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都蜃楼(4)『万物生』-《崩铁:欢愉与存护的相容性报告》

  外界,祀罅的处境已岌岌可危。

  他手中的利刃“拜谒真我”舞动如风,每一次斩击都带着凌厉的剑光,将涌上来的血肉触须切断。被斩断的触须落在地上,依旧疯狂扭动,试图重新连接或被其他部分吸收。

  但这些怪物的数量太多了,它们没有恐惧,没有痛觉,只有最原始、最贪婪的吞噬欲望。它们前仆后继,用身体堆砌成墙,压缩着祀罅的活动空间。

  更可怕的是,它们似乎能吸收攻击中的部分能量,变得越发坚韧。

  祀罅的呼吸变得粗重,白色的衣袍上沾染了暗红的污秽,持剑的手臂也因为连续不断的劈砍而微微发麻。

  他不仅要战斗,还要分神注意被自己护在身后、靠在一块相对稳固的金属残骸旁的应昇。

  应昇的身体依旧在微微抽搐,皮肤下的蠕动似乎平缓了一些,但脸色灰败,气息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

  “啧……真是难缠!” 祀罅啐了一口,眼神愈发冰冷。他能感觉到,自己动用那种「虚无」后的虚弱感正在加剧,常规的剑技快要抵挡不住了。

  就在这时,一股异常强大的能量波动从通道深处传来。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撕裂声,一条比其他触须粗壮数倍、表面覆盖着厚重晶体甲壳、顶端甚至演化出类似口器结构的主触须,如同攻城锤般猛地撞开了挡路的血肉,朝着祀罅和应昇碾压而来!

  它所过之处,连其他的血肉造物都被它无情地吸收、融合,壮大自身。

  ——这一击,避无可避!

  祀罅瞳孔骤缩,他知道,剑技恐怕难以瞬间破开那厚重的晶体甲壳。而一旦被缠上,后果不堪设想。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准备再次强行催动那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虚无,哪怕代价是自身进一步崩解。

  就在那一瞬——

  靠在金属残骸上的应昇,那原本微弱到极致的气息,猛地跳动了一下!

  并非复苏的强健,而是一种……意志的燃烧!

  他在那片意识的黑暗战场上,他放弃了向“安眠”的沉沦,拼尽最后一丝清醒,将所有残存的精神力量,连同体内那混乱却依旧存在的三种命途,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强行拧成一股,顺着那丝与现实的微弱联系,轰然爆发!

  没有惊天动地的景象。

  只有一道无形无质,却带着绝对“贯穿” 意念的精神冲击,如同最锋利的钻头,精准地刺入了那条主触须核心的能量节点!

  “噗——!”

  主触须前冲的势头猛地一滞,顶端的晶体口器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内部狂暴的能量流瞬间变得混乱、失控。

  它剧烈地扭动起来,仿佛承受了巨大的痛苦,连带着周围的小型触须也受到了影响,动作变得迟滞。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为祀罅创造了绝无仅有的机会!

  他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战斗的本能让他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破绽。

  “就是现在!”

  他不再犹豫,将全部力量灌注于“拜谒真我”,剑身嗡鸣,亮起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他将所有的力量集中于一点——极致锋锐的“斩切”!

  剑光如星河倒卷,沿着主触须因能量失控而暴露出的脆弱点,一斩而过!

  锵——咔嚓!

  覆盖着厚重晶体甲壳的主触须,被从中生生斩断!断裂处喷涌出并非血液,而是混乱的能量流和碎裂的晶体。

  巨大的触须轰然砸落,失去了活性。

  周围的肉浪仿佛失去了指挥,攻势顿时一缓。

  祀罅剧烈喘息着,持剑的手微微颤抖,他猛地回头看向应昇。

  应昇站起身躯,睁开了双眼。那一抹苍岚只此一瞬。他转过身,浅蓝色的鳞片褪去。

  “你还好吗?祀罅?”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是…真是个奇迹。”祀罅。没有迟疑他搀扶应昇,神色中的担忧不掩。

  “撑住……我们快出去了。”

  “你走在我后面,不要再动用虚无的力量了。”应昇快走几步,挡起来了祀罅身前。

  “你疯了?”

