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或死亡-《崩铁:欢愉与存护的相容性报告》

  桑博的逃跑速度拉斐尔一向是认可的。你瞧,这不现在就没影了?

  本来想找个暂时可以休息的地方,但是歌德宾馆给人们带来的心理阴影太大。所以经过一番思量还是决定先去找希露瓦·朗道。

  “…如果你们说不服希露瓦的话,可以让我来,但她有是非观念,所以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很小。”

  ——机械屋——

  “我们过会儿说些什么好?”三月七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先从哪儿开始解释?”

  正当几人踌躇时,斯卡捷琳推开机械屋的门径直走了进去。

  “许久不见,希露瓦。”

  “这暂时不接客,姐姐!”

  本来低头擦拭玻璃杯的希露瓦,瞬间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斯卡捷琳。

  “有空吗?有客人想找你谈谈。”斯卡捷琳歪头笑了笑,“我想我应该不算是客人。”

  “啊,是你们赶快进来!”

  希露瓦赶紧把几人领到屋子里。

  “你们到底犯了什么事儿啊?铁卫破天荒的从前线调回一批,满城巡逻搜捕你们。整个上层区都人心惶惶的。”

  三月七正打算作出解释,丹恒却打断了她,走上前对希露瓦郑重的说:“布洛妮娅说我们可以完全信任你。”

  “你这话里有话呀,布洛妮娅信任我,意思是你还没信任我咯?”

  “没办法,现在总觉得上层区的人不太可靠。不过布洛妮娅的话,我们还是信的。”

  希露瓦自然听得出来他们配合的话语中含着怎样的隐喻,也就不再隐瞒。开门见山的说出当初她和可可利亚的那些过往。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说当初你和可可利亚是很好的朋友,却因为理念不合而分道扬镳。并且因为星核的原因被赶出了研究团队?”

  “对,总结的十分精辟。”

  希露瓦点了点头。

  “那转述的事情就交给你了,穹。”

  穹没有迟疑,而是将被通缉后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希露瓦。

  “那你们的经历也是十分曲折了…难怪布洛妮娅会让你们来找我,毕竟我就是当初在科研部研究星核的嘛!”

  “侦测结果我还记得,位置大概是贝洛伯格的北方也就是雪原深处。”

  “客观上来说我们进不去,除非…”

  “我来带队。”

  希露瓦明白拉斐尔的意思:“我也想再见一眼那东西。”

  几人刚准备好出发,却发现大门被敲响,希露瓦突然想起来。自己弟弟杰帕德跟她说好了今天要来。

  “哎呀,不好是我老弟,你们先去那屋里躲躲。”

  “不用了,希露瓦,让我和弟弟谈谈吧。”

  “口才永远是一个人最重要的东西,而我恰好就有这种潜质。”拉斐尔站在那神色自然。

  门打开的那一刻,气氛就如他所料想的那样剑拔弩张。

  “你是…拉斐尔…还有姐姐!”

  纵使是杰帕德,看见自家大姐也是吓了一跳。

  “是我,杰帕德。”斯卡捷琳走上前,抚摸着弟弟的脸,“长大了许多呀…听希露瓦说你现在是戎卫官了,恭喜。”

  “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姐姐。有事过会儿再谈好吗?我有事想要问他……”

  杰帕德转过身面对着拉斐尔。

  “杰帕德先生许久不见,近日过得可好?”

  拉菲尔对着杰帕德打招呼,没有任何紧张或是恐惧的意味。

  杰帕德不知道这个通缉犯到底有什么超乎常人的手段与他对峙,他冷静的看着在前不久与他谈心的青年,终于是问出了那句话。

  “你们……真的是想颠覆大守护者对贝洛伯格的统治吗?”

  “你说的没错,这并不是仓促的决定。”

  杰帕德没有再迟疑,迅速抓住了拉斐尔的手腕将他控制住。

  “杰帕德!”希露瓦与斯卡捷琳同频叫停。

  “姐姐…为什么…”

  杰帕德不明白,曾经一向明事理,对大守护者的命令严加执行的大姐,怎么会阻止自己?

