滤着信息。对方伪装成佣人进入,却留下了不属于佣人制服的痕迹?是刻意误导,还是……不经意间的疏忽?

  “查!所有近期进出过老宅的外围人员,保安、水电工、园艺工、甚至送货司机!重点排查有医疗背景或能接触到药物的人!”顾淮深将证物袋丢回给陈铭,“把这枚纽扣送去进行最细致的痕检和材质分析,看能不能找出生产批次或特定来源!”

  “是!”陈铭立刻应下。

  就在这时,一个安保人员从书房相连的、顾振山生前用来存放一些私人物品的休息室快步走出,手里捧着一个看起来颇为沉重的、深棕色皮质封面的旧式文件夹。

  “顾总!有发现!在休息室壁炉上方的装饰画后面,有个暗格!里面只有这个!”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个文件夹上。皮质封面已经有些磨损,边角微微卷起,透着一股经年的陈旧感。上面没有任何标签,只有一种沉寂的、仿佛承载着无数秘密的重量。

  顾淮深的心脏猛地一跳。直觉告诉他,这就是周明远所说的、可能隐藏着关键线索的“特殊项目”档案!

  他几乎是抢步上前,一把接过文件夹。皮质封面入手冰凉沉重。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指尖细微的颤抖,猛地掀开了封皮!

  里面并非整齐的文件,而是厚厚一沓杂乱的手写记录、泛黄的化验单、剪报、甚至还有一些模糊不清的照片。纸张的质地和墨迹的颜色都显示着跨越了相当长的时间跨度。一股混合着陈腐纸张、药味和一丝若有似无铁锈味的复杂气息扑面而来。

  顾淮深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迅速掠过第一页。

  手写的日期是十几年前,字迹狂乱潦草,带着一种压抑的焦躁和……疯狂。内容充斥着大量晦涩的医学术语和实验代号,但几个反复出现的核心词组,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他的眼底:

  **“神经修复……定向诱导……记忆干预……”**

  **“副作用:人格解体、情感剥离、认知扭曲……”**

  **“样本:高适配性……特殊血型……未公开……”**

  **“失败……代价高昂……终止……”**

  越往下翻,顾淮深的心就越沉,血液仿佛在血管里凝固成冰。那些零散的剪报,报道的是十几年前几起离奇的“意外事故”或“精神失常自杀”事件,受害者大多年轻,且拥有罕见的特殊血型。几张模糊的照片,背景像是某个简陋的、非法的实验室,穿着白大褂的人影背对着镜头,实验台上依稀可见束缚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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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一张夹在中间的、边缘已经磨损的便签纸上,用红笔潦草地写着几行字,字迹透着一股绝望的癫狂:

  **“错了!全错了!那不是修复!是摧毁!是抹杀!”**

  **“他(她)们不是样本!是人!活生生的人!”**

  **“魔鬼在低语……用科学的糖衣……顾振山……你不得好死!”**

  **“终止它!必须终止!否则下一个被抹杀的……就是……”**

  最后几个字被一大团污浊的墨迹覆盖,完全无法辨认,只留下触目惊心的红色印记,如同干涸的血。

  顾淮深捏着文件夹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巨大的震惊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席卷了他!这根本不是什么高尚的医疗研究!这分明是披着科研外衣的、活体人体实验!是惨无人道的犯罪!那些所谓的“意外”受害者,很可能就是实验失败的牺牲品!

  而他的父亲顾振山……竟然是这一切的主使?或者至少是核心参与者?

  “下一个被抹杀的……就是……” 会是谁?这未写完的警告,指向谁?是当年参与实验的知情者?还是……新的“适配样本”?

  一个冰冷的名字,如同毒蛇般瞬间缠绕上顾淮深的思绪——林晚!

  她的特殊血型!她那场被刻意掩盖的童年大病!她体内至今无法完全清除的未知毒素!还有那被精准投放的、能诱发脑损伤的神经抑制剂!

  所有的线索,如同散落的珠子,被这根名为“人体实验”的恐怖丝线,瞬间串联了起来!

  林晚,很可能就是当年那个“高适配性”的“特殊样本”!顾振山为了他疯狂的研究,不仅害死了她的父母,还对她本人……进行了某种惨无人道的“实验”?!

  她体内残留的毒素,根本不是什么意外,而是实验留下的后遗症!那个下毒的人,知道这个秘密,并且试图用神经抑制剂诱发她体内的“旧疾”彻底爆发,让她“自然”死亡,从而永远埋葬顾家的滔天罪恶!

  “嗬……”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野兽濒死般的嘶鸣从顾淮深的喉咙深处溢出。巨大的痛苦、滔天的愤怒和被至亲背叛的冰冷绝望,几乎要将他撕裂!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猛地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红木书桌上!