  “我清醒的很,所以我才要对你说,不要再用「虚无」的力量了。谢谢你的不杀之恩,我现在肯定已经成为了名声不在外的重要罪犯。”

  应昇拍了拍祀罅的肩膀:

  “让我活动活动筋骨吧,现在呢,我感觉景元都不是我的对手了呢~”

  “不要在这耍酷啊,混蛋…漂亮话都被你说了,我怎么办——”

  “那就一起出去吧,让我最后捎你一程。祀罅,愿你再度归来之时,真正拥有属于你的归宿。”

  ——稍早·另一边——

  “怎么了?应星,你今天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我只是有些不放心,这么久不回信息,不是他的作风…玉霄你先前见到我哥了吗?”

  “未见…”玉霄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抱歉,“用来报险的玉佩也并未有什么异常,相信他吧。”

  这时,应星衣服内侧的连觉信标发出响声。是两条信息,祀罅发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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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祀罅

  不认识云六,勿扰

  ——

  祀罅:『你哥要见你,速来』

  祀罅:『我的位置·分享』

  应星心中一喜,来不及分析这么多。他将聊天记录给玉霄展示。

  “祀罅这次帮大忙了!他找到我哥了!”

  玉霄也稍微放松了些:“那你可以先去,等我将云吟士派调完后就立马跟上。”

  “好!”应星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虽然心中仍有不安。但没有什么是比兄长更重要的了。

  他拿起送给哥哥的发簪,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定位所在——

  祀罅叹了口气,搀扶着跪坐在地的应昇。

  “再坚持一下,应星他马上就来!”

  “呼……啊…废话,我不知道撑着吗…”

  应昇费力的睁开了眼,调侃着一脸担忧的祀罅。

  “硬打,站在我身后等候救援不好吗?”

  “还说我?这不是怕你死了吗…你要是死了,咱们…两个都出不去……”

  “呵,我有的是办法,哪需要你个病号…”

  “什么办法?把自己燃烧吗?然后化作「虚无」的飞灰。”

  “这不用你来批判…”

  祀罅嘴上的功夫不停,但手也迅速的为应昇包扎不断裂开的伤口。

  “我不喜欢欠人情…”应昇像一个破风箱般咳着,“现在还没还完…”

  “那让应星再给我造把剑,做收藏用。”

  “好啊,我答应你……”

  “我来了!哥!”

  听到熟悉的声音。应昇的精神稍加一震。他用稍微干净些的布料擦了擦脸上的血迹。

  “应星…”应昇睁开了眼,朦胧的视线看着来人,“你来了…有照顾好自己吗?”

  “哥?!”应星的表情由喜悦转为了惊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受如此严重的伤!到底发生什么了?”

  应星冲上去,却又在临近的时候撒了一脚,小心翼翼的抱住了应昇。

  “哥……”

  眼前的这一幕与几十年前的惨状重合。而这一次要离去的,是自己的哥哥。

  “哥……哥…”

  应星低低的呼唤着,不想让兄长闭上双眼。泪水模糊了的视线,声音也哽咽起来。

  应昇却是笑着的,他用手帮弟弟顺着头发。擦去他脸上的泪痕。

  “别哭了,你瞧。我还活着……应星抬起头,让我看看你…”

  “我……”

  应星抬起头,看着头发白了一半的兄长,那白色的银丝染上了干涸的血色。

  “以后的路,恐怕没有我陪你一起走了。所以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说什么挽留的话…应星,能再见到你一面,我就已经满足了。”

  “别说不吉利的话,哥。你一定能活下去的……”

  “不,应星。我的身体什么样我自己最清楚…所以你一定要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