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尘封的罪与迟来的光-《替嫁后发现总裁暗恋我十年》

  ICU内,尖锐的警报如同濒死野兽的哀嚎,撕碎了虚假的宁静。林晚的身体在病床上剧烈地抽搐、痉挛,仿佛被无形的电流反复击穿。她的眼睛大大地睁着,瞳孔却涣散失焦,倒映着无人能见的地狱景象——刺眼的车灯,刺耳的刹车声,飞溅的鲜血,母亲推开她时那决绝而温柔的眼神,以及……那辆在雨夜中冷漠驶离的、属于顾淮深父亲的黑色轿车!

  “妈妈——!!血……好多血……冷……好冷……顾伯伯……他看到了……他走了……走了……”林晚的嘶喊破碎而凄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撕裂的声带里挤出的血沫,充满了灭顶的绝望和深入骨髓的恐惧。泪水混合着冷汗,在她苍白的脸上肆意横流。

  心电监护仪上的数字疯狂跳动,血压飙升至危险的红区,血氧饱和度急剧下降,尖锐的报警声如同催命符!

  “大剂量安定!快!苯二氮卓类!快推!”周明远的声音嘶哑而急促,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他死死按住林晚因剧痛而弓起的身体,试图用物理约束减少她的自伤风险。护士们动作迅捷,但林晚血管因剧烈痉挛和长期穿刺变得极其脆弱,寻找静脉通路异常艰难。

  “血压220/130!硝普钠泵速最大了!”

  “血氧掉到85%了!ECMO流量加大!”

  “心率180!室速!准备除颤!”

  混乱的抢救指令在小小的空间里碰撞。林晚的身体和精神,在强行撕开的、血淋淋的童年记忆和维罗塔克残留毒性的双重肆虐下,彻底崩溃了。她不再是那个在生死线上挣扎的病人,而是一个被地狱烈焰焚烧、灵魂正在片片碎裂的受害者。

  “星星……碎了……”林晚的声音陡然低弱下去,如同风中残烛,眼神中的恐惧和痛苦被一种空洞的、死寂的茫然取代。剧烈的抽搐奇迹般地停止了,但她的身体却像断了线的木偶,彻底瘫软下去。瞳孔对光反射消失,呼吸变得极其微弱而轻快。

  她进入了深度的解离状态——一种在无法承受的巨大创伤下,精神彻底逃离现实的自我保护机制。身体还在,但那个属于“林晚”的意识,已经被彻底封存或击碎。

  监护仪上的数值在药物和机器的强力干预下,开始缓慢回落,但依旧在危险的边缘徘徊。警报声停歇了,但气氛却比之前更加令人窒息。周明远看着病床上如同失去灵魂的躯壳,巨大的无力感和寒意将他彻底吞没。真相的代价……如此惨烈!

  * * *

  市局,临时留置室。

  门被猛地推开!不再是律师,而是之前那位态度强硬的赵警官,但他的脸色此刻却异常复杂,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顾淮深先生,”赵警官的声音有些干涩,他清了清嗓子,“经过对刘明的突击审讯以及新证据的核实,关于您涉嫌转移公司资产及伪造金融票证的指控……现已撤销。”

  顾淮深靠在墙边,闻言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眼中没有任何波澜,仿佛早已预料。刘明的崩溃是必然的,那些伪造的证据在真正的审计面前不堪一击。他现在关心的,只有林晚。

  “同时,”赵警官的语气变得更加郑重,甚至带上了一丝敬意,“关于您母亲苏静婉女士坠亡一案……我们有了突破性进展。”

  顾淮深的心猛地提起!目光锐利地射向赵警官。

  “管家顾忠,在审讯中……主动交代了部分关键事实。”赵警官深吸一口气,“他承认,长期暗中操控苏静婉女士的维罗塔克药量,使其体内浓度远超安全范围,导致苏女士精神状况持续恶化,最终失控坠楼。他藏匿并擦拭药瓶内盖血迹,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行为。动机……”赵警官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他声称是奉了您父亲顾老先生生前的秘密指令,在苏女士病情失控、可能泄露‘重要秘密’或损害家族声誉时,进行‘最终处置’。”

  父亲?!