  “你现在觉得惊愕也好,愤怒也罢。但我必须要说…杰帕德,可可利亚她已经疯了!”

  斯卡捷琳怒吼出声,她颤抖着紧握着双手。

  “你知道,她撤走了下层区所有的铁卫,那些裂界造物并不会因为下层区没有军队就停止进攻!”

  “你知道我们到底要面对多少战斗吗?你知道我所带领的队伍损失了多少人吗?你不知道!”

  “当初我拒绝服从命令,上下层区进出的道路被封死,我永远的留在了那里,那一刻我看着道路封死,竟然觉得就这样也好。”

  “因为我不想看这下层区的人民流血牺牲!他们的死就是应该的吗!他们为我们提供的地随,可是这也是他们的命脉啊!”

  “杰帕德,你根本不知道下城区发生了什么!孩子们饥饿恐惧,但是他们还要带着希望迎接每一天!可是希望从来都没有降临过…”

  “人们每天都要受伤死亡,每天都在发生冲突……因为没有资源…病人们用的治疗伤口的药是过期的,每天吃的饭也是最差的…可是他们是为了上层区的人民奋斗!”

  “凭什么啊…你睁开眼看看,看看他们到底是不是试图颠覆贝洛伯格的人!”

  “他们只是想颠覆可可利亚的统治,并不是颠覆整个贝洛伯格!”

  “倘若没有他们,我也会亲手解决可可利亚,哪怕代价是我的命。我要等十年也好,二十年也好,哪怕燃尽我的生命也好…下城区的人们等不了,也不能再等了!”

  “以上…是一个违抗军令,试图颠覆上级统治的罪人的所有供述。杰帕德你如若是想带走他们,那就先抓捕我。”

  “杰帕德先生,你如果真的想逮捕我,不妨先听我说完我的口供?”

  拉斐尔趁着杰帕德愣神抽回了自己的手。

  “这是一台小型录像器,这里记录了我在下层区的见闻。看完这些你就会知道,斯卡捷琳小姐所言非虚。”

  杰帕德沉默着,但他并没有再没有拿起武器对准站在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拉斐尔朝着录像器点了两下,一个投影便印在了空白的墙上。

  ——录像画面——

  这个录像器是以人的视角录像,似乎是装在了眼罩的位置。

  拉斐尔拿着买的吃食,细细的嗅了嗅,然后拿远。

  那食物的模样,似乎是隔着屏幕都能闻到它那逆天的味道。

  拉斐尔深吸一口气,将食物拿近,如同上刑一般。

  而就在此刻,一个孩子狠狠的撞了他一下。他一个趔趄,手中的食物便被抢走了。

  那孩子跑得很快,一看就没少干这种勾当,拉斐尔也当即开始追。

  在一个拐角拉斐尔终于将那孩子逮住,录像器的视角大幅晃动着,似乎奔跑的人已经累得不轻。

  “你,你小子偷我东西…”

  “你的衣服这么好看,一看就是上层区的人,上层的人可不缺东西吃!”

  那孩子也喘着气,但还是死死的将食物护在了怀里。

  “你…罢了,这东西给你吃。你要把这一小片面包分给多少人?”

  那孩子似乎是没有想到拉斐尔这么快便松手。皱着眉头,掰着手指开始想自己有多少人要分。

  “六个吧,我不吃。”

  “那就是七个人…”拉斐尔喘着气,朝着那孩子伸出手。

  “你过来看看还要再买些什么东西。”

  “我才不…等会…儿你说什么?!”

  那孩子震惊的张大了嘴,神色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保真的,我不会把你抓起来送给上层区的人, 因为我和我的同伴们都是被上层区的人赶下来的。”

  “看来大哥哥你确实不是坏人…有句话说的好,恶霸的敌人就是朋友。你竟然是被上层区赶下来的,那么理当是我安德利的朋友。”

  听到拉斐尔是被上层区赶下来的,他也放松了一口气,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你的家人呢?”