  “砰!”一声巨响!厚重的桌面应声裂开一道缝隙!木屑飞溅!

  “顾总!”陈铭和安保人员惊呼。

  顾淮深却恍若未闻。他死死盯着文件夹里那些触目惊心的记录,眼神猩红,如同地狱归来的修罗。父亲……那个他曾经敬畏、怨恨、又试图理解的父亲,竟然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他不仅害死了林晚的父母,更将罪恶的触手伸向了无辜的孩童,伸向了……他此生唯一深爱的女人!

  “查!”顾淮深猛地抬起头,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毁天灭地的杀意,“给我查!十几年前所有参与过这个‘特殊项目’的人!医生、研究员、助手、知情者!一个都不能漏掉!尤其是……最后警告上的这个‘他(她)’!还有,当年负责林晚和她父母‘意外’事件的经手人!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藏在暗处的毒蛇给我挖出来!”

  他必须知道,除了死去的管家和那个神秘的下毒者,还有谁参与了这桩罪恶!还有谁……知道林晚是“样本”的秘密!

  “是!”陈铭感受到顾淮深身上散发出的恐怖气息,心头凛然,立刻领命。

  顾淮深将那份沉重的、如同坟墓里掘出的罪恶档案紧紧攥在手里,仿佛要将其捏碎。他大步走出书房,走向外面冰冷的夜色。他需要立刻联系周明远!这份档案里那些晦涩的实验数据和药物记录,是挽救林晚性命的关键线索!他必须争分夺秒!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周明远打来的。

  顾淮深立刻接通,声音紧绷如弦:“明远!找到关键线索了!我父亲……”

  “淮深!”周明远的声音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压抑着激动的颤抖,打断了他,“听我说!林晚……林晚的体征出现变化了!”

  顾淮深脚步猛地顿住,心脏几乎停跳:“她怎么了?!”

  “是好的变化!”周明远快速说道,“就在半小时前,她体内那种未知毒素的活性……突然开始显着下降!炎症风暴指标也在回落!虽然神经抑制剂残留的协同效应还在,但……毒素本身的威胁似乎在减弱!她的自主呼吸明显增强,脑电图活动也比之前活跃!这……这简直是奇迹!”

  毒素活性下降?!

  顾淮深愣住了。他这边刚掘开罪恶的坟墓,林晚那边就出现了转机?这绝非巧合!

  “我们正在全力分析原因!”周明远语速飞快,“初步怀疑,是不是你之前提到的那个‘小哥哥’的持续呼唤,或者她自身强烈的求生意志,触发了某种……我们尚未理解的生理或心理免疫机制?还是……她体内本身就有某种我们没检测到的抗体,在特定条件下被激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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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哥哥”的呼唤?求生意志?还是……那份档案里提到的“高适配性”样本的某种特殊体质?

  顾淮深脑中一片混乱,但巨大的希望如同破晓的曙光,瞬间刺穿了浓重的黑暗!无论原因是什么,林晚的生命之火,正在重新顽强地燃烧!

  “稳住她!明远!不惜一切代价稳住这个趋势!”顾淮深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和力量,“我马上把刚找到的档案资料扫描发给你!里面很可能有关于她体内毒素来源和特性的直接记录!这可能就是突破口!”

  “好!快发来!”周明远的声音也充满了振奋。

  挂断电话,顾淮深立刻命令陈铭将档案的关键页扫描发送。他站在老宅空旷冰冷的前厅,夜风穿过廊柱,带着呜咽般的声音。

  他低头看着手中这份沉甸甸的罪恶档案,又抬头望向医院的方向。一边是父亲留下的、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一边是林晚在生死线上挣扎的、微弱的希望之光。

  他亲手掘开了顾家最肮脏的坟墓,释放出了吞噬一切的恶鬼。但同时,这坟墓里埋葬的线索,或许也是唯一能拯救林晚的钥匙。

  恨意与爱意,罪恶与救赎,在这冰冷的深夜里,在他被撕裂的灵魂中,激烈地碰撞、交织。

  他不再犹豫,大步走向停在门外的黑色轿车。他要去医院,要去那扇隔绝生死的门外。这一次,他不是以“小哥哥”的身份去编织温暖的谎言,而是以顾淮深的身份,带着从地狱深处挖出的、沾满血污的真相和一线微光,去守护他此生唯一的救赎。

  车轮碾过寂静的庭院,驶向被晨曦微光勾勒出轮廓的城市。顾家的罪恶在身后如影随形,而前方的医院里,一场与死神和时间的赛跑,正进入最惊心动魄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