  顾淮深如遭重击,身体晃了晃,脸色瞬间惨白!那个他敬重、怀念的父亲,竟然……竟然给自己的母亲,下达了如此冷酷的“最终处置”指令?!为了所谓的家族声誉?!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被至亲背叛的剧痛瞬间席卷了他!他扶着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被他强行压下。

  “另外,”赵警官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管家顾忠还交代了一个……与林晚女士有关的重大信息。”他将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还带着打印机热度的文件递给顾淮深。

  顾淮深颤抖着手接过。那是一份管家亲笔供词的节选扫描件。上面清晰地写着:

  “二十年前,顾老先生曾命我‘处理’一起发生在城郊的交通事故‘目击者’。目标是一位带着小女孩的年轻女性。我执行了任务,但……在最后时刻,我放过了那个躲在垃圾桶后、颈侧有蝴蝶胎记的小女孩。”

  “多年后,当林晚女士以少夫人身份进入顾家,我认出她颈侧的蝴蝶胎记……她就是当年那个女孩。她的母亲,就是在那场车祸中……为推开她而当场身亡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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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静婉女士……在坠楼前,似乎也认出了林晚颈侧的胎记。她当时的情绪异常激动……这或许……也是她坠楼的诱因之一。”

  “我……有罪。”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匕首,狠狠捅进顾淮深的心脏!他眼前阵阵发黑,身体剧烈地摇晃着,几乎站立不住!

  原来……原来林晚童年那场夺走母亲、让她“星星碎了”的惨烈车祸……肇事者,或者至少是冷酷处理“善后”的幕后黑手,竟然就是他的父亲?!而管家,这个执行者,当年一念之仁放过了林晚,却又在二十年后,奉着父亲的密令,试图再次将她置于死地?!而他的母亲苏静婉,很可能因为认出了林晚、认出了那个与丈夫罪孽相关的女孩,在巨大的冲击和维罗塔克的毒性下精神彻底崩溃,最终坠楼!

  巨大的信息量如同海啸,瞬间将顾淮深淹没!震惊、剧痛、滔天的愤怒、深入骨髓的愧疚……无数种情绪在他心中疯狂撕扯!

  他父亲……是林晚杀母仇人的帮凶,甚至可能是主谋!

  他顾家……欠林晚的,是两条人命!是血海深仇!

  而他……顾淮深……他爱着的、寻找了十年的女孩,竟然是他家族罪孽最深重的受害者!他用维罗塔克试图救她,用的却是当年害死她母亲、如今又差点害死她的毒药!

  “噗——!”再也无法压抑,一口滚烫的鲜血猛地从顾淮深口中喷出,溅落在冰冷的墙壁和他手中的供词上,如同最讽刺的祭奠!

  “顾先生!”赵警官惊呼,想要上前搀扶。

  “别碰我!”顾淮深猛地抬手,声音嘶哑破碎,如同垂死的野兽。他用手背狠狠擦去嘴角的血迹,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份染血的供词,眼神里充满了毁天灭地般的痛苦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林晚……怎么样了?”他的声音低沉得如同来自地狱,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告诉我……她……还活着吗?”

  赵警官看着顾淮深此刻的模样,心中也涌起巨大的复杂情绪。这个天之骄子,在一夕之间,失去了母亲,深陷囹圄,又骤然得知父亲竟是如此不堪,而他深爱的女人,竟是他家族罪孽的最大受害者……

  “医院那边……”赵警官的声音带着沉重,“林晚女士在得知管家被捕消息后,精神受到巨大冲击,记忆……似乎恢复了部分关键片段,但引发了严重的创伤应激反应和解离状态,生命体征一度极其危险……目前……暂时稳住了,但意识尚未恢复,情况……非常不乐观。”

  解离状态……生命垂危……

  顾淮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捏碎!巨大的恐慌和灭顶的绝望瞬间吞噬了他!他害了她!他顾家害了她!他父亲欠她的血债,如今,要由她的生命来偿还吗?!

  “放我出去。”顾淮深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而平静,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只剩下一种不顾一切的、令人心悸的疯狂,“现在,立刻,放我出去。否则,我保证,这里会变成地狱。”

  赵警官看着那双眼睛,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毁灭性力量。他知道,此刻的顾淮深,为了林晚,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顾先生,鉴于主要指控撤销,以及您目前的身体状况……我们同意您取保候审,但必须随时配合后续调查。请跟我办理手续。”

  冰冷的铁门打开。顾淮深一步踏出,如同挣脱囚笼的凶兽。他看也没看赵警官,甚至没有处理自己嘴角和手上的血迹,径直冲向走廊尽头。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市中心医院,ICU。

  他要去守着她。

  用他余生的所有,去赎顾家的罪。

  用他生命的全部,去唤回那个被他家族亲手打碎、又在剧毒与痛苦中挣扎的……星光。

  医院里,林晚如同失去灵魂的瓷娃娃,躺在冰冷的仪器中央。而顾淮深,这个背负着父辈血债的男人,正带着一身血腥和不顾一切的决绝,冲破铁窗,奔向她的身边。迟来的光明,终于刺破了厚重的阴谋,却也照亮了深埋于岁月尘埃下的、更加血腥残酷的真相。赎罪的路,才刚刚开始,而每一步,都踩在破碎的星光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