  “我有一个弟弟和妹妹,我是老大。”

  安德利靠近拉斐尔,与他并排走着。

  “我们的爸爸妈妈去世了,于是我们就找了同样没有父母的几个孩子组成了一个小团体——自卫队。”

  “但实际上我们并没有自卫的能力,连吃喝都很难保证,所以我就要偷东西…这很不对吧,这种事情如果放到了上层区,我肯定会被铁卫抓起来吧。”

  “这不是你的错。”

  拉斐尔揉了揉孩子的头,向摊贩老板购买了最好的食物。

  “这些看起来已经够了。”

  拉斐尔将装着食物的袋子递给安德利。

  “谢谢!”

  安德利很高兴的接了过去。然后将食物背到背上,朝着一个胡同跑了过去。

  拉斐尔跟着他一起,他听到了孩子们的哭泣。

  “哥哥…伊丽丝…她……死了…”

  一个稍大点的孩子忍着哭腔。指着被其他孩子包围着的女孩。

  啪——

  食物掉在了地上,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

  “伊丽丝!”

  安德利跑了过去,摇晃着妹妹的尸体。她还有着人类残存的温度。可是现如今,连这么证明她存在过的温度也在如雪崩般流失。

  故作坚强的孩子,终于是撕心裂肺的哭了出来。

  “对不起…伊丽丝,如果我能早点带回来食物…你就不会死了……”

  拉斐尔的身体也在颤抖着,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他走了过去轻轻抱住了女孩的身体,他站起身。

  “来吧,为你的妹妹寻找一份安宁。”

  拉斐尔对孩子们说:“我们要去的地方很远,倘若你们愿意的话也可以跟来。”

  “伊丽丝是我们最好的朋友,我们必须去!”

  “我们必须去!我们要把她最爱的布娃娃送去!她不能会孤单的躺在冷冷的坑里!”

  “我一定要去!我受伤的时候是她为我包扎伤口,她是个好孩子!”

  “我也要去!”

  孩子们簇拥上来,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送葬队伍。

  他们或沉默,或哽咽,或迷茫。但他们都没有停下脚步。

  正如拉斐尔所说的,他们去的地方很远,但他们谁都没有喊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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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个很美的地方,是拉斐尔用视觉联标扫描周围环境时意外发现的雪原。

  那里寂静空旷,无人知晓,

  拉斐尔将女孩的尸体轻轻放下,同那些孩子一起挖了安身的坑。

  “再见了…我会把他们照顾好的…”

  安德利看着妹妹的尸体一点一点的消失在自己眼前,温热的泪水融化了冰雪。

  “我们终将会上层去,我会找斯卡捷琳姐姐的…”

  “用我们的鲜血与骨肉,为这个破旧干涸的世界浇灌热流。”

  视频到此结束,所有人站在那里,没有一个人在提出质疑。

  过了半晌,斯卡捷林说。

  “这个孩子在昨天加入了我们,包括这个视频里所出现的其他孩子。”

  她的声音有些干涩和沙哑:“将他们培养成军队,只不过是为了让他们重燃起信念的谎言罢了。从始至终牺牲者只会有我一个。”

  “他哪怕是偷钱财,我都会将他教训一顿,可是他偷的是吃的…”

  拉斐尔抬起手,仿佛是在为一名少女哀悼。

  “若一个人偷盗,那便是他有罪。若是那个人偷的吃的,那么有罪的就是这个社会…”

  拉斐尔看向窗外的雪。

  “人们对这旧世界的仇恨,终将会把这个世界点燃。”

  “所以我们必须除掉星核。为这世界带来重生的希望!”

  穹站了出来如此说,语气中带着不可质疑的坚韧。

  “……”杰帕德似乎在沉思,“就像你之前在信中说的…没了星核,裂界就不会再扩张了吗?”

  “我们能保证裂界不再扩张,但要让这雪原消失,还需要你们自己的努力。”

  拉斐尔说。

  “好,我相信你们。”

  杰帕德本应去怀疑,可是看着在场的人晶莹的眼,他做不到。他能看到长姐淡蓝色眼睛里,愤怒要凝成实质。他能看清那个女孩因为饥饿所突出的肋骨。

  ——下层区正在遭受灭顶的苦难。

  “我们出发吧——为了让这腐朽的世界重燃。”